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储物戒中拿出手炉,碰到圣君的塌前,关心道:“圣君觉得手冷吗?映雪这里有手炉。”
沈夕的目光瞥过来。
捧上来的手炉精致小巧,还贴心地在外围包了一层绒绒的套子。看得出来映雪很希望他用这个来暖手。
沈夕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小龙玩.偶。这是条黑色的小龙玩.偶,软软的绒毛已经比之前稀疏了不少,但不管是绒毛还是露出来的一点布料,摸起来仍然十分柔软。
还很暖和。
秦越为了这个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沈夕有些出神地想着。
也不知道他今日怎么突然想起要回到弟子的屋舍中练习。
对比秦越先前和今日的表现,沈夕总觉得对方似乎有意避着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这个徒弟这样的人能这么快转换对自己的态度?
扪心自问,他沈夕可什么都没做。问题必然出在秦越身上,对方连自己的脸都不敢看,怕不是做了什么自以为亏欠他的事。
等到映雪再次出声询问时,沈夕才瞥过眼,自然道:“不必,就用这个,这个挺暖和的。”
映雪顿时蔫下去。
沈夕笑道:“映雪费心了,不过我用惯了这个。我看映雪也冷了,你用这个手炉,我用这个布偶,一起暖和也好。”
映雪顿时又开心起来。
圣君在关心他耶!好吧,虽然特意套上的绒套没有用上,但等会儿拿去和小黑猫一起暖和也好!
沈夕看了眼映雪,心想到底还是个孩子,还要他哄一哄。倒是秦越,除了对奖励格外执着外,还是很成熟稳重的,有时候甚至可以一直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叫人清心。
他想到这里,脑中不知怎的闪过刚才映雪倒茶的模样,心想对方这么瘦瘦小小的一个,提着这个茶壶看着都有点费劲,远不如秦越来得麻利。
尤其是秦越身形高大,若是往常,斟茶的时候免不了要把他读书的光给遮了去。映雪在这倒茶,倒是一点影响也没有。
还有那手炉,终究是不如小龙布偶手感好。
秦越这一天不在,还真有点不习惯。
*
第二日一大早,天气晴朗,阳光照耀。千里营地中彩旗飘飘,擂台区的看台上人头济济,人声鼎沸。伫立在入口处的巨大石壁上正播放着两位今日的决赛选手一路以来的晋级影像,以及他们在这届摘星宴上的精彩时刻。
这日是整个摘星宴最重要的环节,比试的最终决赛,这一场比试将会决出摘星宴的榜首,排出最后的座次。第一名和第二名不但奖品有不少差距,日后的名气也会有不少差距。毕竟能够记住第一名,谁还会费心思去记第二名呢?
秦越到场的时间不算早也不算晚。
他从擂台区入口处进入时,四周的观赛台已经是高朋满座,人山人海。看见他进来,观赛台上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秦越仰起头,在挤挤挨挨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抹鲜亮的红衣身影。
对方还是坐在老位置,依然是那副从容镇定的模样。见到他望过来的眼睛,丹霄圣君点点头,唇角牵出一抹鼓励的浅笑。而在圣君的身旁,一道身影落在秦越眼中,有些刺眼。
映雪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围着丹霄圣君这朵盛开的花朵转悠,他从储物戒中拿出柔软的抱枕,靠垫,塞在圣君的周围,又拿出一张小桌架在圣君的手边,依次往上摆好茶壶,茶盏,然后提着茶壶将茶杯斟满。
等到最后,映雪看见圣君手中什么也没拿,立刻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捧小小的手炉。正当他眉开眼笑要递到圣君手中时,他忽然感到背后一寒。
还没等映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他手中的手炉带走。与此同时,一只柔软漆黑的小龙布偶被塞在了圣君细白的手中。
在众目睽睽下急速赶来的首徒呼吸不乱,神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他此刻是什么心情。
倒是丹霄圣君的眼中闪动着些许兴味的光芒,仿佛没有看见刚才那明争暗斗的一幕,只微微笑着点头道:“今日放开去打。”
秦越颔首道:“是。”
他说到这里,又抬起头来,直视着师尊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睛,似乎全然忘了昨晚自己挣扎的心思:“等会儿比试结束了,我就来师尊这里。”
果然,他还是无法忍受离别。
尤其无法忍受对方的身边出现能够替代自己位置的人。
他的师尊多无情,丝毫不会不习惯他的离去。
第74章 奖励
秦越上场的时候,盛凡早已在擂台上等待良久。
两人刚一照面,他就察觉出对面人的情绪与平日不同,像是一座积压已久的火山,随时准备用喷薄的熔岩将周遭的生命都拉入地狱。
盛凡在心里叫苦不迭,心想该不会是那日蓬莱城布店中他多管闲事,惹了秦越不高兴,对方自此跟他结仇了吧!他以前也不是没看过秦越的其他比试场次,那时候对方虽然也出手利落,毫不留情,但明显看着情绪是稳定的,有种冷面杀手的感觉。
怎么到了跟他比试的时候就看起来不太对呢!
难不成真是报复?还是说……盛凡不知怎么的,抬眼瞧了下贵客席上的那道红衣身影。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个中原因,对面的秦越已经持剑冲了过来。
这么大的擂台,秦越几乎是瞬息之间就到了盛凡的面前!甚至他连对方带来的风都还没感受到!
丹霄圣君的座下首徒实力强悍,又占据先机,龙骨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封.杀严密,如同在擂台区域间布下天罗地网。场上的另一位在局面上几乎是处处被动,疲于招架,不到一刻钟便衣衫褴褛,脸上也现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全是拜秦越的剑气所赐。
若非摘星宴的擂台比试严禁伤人性命,盛凡怀疑此刻的自己早已是对方剑下亡魂,已经化为一抔黄土。
丹霄圣君的座下首徒,在摘星宴开始之前就是备受关注的选手。自摘星宴开赛以来,他还是头一回打得如此主动,大开大合,咄咄逼人。这潇洒的身姿和凛然的剑意叫观赛台上的观众们又爱又怕,这会儿观赛台上已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全都是激动的喝彩和点评:
“我的天哪!今日秦越才拿出他的实力吗?!打得太精彩了!”
“我倒觉得不够精彩!对手实力差距太大,你没看几乎是一边倒的情形吗!”
“能在秦越这么猛烈的进攻下还能不掉下擂台,这已经足够说明盛凡的实力了!换个人上去,说不定早就被赶下去了!”
“你说得对!而且根据我看这么多场的比试来看,盛凡本来就是那种比较擅长苟住然后寻找机会的人。他到现在还没有被赶下擂台,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他的反击了!”
“那也得看他的反击有没有用……”
“……”
忽然,热烈注视着擂台的观众群中爆发出一阵高亢的欢呼。
擂台之上,一片如果不仔细观察绝对看不出来的细密暗器迎着秦越凛冽的剑气而去。
那是一片针。
一片形状如同普普通通的绣花针一样形成的暗器群。
每一根针的体积如此之小,以至于如果不是高度专注,时刻准备,仔细观察就几乎根本看不见。它们的速度如此之快,配合极小的体积,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然而它的威力绝不可能仅仅跟一根绣花针一般,即便是一根绣花针在这样的速度下也能教人毙命!
盛凡全身上下的衣物已经没有一片是好的了,一身衣服几乎是摇摇欲坠地挂在他身上。与此同时,在每个衣服的豁口下,几乎都对应着一道伤口。
秦越控制灵力的能力是如此强大,以至于每道伤口在盛凡身上呈现的力度和大小都差不多。不至于叫他毙命,但也是在缓慢地令他失血,如果这次不能成功缓一口气,他就真的支撑不住了。
盛凡按着腰间的长剑。
是的,从一开始到现在,他甚至没有机会拔剑!
拔剑需要合适的时机,若是半途拔剑,只是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对方,还会使自己束手束脚,徒增累赘罢了。
秦越已逼至眼前,只看那根针能否为他争取到时间!
不仅仅是盛凡死死盯住了那片细细的针,就连在场的观众们都屏住了呼吸。
这一下,究竟能否得逞?这一下,究竟能否给盛凡拖延更多的时间?
针群如蜂群,直逼秦越的面门。他和盛凡之间的距离本来就近,这一群针在如此短的距离,以如此快的速度直接逼近,甚至秦越都无法腾出手来回防,他总要躲一下吧?!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越不但没有躲避,甚至迎面而上。他的眼睛眨也不眨,手上的剑也稳稳当当,目标始终如一就是盛凡的命门!
盛凡脸色大变。
对方为了赶他下台,难道自己也不惜重伤?!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
就在裁判即将喊停之际,那针群却如同碰上石子的溪流,瞬间分了开去。随后,针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把抓住,然后碾得粉碎,随着剑气激起的风消散于无形。
盛凡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秦越那直逼而来的一剑。
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那柄长剑已经收起,一道力量冲击了他的胸口。等到盛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他被秦越一脚踹下了擂台!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场内场外的裁判和观众到这时才反应过来。
裁判急急忙忙敲起了鼓,宣布拔得头魁的是来自昆仑山的秦越。
看台上的观众席顿时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人人都为这精彩的转折而欢呼:
“刚刚那是什么!那把针!那把针竟然没有伤到他!”
“天哪,太精彩了,我本来以为盛凡还能多留一会儿,没想到转头他就出了局!”
“这是怎么做到的?!我也想用有这样的技能!要是能全身上下都能抵挡外来伤害就好了,这样我岂不是光靠防御就能天下无敌!”
“我感觉像是在身体表面汇聚灵力,从而挡下了这一击!看后面针群都粉碎了,说不定顺道还用灵力施了个术法!”
“好帅!我也想学!”
“你在想啥呢?你以为你的想法前人没有想过吗?肯定是因为难做到才没人做啊!你不要光看秦越耍的帅,你先能把灵力控制精准能穿针引线再说这吧!”
“唉……”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秦越打得这么快,这么专注!他能做到这么难的事,看来丹霄圣君平日里对他严苛说不定真的有用……”
“那当然,想要变强除了天赋之外,就是要能吃苦啊!”
“……”
在周遭层层叠叠,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袁微名盯着擂台上神色平静的秦越,眼中晦暗不明。
这些坐在观赛台上的小崽子们见识少,阅历低,本事也不高,所以他们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关窍。但是袁微名是知道的。
秦越这一招跟那天沈夕在凉亭中是一个路数,系出同源。
他看不透沈夕的修为,难道还看不透秦越的吗?
只是袁微名虽然能看出秦越的确只有金丹期的修为,却看不透对方刚才那一番举动究竟是怎么操作的。他内视秦越的经脉,只能惊叹这人天生的骨肉强劲,经脉竟然如此宽广,内里灵力澎湃,源源不断,似乎都集中在他背部的骨骼上。
袁微名记得,在针群粉碎的瞬息时刻,有一股强劲的灵力从秦越的身后迸发出来。只是不等袁微名深究,那股强劲的灵力就迅速缩了回去。
或许是他探视的目光有些久,擂台上的秦越似乎察觉到什么,朝着这边冷冷地瞥了一眼,很快就构筑屏障来阻挡他的窥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