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说:“不必了,这是她的命运,当以大局为重。”
呼延南音很清楚,在所有的事情面前,只有庭渊的事情能够让伯景郁退步,其他人于他来说爱死不爱,死一个人和死十个人没有区别。
他又怎可能真让自己去帮助呼延謦如声呢?
如今呼延謦家掌权的是呼延謦寒生,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断然不可能与呼延謦寒生交恶。
“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与呼延謦寒生交恶,不值当。”
呼延南音垂眸一瞬,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而抬眸眼里已经看不见任何情绪,“我工会的账目还没算完,且先回去算账目了,你们请便。”
伯景郁嗯了一声。
庭渊伸手接着树上掉落的杏花,等杏花掉光了,就该长杏子了,也不知道是甜的还是酸的。
相比较杏花素雅以白色居多,庭渊更喜欢桃花和梅花,红的红粉的粉,花朵大许多。
伯景郁抓住花枝摇了一下,杏花纷纷落下,似纷飞的白雪,落得庭渊满身都是。
“你干嘛!”庭渊急忙抖落自己头上的花瓣。
洛玖彰道:“知己,我心悦他,爱慕他。”
“青云说他是你包下的人,是你在养着他,他是你养的外宠,不过是被你养在了戏坊里,可对?”
“不对。”洛玖彰扑通一声跪下,“大人,景笙与我之间不曾逾距,从来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我是养着他,但他不是我的外宠,他本是我养在府里的戏伶,被我的夫人赶出去,无家可归,又被原戏班的新班主转卖进了夜戏坊,成了夜戏坊里的戏伶,而我包下了他所有的时间,不让他与夜戏坊里头那些戏伶一样接客。”
庭渊和伯景郁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庭渊追问:“你是说,你与云景笙之间没有发生过肉/体的关系?”
洛玖彰点头:“确实没有,大人可以找景笙对峙,若大人要追究景笙在夜戏坊被迫接客那几日的责任,源头在我,请大人责罚我,我甘愿接受一切惩罚,但请大人不要责罚景笙。”
洛玖彰的夫人李蕴仪听了这话火冒三丈,指着洛玖彰说,“你撒谎,你与他在府上整日厮混在一起,夜里常常与他同榻而眠,你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做过那些肮脏事。”
李蕴仪也跪下,“求大人为我做主,他未经我的允许便将云景笙养在府中,日夜与云景笙同吃住,夜里宿在云景笙的房中,外头谁人不知,云景笙就是个接客的男/妓,辗转各个府上,与他睡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洛玖彰抬手就给了李蕴仪一耳光,“你闭嘴。”
李蕴仪捂着脸,豆大的眼泪滚落,委屈地看着庭渊,“请大人为我做主,还我一个公道。”
庭渊看向李蕴仪,“旁的暂且不论,他打了你一耳光这事,你是否要追究,如果不追究,我便继续调查,若你要追究,我许你打回去。”
李蕴仪一愣,这个处理方式……头一次见。
伯景郁也没有想过庭渊会这么处理。
李蕴仪想了想,摇头,“民妇不追究。”
庭渊看向洛玖彰,“你夫人不追究你打她一事,你可清楚。”
“清楚。”洛玖彰道。
庭渊:“既如此,接下来有任何话都得好好说,若你再动手,我便依律严惩,你可知?”
“是。”
庭渊很满意洛玖彰的回答,问他:“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你要动手打你夫人了吗?”
洛玖彰和李蕴仪一起被抓进来,洛玖彰从未看过李蕴仪一眼,只有在刚才李蕴仪谈及云景笙的过往时,他才突然暴怒,抬手给了李蕴仪一耳光。
洛玖彰如实道:“她可以对我不满,可以辱骂我,甚至殴打我,但她不能如此对待景笙。”
庭渊问:“为什么?她是你的正室夫人,你与云景笙之间,确定没有过对不起你夫人的事情吗?”
洛玖彰道:“大人,我与景笙之间真的清清白白,我原以死为证,若我和景笙之间有半点超出礼制外的行为,我甘愿一死。”
庭渊看向李蕴仪,“你可有证据,你的丈夫与云景笙之间发生过亲密关系。”
李蕴仪垂眸,片刻后抬头,“没有。”
“既然没有,你为何一口咬定,他们两人有超出伦常的关系?”
李蕴仪道:“因为云景笙在入府之前就是男宠,城中不少富贵人家的男子都与他苟/合过。”
“所以你想当然地认为,云景笙和你的丈夫也是这样的关系?”
李蕴仪点头。
庭渊问:“你曾和他们核实过?”
李蕴仪道:“核实过,他们都予以否认。”
庭渊看向洛玖彰,“事情可是如此?”
洛玖彰点头:“她确实与我们核实过,我们也否认过,因为这本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那你为何要宿在戏伶的房中,与他同榻而眠,将自己的夫人抛至一旁?”
庭渊偏头看向车外,都不敢看伯景郁现在脸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他没想错,确实很精彩,转念伯景郁一想,又觉得很合理。
又沉默了很久,伯景郁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还是找不到话说。
只有一句:“行吧。”
庭渊答应跟他回去,他亲到了庭渊,庭渊口中那个喜欢的人是假的,一时间不知道哪个让他更开心。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在马车上坐了一会儿,伯景郁道:“我与舅父说一声,然后我们启程回永安城。”
庭渊道:“我去与他说吧。”
他不想伯景郁和哥舒琎尧吵架。
走是他要走的,回去也自然也该是他去说。
伯景郁:“不用。”
庭渊起身要下马车,伯景郁已经先一步下了马车,待庭渊出来,他直接将庭渊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哥舒琎尧:“……”
这可真是一点都不避人。
哥舒琎尧下马,来到二人面前。
伯景郁挺直腰杆,底气十足地说:“我要带庭渊回永安城,以齐天王的身份,带他回去。”
哥舒琎尧早有心理预料,看向庭渊:“你要跟他回去?”
伯景郁说什么不重要,重要是庭渊怎么想。
庭渊若说不回,伯景郁想带走他也是绝无可能的。
庭渊点头。
哥舒琎尧:“……”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拦不住这两个人的。
庭渊站到伯景郁身边,“我要和他回永安城,陪他去西州,陪他走遍胜国每一寸疆土,走到哪里算哪里。”
哥舒琎尧将庭渊拽到一边,问他:“你可想清楚了?”
庭渊认真点头,“想清楚了,我不想回到居安城等死,我的一身本事在居安城毫无用处,只有跟在伯景郁的身边,帮他出谋划策,跟他一起查案,我才能够感觉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庭渊不想做咸鱼,更不想在居安城磋磨时光慢慢等死。
他不会做生意,也不会些别的东西,更没有别的兴趣爱好,推理查案就是他人生唯一的乐趣。
居安城没有那么多案子让他查。
哥舒琎尧:“那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京城。”
“我去京城能做什么?京城权贵聚集,我讨厌生活在权贵环伺的地方。”
众人一致通过。
早晨庭渊和伯景郁醒来,就得知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
“看来误打误撞,我们还真找对了关键。”
伯景郁:“这可不是简单的误打误撞,是你心思缜密。”
“你觉得他们降低市价应该怎么做才能做到?”
伯景郁笑着说:“根本没可能做到。”
庭渊却又了不同的看法:“我反倒觉得他们可能能够做到。”
“如何做到?”伯景郁有些好奇庭渊是怎么想的。
“无非就是利益问题,只要商贩不觉得自己的利益被损害,表面上他们自然就能够做到这一切。”
第331章 狡兔三窟
“你的意思是他们会自掏腰包去填补商贩的损失,商贩的损失由他们兜底,如此一来明面上价格是降低了,实际上商贩没有任何的损失,他们也完成了我定下的目标。”
庭渊点了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伯景郁认真想了一下,说道:“这样对我们有利。”
庭渊用你继续说下去的表情看着伯景郁。
没有变更到自己的名下。庭渊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他们所到之处,看到的百姓,无一不是在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别人辛苦地活下去,却被另一些,轻松致死。
而造就这一切的是阶级和权力。“不会,我知道你这是在正常地关心我。”平安的目光回到兔子身上,继续逗着兔子玩,与庭渊说:“我在感情方面可能不太开窍,说实话这么些年,我对情爱是真的没什么想法,早些年还在居安城的时候,我确实想过娶妻生子,但出来见了天地和形色各异的人,对情爱反倒看淡了。”
平安说:“以前在居安城,世界就那么大,小小四方一座城,每日要做的事情,都在庭府内打转,出来以后,见了众生天地,似乎对成婚没有那么渴望,也不希望自己按部就班地生活。”
“我虽没有杏儿那么伟大的理想,要为天下女子争得一席之地,但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有很多事情想要做,比如行医治病救人,暂且没遇上合适的,或许将来有一日,我遇到一人,就想与对方成婚,也保不齐。”
计划永远是赶不上变化的,经历了这么多,平安早就已经淡然了,内心也平静了。
庭渊瞧他如此,便也不多说什么,“如此也好,你自有一番盘算。”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什么时间,遇上什么样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都是无法预料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