晚间与平时一样上榻睡觉,姜忆安与他说着话时,他忽地拉住她的手,缓缓贴在了自己腰间。
姜忆安:?
贺晋远:我困了,娘子不要说话了,睡吧。
姜忆安哦了一声:夫君你不会喝醉了吧?
贺晋远:没有。
姜忆安狐疑地盯着他,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刚想把手抽回来,然而贺晋远却长臂一揽,将她整个人紧紧圈在了怀里。
姜忆安的脸莫名有些发烫。
心里暗哼,这厮果然醉了!不过,看在他喜欢让她抱着的份上,她干脆再搂紧他几分吧。
第53章 祭拜
重阳节未到,姜家已备好了菊花酒。
这是姜家酒坊酿的酒,陈管家从酒坊运来了最好的十坛酒,都放在了姜家跨院的酒窖里。
罗氏见他竟送来了这么多好酒,不由道:“你不是说酒坊本生意不景气吗?还把这些好酒都送回来做什么?”
这酒坊一直是陈管家在外头打理的,听罗氏这样说,他左右看了几眼,见四周无人,低声笑道:“这酒也不光是为了过重阳节,薇姐儿也快成亲了,成亲宴回门宴也少不了用,我就把好的送来了。”
听他提到女儿的婚事,罗氏脸上溢满喜气的笑容。
说起来,还是她的薇姐儿有本事,不过是在国公府的赏花宴上丢了只香囊,竟被那平南侯府的世子夏鸿宝一见钟情,前几日才打发人了官媒人到姜府来提亲。
薇姐儿嫁给那侯府世子,可比长女嫁个国公府的瞎子强了千倍万倍,这等求也不求来的姻缘,她当即应了下来。
一想到女儿不久就会嫁到那平南侯府去享受荣华富贵,罗氏眸中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她看了眼那些酒,道:“说起来,这菊花酒还是不如先前那些酒。”
毕竟女儿成亲、回门都是大日子,届时要招待亲友与侯府的人,自然要用最好的酒水,方才显出姜家的体面来。
陈管家道:“酒窖里还存这些苏清酒,要不找出来?”
罗氏闻言眉头一拧,脸上的笑也淡了下来。
“找它做什么,没得看见心烦,这菊花酒虽比不上那些酒,也算是好的了,还是用菊花酒吧。”
陈管家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看他忙里忙外累得不轻,罗氏便道:“你早些回去歇着吧,厨房刚做的重阳糕,回头我打发丫鬟给你送些去。”
陈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低笑:“不用送了,我又不爱吃那些甜腻的东西。”
罗氏觑了他一眼,“我知道,给你送的咸味的,外面还裹了层黄豆粉,我尝过了,滋味极好的。”
话音刚落,姜忆薇带着丫鬟冬花朝这边走了过来,陈管家便没再言语,叉手行了个礼走了。
姜忆薇一路脚下生风地走到罗氏跟前,行走间腰间环佩叮咚作响,头上钗簪也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娘,明天我要出城去玩,”姜忆薇伸展双臂在罗氏面前转了个圈,噘嘴哼道,“可我身上的衣裳还是上一季的,样式都快过时了,娘快让人给我裁新衣裳吧。”
罗氏看了看她的襦裙,这嫩黄色的襦裙虽还是簇新的,没穿过几回,可料子却不是时下最兴的好布料,样式也还是去年的款式,没有十分衬出女儿娇美的容貌来。
罗氏笑道:“明儿我就打发人去买缎子来给你裁衣裳。”
姜忆薇却不依,道:“娘,明天我就要穿,今天你就要人给我裁出新衣裳来!”
罗氏拧起了眉头,这一时半会儿的,就算绣娘能赶出新衣裳来啊,也不能立时买了她相中的缎子来。
姜忆薇摸了摸头上的钗环,又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越发觉得不太满意,便跺着脚嚷嚷道:“娘快给我想想办法,我明天要去城外登山,要是穿这身衣裳出去玩,我就不出门了。”
罗氏想了想,那南平侯府与姜家提亲,也来了定亲礼,礼单上自然不缺上好的衣料。
想到这儿,罗氏顿时喜上眉梢,道:“娘带你去库房看看你婆家送来的锦缎来,先从里头挑一匹来给你做衣裳。”
提到未来的夫家,姜忆薇摸了摸头上的钗环,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
那夏世子在国公府演武场打马球的英俊身姿她还记得,要嫁给那样有才有貌世间无双的夫婿,她心里自然是极满意的。
到了库房,罗氏让高嬷嬷打开了其中一只红木箱子,从中抱出几匹锦缎来。
姜忆薇相中了其中一件浅藕色的绸布,便让冬花扯着绸布的一角,拉开来让她瞧瞧。
谁料绸布摊开了三尺长时,她定睛一看,竟然发现那布料上有几个虫蛀的黑洞来!
“娘,这布料是不是放太久了,怎么让虫咬了?”
罗氏也上前仔细看了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一箱子锦缎,竟都有不同程度的虫蛀痕迹,竟找不出一匹完好的锦缎来。
高嬷嬷不由绷紧了老脸,皱眉道:“这可是薇姐儿的定亲礼,侯府怎么挑了这些锦缎来?”
罗氏眼中的笑也淡了几分,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也都是好料子,想必平日放在库房里,侯府的人以为是完好无事的,没有检查便送了过来。
姜忆薇摸了摸那些绸缎,气得撅起了嘴:“娘,这料子也没法给我做衣裳啊。”
罗氏想了想,突地想起长女出嫁前,国公府给她的聘礼里也有许多的好缎子。
那些缎子有几匹她没带走,放在了海棠院厢房里头的柜子里,反正她不府里,院里也没丫鬟守着,拿走了她也不知道。
“你去海棠院看看去,要是你长姐屋里的那些布料你喜欢,就让针线房的绣娘赶紧给你做一身。”
姜忆薇一听,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便忙带着冬花去院里翻找去了。
待她走远了,高嬷嬷皱着眉头纠结了许久,忍不住对罗氏道:“太太,二小姐与那侯府世子定亲的事,还是去给大小姐说一声吧。”
这桩婚事虽说是夏公子对二小姐一见钟情,可他毕竟是在定国公府的赏花宴上捡到的那香囊,又看到了那香囊里的小像,才让人来提亲的。
若是那三房太太谢氏是个心窄的,认定是二小姐抢走了三房的婚事,那大小姐在国公府又得招人恨了。
罗氏不待她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皱眉道:“我打发人告诉她做什么,她知不知道有什么要紧,这桩婚事还是薇姐儿命好得来的,与她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拧眉打量高嬷嬷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嬷嬷,我怎么觉得,你在安姐儿身边呆了三个月变了不少,现在遇事处处想着她,反倒把薇姐儿放后面了?”
高嬷嬷知道自己多嘴了,忙道:“老奴也是为她们姐俩儿着想,希望她们都好好的,毕竟一个嫁到了国公府,一个要嫁到侯府去,虽说都是高门贵地的,里面是非也多,姐妹关系出好了,以后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罗氏冷笑:“你也把安姐儿想得忒好了,就她那个样子,还能照应薇姐儿的婚事不成?她不坏了薇姐儿的婚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高嬷嬷抿嘴称是,没再言语。
罗氏看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正打算去海棠院看看薇姐儿是否挑好了缎子,忽地一个仆妇慌慌张张走了过来,高声道:“太太,大小姐回来了!”
罗氏蓦地愣住,一时有些紧张。
这重阳节又不是什么回娘家的日子,再说,也没送信请长女回娘家,她怎回来了?
一想到她回娘家来就要要银子,她的心便突突直跳,胸口也有些发闷。
罗氏道:“她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姑爷陪她一起来的?”
仆妇道:“大小姐带着香草回来的,没看到姑爷。”
那国公府的嫡长孙没来,罗氏微微松了口气,道:“她已经进门了?”
仆妇急忙点点头,“大小姐进门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去她的院子了。”
罗氏心头一惊,想起二女儿正在海棠院挑缎子呢,便急急忙忙往海棠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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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老爷还没下值,姜忆安进了姜家大门,径直去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进院门,便听到东厢房里传来姜忆薇挑三拣四的声音。
“这个花色太老了,连朵花都没有,怎配得上我?”
“这个也不要,颜色太土气!”
“这是什么呀,花色、颜色虽还过得去,摸着却跟陈年旧布似的,我皮肤这么嫩,穿上要起疹子的!”
厢房里丢了一地各种颜色的布料,姜忆安看了一眼地上的绸缎,再扫了眼房里一一打开的柜子,视线缓缓扫过周围,最后落在姜忆薇身上。
“没有相中的么?”她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问。
姜忆薇不高兴地跺了跺脚,哼道:“一件都没有,这些布料的颜色花色挑肤色,长姐生得白,这些料子衬她不衬我!”
姜忆安冷笑,“那你是不是得想想,这些东西本就不是你的,所以才不适合你?”
这声音耳熟,姜忆薇忽地怔住,猛地转过身来,待看清是她站在门口,差点唬了一跳。
“姐,你怎么回来了?”
姜忆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也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不行吗?”
姜忆薇噎住,暗暗翻了个白眼,招呼冬花就要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姜忆安皱起眉头,当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就走了?没看到我屋子里乱成什么样了?”
说话间,姜忆安瞥了眼地上扔的乱七八糟的布料,姜忆薇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由讪讪抿了抿唇,对冬花说:“你去把东西都收起来。”
冬花忙点了点头,正要动手去捡地上的料子,姜忆安却竖掌制止了她。
她斜睨了一眼姜忆薇,吩咐道:“料子是你翻的,你亲自动手把东西收拾回原样再走。”
姜忆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高声叫道:“你让我收拾?我可是大小姐,我自己的衣裳都没收拾过!还有,一个月后我就要嫁到平南侯府去当世子夫人了,比你还体面,你还要指使我?”
姜忆安微微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一个月后就出嫁?嫁给平南侯府的世子?”
姜忆薇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道:“是啊,我都已经与夏世子定亲了。”
说着,想起长姐还不知道自己定亲的事,她莫名有几分心虚,忙解释道:“不是我故意要抢了你们公府三房的婚事,是夏世子对我的小像一见生情,差媒人到家里来提亲的。”
姜忆安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且不说她这妹妹到底是不是故意抢了贺嘉云的婚事,单就那夏世子见了她的小像便生情,就觉得让人难以相信。
“他见了你的小像就要与你定亲,当真如此吗?”
姜忆薇想了想,那香囊里除了她的小像,还有一张写着她生辰八字的平安符,总不可能夏世子没发现她的美貌,而是喜欢她的生辰八字吧?
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
她这样笃定和自信,姜忆安也没再追问,只是看了眼那乱扔了一地的布料,淡声道:“给你一刻钟的时间,把地上的布料都捡起来。”
姜忆薇叉腰哼了一声,暗暗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弯腰收拾起了布料。
她手里忙活着,突地想起自己才做的香粉,便看了姜忆安一眼,道:“我又做了薄荷香,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