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盒中静静卧着一枚佛珠,李幼卿不由惊呼:“这是司掌转世轮回的九眼天珠!”
宣瑞愣了下,随即笑起来:“传说你都信。”
李幼卿认真道:“当年圣祖先皇后就有这么一串,放在陪葬品中,一年后,陈氏女戴着同样的佛珠参加选秀,且模样与圣祖先皇后有八分相似,甫一入宫便得盛宠。”
“宫里的老人都说,陈氏就是先皇后的转世。”李幼卿拎起佛珠,郑重的捧在手心,讷讷道:“有了此物,将来若是我死了,你兴许还能等到我的转世。”
“老子——”宣瑞脸都青了,骂人的脏词儿都到了嘴边,捏着她的下巴将人拉过来:“好好儿过生辰说什么蠢话,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李幼卿眨了眨眼,昂起头想亲他,没料却被男人躲开了。
宣瑞神情明显的不悦,粗声粗气说道:“听说这玩意儿能保平安,才给你弄来,叫你这么说倒成灾物了。”
李幼卿双臂圈住他的脖颈,头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撒娇道:“保平安的东西应该将军戴嘛。”
“哼。”宣瑞冷嗤一声,睨着她红红的耳尖,喉咙有些发哑:“只要你好好儿的,我就能平安。”
“真的?”李幼卿又在他脸上亲了口,身子主动迎了上去,屈起膝轻轻蹭了蹭。
宣瑞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将人拉开一些,垂眸道:“别乱动。”
身体明明已经紧绷得不行,但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甚至都不敢再往前一寸,怕会控制不住伤到她。
李幼卿天性娇蛮,见他平日里需索无度,此刻又这样端着,不禁有些生气了。
“装什么装——”她小声斥道。
宣瑞神色和缓了些,大手扶住她侧脸重重吻了下去,含混道,:“赶了两天的路,你不嫌脏就行。”
“走开,你走开——走开!”李幼卿拿腿去踢他,宣瑞便顺势下了床,放下帐幔道:“我先去洗漱,再吃点东西再回来。”
听见他大步离去的声音,李幼卿双臂环抱住自己,蜷缩着的身子禁不住微微发抖。
方才他若是没推开自己,是不是今晚就——
宣瑞出去直接用冷水冲了个澡,大雪天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顺便将体内□□浇熄大半。
胸口那股不知名的难受劲,被冷风一吹散去些,但心跳还在重重的鼓噪着。
就在刚才,他脑子里还是那副画面挥之不去。
白姹那个贱人——
让她死得这般痛快,太便宜了。
宣瑞刚把头发上的水珠擦干,上面很快又凝上一层冰碴子,以往他习惯了,但自从床上多了个人,都会等烤干了再回去。
刚走出淋浴房,便见潇子戚迎面走来,面色凝重道:“方才收到线报,陛下派了使者前来,要就西北战局与将军面议。”
宣瑞正色道:“使者何人。”
“听说是兵部侍郎,锦城。”
潇子戚道:“依属下看,他们此行除了商议西北的事,还为了接回小公主。”
对于李幼卿的身份,尽管宣瑞对外瞒得死死的,但身边几个办事的却是心知肚明。
“锦城——”宣瑞心中冷不防想起,当日李幼卿欲寄往京中的那封信,太阳穴禁不住一跳。
狗日的小白脸要来了。
“将军,是否要瞒下此事。”潇子戚之前犯下大错,现在为了图表现,每日x挖空心思揣摩将军心意。
宣瑞淡淡扫了他一眼,转身未置一词。
潇子戚无端觉得,将军这背影太过冷肃,不像是回温柔乡,简直像是要赴刑场的。
雪未停,月色无华,洗涤去白天袭击留下的痕迹。
白姹终于死了,潇子戚适才去城墙下看了一眼,心中不禁有淡淡感伤。
但这股伤感很快就化为乌有,身为镇北军的军官,不应对敌人生出任何一丝同情。
接下来的局势尚未明朗,他必须尽全力辅佐将军。
这些年他们在西北相当于占山为王,夺了哪个部落便直接接手,所得资源兵力也尽数归于各军,等年底挑一部分往上进贡。
西北三军,数镇北军的势力发展壮大得最快。
有反王勾结外敌的教训在前,陛下必定想趁此机会将三军收编,这样的话有两种可能,一是直接将兵权交给将军,二是重新从京中委派亲信前来。
就连镇北王之前都忌惮他们将军,建帝会不会也——
就算是京里来人常驻西北,又凭何能号令他们镇北军。
~
宣瑞回到营帐,见李幼卿坐在床上等他,心中忽而一片柔软。
想了想,开口便道:“京里来了人,过几天便会到。”
李幼卿怔了怔,没回答,只是朝他伸出手去,软软的道:“好冷啊,快点过来嘛。”
嫩生生的手腕上,套着一串大小合适的佛珠,越发衬得那肌肤如雪。
宣瑞紧走几步过去,掀开被子上床搂紧了她。
他本想冷静一晚上再说,却因她此刻一句话,脑子里紧绷的弦即刻断了。
“怎么回事,长大一岁胆儿肥了。”宣瑞握住她的手,果真是冰冷的,顺势贴在自己胸膛暖着。
李幼卿微微蹙着眉,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深吸一口气道:“不是你说的吗,我们……若是那个了,父皇才不会在婚事上多加为难。”
京里终于来人了,谁来执掌西北三军,很快就会尘埃落定。
对于自己想要的结局,她尚且没有万全把握。
无论如何,她要将西北的野狼王带回京城,让他成为自己的驸马,和对皇家忠心耿耿的良将。
自小在父皇和太子身边长大,耳濡目染,她深深明白一个道理。
无论猎犬表现得如何忠勇,若不听从主人的话,只能被杀之——
“傻瓜。”宣瑞搂着她腰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胡思乱想,我会让陛下满意的。”
“可你不是想要兵符么。”李幼卿还记着当时的场景,男人逼着自己还债,还说商人无利不早起,他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相处了这么久,她早看出这人就是强盗逻辑,在他骨子里,怕是根本就没有忠君那一套。
西北这么大一块香饽饽,又是能让他肆意驰骋的地方,哪里会轻易拱手让人。
许是她眼里的急色太过明显,被对方察觉到了。
“卿卿难道觉得,本将军也想谋反?”他轻笑了声,眼神里几分野,又含有几分冷寂。
李幼卿忽然想起荒漠上飞过的鹰隼,眼中有与之相类似的寒芒。
双臂更紧的缠住他的脖子,用力在他面上亲了亲,说道:“将军不会的,是不是。”
“别怕,相公这么疼你,自然是不会。”宣瑞捧着她的脸,俯身舔拭她眼角的泪痕。
他驰骋半生,唯一的温柔乡便是她。
此回便是死了,那也是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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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鞭戒 这四十九戒鞭太子甘之如饴。
巍峨高耸的紫禁城, 一道道风幡招展,皇家祠堂里跪立一人,正一声不吭受着四十九道鞭戒之刑。
东宫的大太监张衡早被五马分尸,如今太子身边并无近身伺候之人, 这时外面乌风骤雨, 廊檐下只有个小宫女抱着太子狐裘, 冻得瑟瑟发抖。
长公主赶来之时,正听见祠堂中传来一声声鞭子抽到皮肉的闷响。
想到太子正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受刑,心中便是一痛。
施鞭戒的不是别人, 正是陛下新提拔的掌印太监裴涯,此人心思莫测, 手段狠厉,一上位便打压各宫势力,将权柄牢牢把控在手中。
许是昏迷期间,太子与姝妃的所作所为让建帝寒了心, 这次苏醒后,帝王信任的人并不多。
除了锦太傅日日在近前, 便是裴涯这个没根的东西得脸。
长公主李玄漪夜闯祠堂,被守在门口的太监拦下,她何曾受过这种气, 当即翻脸道:“一群没长眼的东西, 也敢拦本宫的路,再不让开,砍了你们的脑袋。”
若是陛下还昏迷着, 长公主的话自然一言九鼎,无人敢违逆。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在宫廷内外, 真正能说得上话的人已经不多了。
“长公主,咱家也是听令行事,陛下吩咐要打足七七四十九鞭,一鞭都不能少,做不好,咱家一样要掉脑袋的。”一道阴柔的嗓音,吐字清晰有力,让人不可轻视。
长公主李玄漪循声望去,便见从祠堂中缓缓走出来一人,看上去中等身材,然身上紫色的太监服被风一吹,才显露出他过于单薄的骨架,形如骷髅。
在祖宗祠堂这本就阴森的环境里,裴涯的出现就像迎面刮来一道阴风,李玄漪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两侧的守卫太监躬身行礼,她趁此机会,一大步跨进门槛,冷声质问道:“你究竟安的什么心,又在父皇跟前进了什么谗言,竟将太子害成这般田地,你可知太子是国之储君,又是重伤刚愈,容不得半点闪失。”
长公主一句话的功夫,裴涯已来到近前。
一双平静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情绪,却因缺乏了对皇家人最起码的敬畏之心,让李玄漪感到十分不适。
“长公主真是冤枉咱家了。”他语调跟他人一般阴沉,说话音量依旧不大,但每一个尾音转折,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七七四十九戒鞭,太子领受得甘之如饴,还对陛下感恩戴德,长公主若是不信,待会自可去问问殿下。”裴涯说着,眼神里越多了几分阴阳怪气,话里也似乎意有所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李玄漪素来自傲,对于这阉货轻慢的态度,早已是满心窝火。
见他仍未说明,反而抬起头毫不怯弱看向自己,她胸口一滞,抬起手用力挥去。
‘啪——’的一声,巴掌打在对方皮肉上,周遭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守在门口的四个小太监,以及东宫来的小侍女皆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噤若寒蝉,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裴涯抬手拭去嘴角的鲜血,垂着眸淡淡笑了下,侧身让道:“约莫这时候已经打完了,长公主不妨进去看看,太子殿下是否心甘情愿受这四十九戒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