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看着我——你看看我呀。”
谢云朔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也意?识到了他的?这点狼狈被她发觉了,有些艰难地?抬起了头。
他的?下颌绷得很紧,稍偏开?了脸,她却抬起柔白?的?手?,轻而重之地?捧了上来。
“哥……”
她掂着脚,仰脸去?够他,即使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谢云朔还是低下脖颈,朝她凑了过去?。
湿濡的?触感传来,他微微一怔。
薛嘉宜捧着他的?脸,轻轻启唇,舔吻着他眼尾的?湿痕,像是在小兽在舔舐、安抚受伤的?同伴。
“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她郑重地?说:“也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
谢云朔久久未答。
良久,他方?回过神来,在她脸上胡乱亲了几口,随即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内间走去?。
不够明亮的?灯火,已经染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馥郁的?暖香萦绕在鼻尖,直到咣啷一声传来,勾着帐幔的?金钩清脆地?落到了地?上,薛嘉宜才勉强拢回了一丝神智。
狭小的?四方?空间内,现下,是彻底只有她和他两人了。
感受到铺天盖地?的?他的?气息、想到自己正躺在他睡过的?床褥上,薛嘉宜不受控制地?羞窘了起来,罗袜里的?足尖都?不自觉蜷了蜷。
她抵着他一点点伏下的?坚实臂膀,一字一顿地?道:“不……不好的?,明日是,初一……”
初一是大日子,他的?身份,一定还有许多事情。
“而且……”她别过脸,尽量不让自己被他身上的?热意?烤到,小声道:“我不想吃苦药。”
小时候身子不好,她也算吃过许多药了,可那时煎的?避子汤,还是苦得她舌根都?发麻。
也许,还伴着些眼泪咸涩的?味道。
谢云朔单臂支在她肩侧,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声道:“把我当什么?人了,叫你吃那些伤身子的?药?”
那时是权宜之计,没有别的?办法?。
薛嘉宜微微瞪大了眼睛:“可是……”
她咬了咬唇,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可是、如果我……”
见她眼神乱飘,又不知道想哪儿去了,谢云朔低头,凑到她耳尖上,惩戒般咬了一下。
“又在多想?”他直起身,掌心在她的?颊侧轻抚,“我知道轻重,别怕。”
带着薄茧的?掌心缓缓下移,交叠在了她摸在自己腹前的?手?上,他轻摩着,在两个人之间,带起一阵微妙的?涟漪。
他虽然很想、很想用有一个和她血脉相融的?孩子……来证明她和他之间的?牵系,但他也知道,不能是现在。
日后的?骂名他来担,现在,他不会污损她的?名声。
薛嘉宜还想说点什么?,谢云朔却又吻上了她的?唇角,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交给我,”他的?手?指滑入了她的?指缝,固执到连她的?手?掌都?要填满,“一切……都?交给我。”
他的?声音深沉、不见慾色,听起来简直是一个正人君子,任谁听去?,恐怕都?不会相信,此时,他正抵在朝夕相处了十数年、没学会走路就学会了牵手?时的?妹妹身前。
薛嘉宜的?脑子已是一团浆糊,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
等到她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唇齿间溢出的?曼声,已经是她自己都?想捂住耳朵不听的?程度了。
……饶是薛嘉宜看不见自己,她也能意?识到,这一定是一个很糟糕的?场景。
她背后的?枕褥估计已经叫她扭蹭得一片狼藉,身上衣料更不剩多少?,而他依旧衣冠楚楚,腰间鞶带仍在,冷冰冰的?,抵在她胫前时,凉得她髌骨都?在抖。
丰神俊朗的?郎君弯唇一笑,眉目生辉,并不似在做狎樂之事。他轻轻合掌,拢了拢那抔淋漓的?晶莹,如竹修頎的?指骨,旋即便和与她十指紧扣时一般,不容抗拒地?嵌了进?去?。
薛嘉宜眸底水光更甚,懵懵的?,快要哭出来了:“哥……”
谢云朔不错眼地?注视着只剩乌发蔽身的?女郎,轻笑着问:“叫我做什么?,嗯?”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薛嘉宜有些承受不住,眼尾湿红,羽睫上生理性的?泪珠颤颤:“不、不可以叫你吗?”
谢云朔心情愉悦地?弯起了唇角,他腾出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颌,复又重重吻了下去?。
“不是可以,”他低声道:“这种时候,是只能叫我。来,再叫一声哥哥听听。”
见她不想理他,咬唇别过了脸,谢云朔垂下眼睑,很危险地?笑了一下,旋即便换了更灵巧的?所在,以另一种方?式吻住了那裡。
层层叠叠的?水磨工夫,尚还懵懂的?妹妹显然无法?招架,不多时便连告饶的?力气都?没有了。又过许久,直到哄着骗着她连声说了许多句,再不敢想嫁与旁人的?事情,谢云朔方?才放过,重新凑近,屈指碰了一下她的?脸颊肉。
暖漾漾的?困意?中,薛嘉宜勉强回过神来,瞧见他挺而微翘的?鼻梁的?瞬间,本?就漫着粉云的?两颊愈加绯意?盎然。
“哥哥……”
她终于晓得,该撒娇了,抱着他的?手?臂轻摇了摇,正要再唤一声,朝他讨饶,张嘴却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反正没地?方?躲,她闷着头,索性往他怀里扎:“困……我困了。”
“上回也这样?。”谢云朔在她耳边磨了磨牙:“自己畅快完了就不管了。”
“那怎么?办……”薛嘉宜努力睁大眼睛看他,看起来十分有十二分的?无辜。
谢云朔败下阵来,明明有点儿享受她此刻的?娇气,却只板着脸,像一哥真?正关心妹妹身體的?好哥哥一般问道:“饿不饿?”
她把脸埋进?他的?心口,声音闷闷的?:“已经不饿了。”
他又道:“我抱你去?洗沐?暖房里备了热水。”
“不要,现在只想睡觉。”
攀着他的?小臂都?是虚浮的?,没什么?力气,她是真?困了。
谢云朔想了想,没执着一顿饭,一手?抱着她,一手?甩掉外衣,抱着她躺了下去?。
躺下之后,她更是双手?双脚都?要抱着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生病时的?样?子。
这种程度的?親密,对于现在的?谢云朔来说和上刑没什么?太大区别。他勉强调息了一会儿,怀里的?人却又毫不体谅地?动了起来。
她贴在他心口,因此他能感受到,她的?鼻尖似乎是耸了耸,像是嗅到了什么?。
“你房里怎么?点了香呀?闻起来暖暖的?。”薛嘉宜咕哝道:“我记得你不喜欢熏香的?。”
她刚刚还认真?闻了一下,不是他衣服上的?味道,应该是寝殿里用的?熏香。
谢云朔本?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她的?头发,闻言,动作一顿。
惯来七情不上面的?凛漠面孔上,更是浮现起了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好在……
她看不见。
他微垂眉眼,淡淡道:“许是底下人安排的?。”
薛嘉宜“哦”了一声,没太在意?。
她闭着眼睛,就要睡着之前,说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
“哥,我要回薛家?一趟。”她轻声道:“我想去?母亲的?神位前……和她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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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此男现在的正常也是一种不正常
第56章
她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提起过母亲了。
谢云朔揽着她, 低声问:“想说些什么?”
鸦羽般的长睫依旧因为困倦而紧阖,她环着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肩上蹭了蹭。
“说我们的事呀。我不?能瞒着她, 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谢云朔低头贴了一下她的发顶。
“这次不?了,”他说:“我有机会?再去吧。”
那间充满着临暮之气的寝屋里的画面, 不?期然浮影在他眼前。
不?论如何掩饰、描补, 都没有办法改变, 少时, 他确确实实是把?她的母亲当?作母亲的。
他对薛嘉宜的心意, 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诉所有人?, 但若朱婉仪当?真泉下有知,他面对她,却不?可能不?心虚。
薛嘉宜只“哦”了一声,没有追问。
“不?想她一直留在薛家,”她嘟囔道:“不?知他们会?不?会?好好供奉……”
她又哼哼唧唧了一会?儿?,不?过很快,断续的话音就不?能连缀成?句子了, 整个?人?彻底睡了过去。
谢云朔毫无睡意。
明明人?在怀里,他却忽觉有些不?满足,把?密不?透风的帐幔拉开了一个?角。
幽暗的光线自缝隙里静静淌过,她睡得很熟, 没有被流泻的烛光惊扰,连眼睫都没颤一下。
他借着这点光, 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贪恋的目光寸寸描摹,像是要把?眼前的景象,深深镌刻进眼底。
“最重要的人?……”
谢云朔一遍遍重复着她的话, 轻轻抚摸着她莹润的脸颊。
良久,久到时间似乎都凝滞了,他方才自黑暗中的床帐里披衣起身。
寝殿外,候立的内侍见主子出现,低眉垂首,行礼道:“殿下……”
殿外的光要比帐中明亮,却只叫这阶上长身玉立的男人?,眉目更?显沉郁。
“去将香炉撤下,动作轻些。”
他沉声吩咐。
内侍垂手应是,蹑手蹑脚地去了。
今晚是除夕,天边无星无月,唯有萧瑟雪风。
谢云朔微垂锋利的眉眼,注视着青石砖地上随风猎猎的树影,心绪难称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