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个人的唇就压了上来。
下颌被人攥住,口腔也被迫为那个人打开,在接触到对方微凉的唇之后,他无意识地伸出舌尖去舔,那人按住他的后脑,侵略意味满满地咬住他的唇瓣,感觉到沈雪枫略带抵触的呜咽后,更加放肆地加深了这个吻。
沈雪枫吻技很差,没过多久便全身瘫软下来,睡着的他抽了抽鼻子,好像有些委屈。
很快,他便陷入了深度睡眠。
第46章
不知是不是空气中的甜香味所致,沈雪枫昏昏沉沉做了一夜的梦。
梦中的他好像变成了一个人偶,不是这里被人捏一捏,就是那里被人揉一揉,人偶似乎想开口说话,可张开嘴后一切音节都悉数吞回喉咙中,变成呜咽。
再睁开眼,总觉得那阵若有似无的香气好像淡了一些。
怎么回事,难不成身体已经开始习惯这种味道了?
沈雪枫睡眼惺忪,缓缓扶着床畔坐起,墨发顺着他的动作披散开,柔顺地包裹住肩膀。
他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才意识到身侧还睡着一个人,不由捂住嘴巴,硬生生将哈欠中途止住了,为此眼睛里还憋出几滴泪。
“嘶——”
指尖拂过唇瓣,细锐的疼痛感传来。
诶,我的嘴巴怎么了?
沈雪枫又抚上自己的嘴唇碰了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个地方肿起来了。
他转身瞥了眼身旁的姬焐,只见他还闭目睡着,姿势平躺,睡颜平和。
姬焐没睁开那双淩厉锐利的眼眸,显得比平日里温柔几分,盯久了,看上去还很乖,彷佛活在画中的貌美少年郎一般。
沈雪枫的眼神鬼使神差地转移到他的唇上,那双薄唇比平日里更加鲜艳,嫣红色的,并且红得不像话。
唔,殿下的嘴唇貌似也不大正常。
……难道这是阿芙蓉中毒之兆?
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他胆大包天地伸出手指在姬焐唇上蹭了蹭。
好软。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沈雪枫倏然抽回手,不由在内心唾弃自己,摇了摇头将好软二字甩出脑海。
然而姬焐仍旧睡着,没有醒来。
沈雪枫掀开自己这一侧的被角,目光移到床帐之外,面露犹豫,像是在思索该如何下床。
他一手撑在姬焐颈侧,另一只手扶在床边,上半身倾在姬焐正上方,形成一个将人包围起来的姿势。
沈雪枫十分紧张,甚至不敢低头去看,只视线飘忽地注视着半透明的床幔。
丝毫未觉身下的人不紧不慢地睁开了眼睛。
少年探出一条腿轻轻跨过姬焐,膝盖抵在他舒展的手臂旁。
正待他准备努努力一步解放之时,那只随意搭在身侧的手忽地抬起,一把捞住少年的腿弯。
沈雪枫心里打了个突,膝盖一滑,直接跨坐在姬焐腰间。
双目下移,又对上姬焐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
“这是在做什么?”
像是才醒,身下人嗓音低哑,双手自然地放在少年腰间,眸中满含戏谑。
沈雪枫此时双腿就卡在他腰腹两侧,这姿势瞧上去极不正经,他当即将手探到背后按住姬焐的小臂,脸红着说:“殿下,先,先放开。”
“嘘,有人来了。”
沈雪枫顿时浑身紧绷,第一反应就是往床下跑,然而腰间那
双温热的手掌紧紧桎梏住他,令他动弹不得,只能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坐在姬焐腰上。
寝屋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外仆从道:“纪公子,西院热水已经备好,不知公子现下是否需要用水?”
沈雪枫和姬焐对视一眼,后者闭上眼睛,事不关己一般闭目养神,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
“……”沈雪枫攀住他的肩晃了晃,示意他回话。
姬焐却仍无反应。
见状,他只好压低嗓音,学着姬焐的声线对外面道:“送进来吧。”
“是。”
紧接着传来屋门关合的声响,两名仆从提着水低首匆匆走过,将热水放在后室中便极守规矩地离开了。
然而经过寝室时,那隐隐约约的床帐中坐起一个人影,一名小奴好奇地看去,脸色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纪夫人好似坐在纪公子的腰间……也不知纪公子醒了没有。
待到出门后,他狠狠深呼吸一口,对着身边的同事道:“白日宣淫,啧啧。”
大约过了三刻钟,房中的两人才洗漱完毕。
为了不惹人怀疑,沈雪枫仍着女装,昨夜如何脱的,今早便如何穿的,他早已经放弃治疗,乖乖站在姬焐面前任人随意打扮。
只是那块银线勾勒的鸳鸯肚兜被姬焐折起来,不知藏到了何处。
离开县丞府上,纪家的下人早已驾好马车在路旁等候,眼下他们仍在县中的客栈居住,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沈雪枫回去以后立刻将衣服换下来,恢复了平时的装扮。
私下参加宴会时,他扮作纪湍的夫人,若有其他抛头露面的活动,便暂作纪湍钱庄里的账房。
姬焐也重新梳洗沐浴,他命人将沈雪枫那把伞呈上来,亲自交到少年手中,低声耳语:“纪家的人中有我的兵马,他们会护你周全,待出城送完信后就乖乖在客栈中等着我,门窗关好,最好不要胡乱走动。”
沈雪枫点头,姬焐的兵马……想必就是两年前在皇陵获得的那半支铁杀骑了吧。
这一路南下,他竟从未发觉纪府的奴仆中混进了训练有素的骑兵,看来这传说中的铁杀骑果然不同凡响。
“那殿下今日要去哪儿?”
姬焐说:“昨日县丞府中许多疑团还未解开,我与尹岚会想办法再潜入其中。”
两人一起吃了早饭,随后分道扬镳。
目送少年抱着青伞登上马车,姬焐领着纪府余下几人,不紧不慢地走向县府。
杨县丞不过纳一房小妾,却有不少人千里迢迢赶来庆贺,即便未见到新娘子,也丝毫不减他们赴宴的热情。
自然,这宴席也不会只办一晚。
杨县丞白日回了趟县府,听主簿汇报起各位宾客的去向,此刻他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神色瞧上去颇为餍足。
“那新来的县令今日并未当值,大人您看……”
“哼,他倒识相,约莫昨夜去我府上走了一遭,把事情想
明白了,不敢再插手县里的公事,”杨县丞嗤笑,“不管多大的排场,到了我这儿也得夹着尾巴重新做人,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如此!”
县主簿连忙拍了一通马屁,将人哄舒服了。
讲着讲着,他又道:“江南道纪家的家主今日乘着马车在县中闲逛,说是,说是不打算挑地方开钱庄了,打算请几位大师来探矿。”
“探矿?”
杨县丞睁开眼,从摇椅上坐起来:“在蒴淮开钱庄固然是赔本买卖,他为何又想探矿?莫不是这县中有矿地不成?”
此言一出,两人对视一眼,忽然不说话了。
这世上能挣钱又合乎朝廷律法的买卖不多,采矿便是其中一种,若是此地真有矿产,这不是明摆着往自己手里送钱?
杨县丞心中微动,面上却怀疑地道:“不是都传这纪家是开钱庄的么,那家主哪里来的手段查找矿脉?你这消息究竟灵不灵通、准不准确。”
“自然句句属实,”县主簿哪可能会说自己消息不准,他压低嗓音,“听说纪家与江南沈家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沈家的矿产举朝闻名,若真如传言一般,也不怪乎纪家家主另辟蹊径,请人来蒴淮探矿了。”
他两人都是正经八百的岭南人氏,对江南道的富商巨贾不甚了解,却是实实在在对采矿一事动了心。
“想不到那家主看着年纪轻轻,倒能攀上沈家这棵摇钱树,”杨县丞思忖,“这样吧,今天府中办小宴,继续邀请纪湍来。”
县主簿得令,尊敬地退出房间。
日落之时,杨县丞果真再次见到了纪家家主。
这场小宴就是为了纪湍设的,却额外邀请了三四个旁的人,都是与杨县丞初相识的商贾,酒过三巡后,众人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席中无女眷,杨县丞挥挥手,只见院落中走来几名妙龄女子,个个俯首低眉,捉着酒杯便往男宾身上靠。
不知是不是得了指令的缘故,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姬焐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避开一旁衣着暴露的女人,蹙眉道:“县丞大人这是何意?”
“纪公子,这些都是我为公子准备的见面礼,”杨县丞看出他的不满,还以为是纪湍对这些女子不感兴趣,便大笑道,“今日众位妻室不在,各位都是男人,便也不必拘束了吧!若是不喜欢,我府上还有更多的美人任君挑选!”
姬焐后半程未动筷,酒也没再动过。
饭后,杨县丞邀他入房中谈话,言语中不免提到采矿一事。
姬焐目光冷然,坦然承认:“纪某的确与江南沈家相识,蒴淮是否有脉尚未可知,其余不便与大人多言。”
杨县丞一听,眼皮蹦了蹦,心道有戏:“不知纪家主与江南沈家的关系是?”
就见面前的人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块篆着沈字的玉佩,轻轻放到桌上。
“家妻正是饶州沈家的某位小姐,这便是证明。”
杨县丞眼睛亮了亮,刚要伸手去碰,却见姬焐面色自然地收回,笑道:“此玉是家妻所赠,纪某爱惜不已,不忍此玉磕碰半分,还望大人见谅。”
杨县丞语塞,心中冷笑,已然决定将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年轻人收为己用。
再倔的硬骨头落到他手里,也得变成听之任之的软柿子,只要喝了他的药,从来没有不听他话的。
装什么清高,还为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当真是可笑至极,若是纪湍尝过了纵情享乐的滋味,逐渐耽溺其中,又何愁抓不到他的把柄?
杨县丞阴暗一笑,拍了拍手,立时便有奴仆端上来一碗羹汤来。
“纪家主肯在蒴淮辟矿,作为县丞,我自然要好好感谢纪公子一番。”
他指了指眼前的汤水,笑意扩大:“不瞒纪公子,此汤便是其余宾客求之不得的好东西,不仅延年益寿、还可强健体魄,当真有价无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