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在位置坐下后，唐末余光注意到有人对着他们拍照，压低声音对宋长渡道：“今天论坛一定很热闹。”
宋长渡不要在意这种事，拿出了纸笔。
他们学校水课也不是那么好水，教授也会留作业，有的还需要当堂完成，唐末他们社团下周一有场友谊邀请赛，唐末虽然不上场，但也要为社团出一份力。
为了让他有充分的时间准备，这两天水课的作业都是宋长渡帮他完成的。
今天也不例外。
老师点名后就打开了PPT，讲了半小时后就留下作业，要求以《三国演义》的林冲写一篇不低于一千五百字的人物感悟。
写完的同学可以提前下课，平日作业记入期末总成绩。
“一千五。”坐在唐末身后的同学哀叹：“上周才一千字，今天就多了五百字。”
“哪有那么多人生感悟。”
“随便在网上搜几段吧，反正老师也不会仔细看。”
“完了，我忘记带纸了，只带了笔。”
“你是不是有多的纸？撕两张给我。”
“写两张够一千五吗？”
在一片哀嚎中，唐末见宋长渡已经写完两行了，还不是照着网上抄的，是自己写的。
“真羡慕末哥。”不但没人帮写还要帮女朋友写的仲天庆语带羡慕：
“我也想找个代写。”
赵玉成也酸溜溜：“宋神甚至特意学了你的字迹！”
这次邀请赛的辩题是——当今社会，“公平”和“效率”哪一个更重要。
主办方没有提前公布正反方，而是等辩论赛当天抽签决定，所以唐末他们要同时准备两个相反的命题：
“当今社会，公平比效率重要”及“当今社会，效率比公平重要”。
完全相反的立场，他们辩论社内部都模拟打过两轮了。
邀请赛更看重比赛的观赏性，正常情况下大家出招都会比较平和，不会那么刁钻步步紧逼。
辩论社大家把这场比赛当做积累经验，这次除了四辩之外，另外三位辩手都是还没正式打过比赛的新人。
为了给新人们保驾护航，社长汪盈让唐末这个金牌辩手多带带他们，所以唐末这两天才这么忙。
还好他有个好男朋友，愿意帮他分担。
宋长渡不但写得快，字还写得好看，在上面写自己名字时唐末都心虚：“这一看就不是我的字迹，老师随便扫一眼就能看出是替写的。”
唐末本身字不丑，可比起宋长渡来，还是一眼分高下。
“没事。”宋长渡道：“老师不会看。”
这种作业，替写的多了，还有胆子大的干脆不写。
唐末忍笑：“要是被抓住了，那我就丢脸了。”
当众处刑。
宋长渡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过他看上去坦荡平静多了，半点没有刚做了亏心事的感觉，一边往外走一边道：
“到时候就跟老师说，是我非要给你写的。”
“噗——”唐末这次真没忍住，笑了：“那我也太有魅力了吧，堂堂学神非眼巴巴陪我上课不说，还非要帮我写一些没影响的感悟。”
唐末是开玩笑的，然而宋长渡不但没有反驳，反而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唐末“啧”了一声：“说的好像我是什么流|氓恶霸，非要逼良为娼似的。”
宋长渡这次反驳了：“我是自愿的。”
要是放在以前，唐末听了宋长渡这话肯定会觉得对方毫无情趣，开玩笑都听不出来，而现在他只是笑，甚至觉得认真纠正的宋长渡有点可爱——
怎么有人说情话也这么一板一眼呢？
要不是场合不对，唐末就要抱着人亲上去了，而现在……
忍忍吧。
他们两人这段时间总是成双入队，已经够惹人注意了。
***
日夜轮转，唐末觉得这一学期时间过得尤其的快。
他每天上上课谈谈恋爱，偶尔还跟宋长渡一起捏捏黏土，明明感觉没过多久，但一看日历，这学期已经进入尾声。
校园同学们身上的衣服也从短袖变成羽绒服。
唐末和宋长渡锲而不舍，只要有空就去天桥那边转悠，最后终于在快放寒假的时候才再次见到那个卖福牌给他们的半吊子神棍。
听了两人的来意，老人摸着特意留长显得仙风道骨的胡子，问唐末：“你有多久没有变成幼崽了？”
唐末：“上一次还是在国庆，后面这一段时间都没过。”
福牌他们两人一直随身带着，后面也没再感觉到发烫，就好像只是一块普通的木牌一样。
老人墨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在两人身上扫了又扫，问：“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
唐末和宋长渡都没说他们两人在一起了，只是点头：“嗯。”
“哟呵。”老人拉长了尾音，半调侃半认真道：“长得帅是好哈，说找正缘，短短几个月就真的脱单了。”
听到“正缘”两个字，宋长渡眉心微动，出声问：“你的意思是，他已经找到正缘了，福牌以后不会再有副作用了？”
其实这三个月，唐末也不是没有感冒不舒服过，他们两人原本还挺担心他突然变小，可是并没有。
两人也曾认真讨论过，是不是福牌也承认宋长渡是唐末的正缘，所以变小危机彻底解除了。
不过这全部都是猜测，就算他们两人对这段感情都很有信心，但不问清楚、没得到确定答案，心里总是不放心。
尤其是宋长渡，唐末身体有一点不舒服都紧张，怕他突然变小而自己不在身边。
怕唐末不吃早饭胃疼，上早课之前还要给没早课在床上睡大觉的唐末送早饭。
等亲眼看着人吃完之后，他才会放心离开。
宋长渡紧张唐末的程度，连热恋中的仲天庆看着都牙酸，更别提一学期过去仍然单身的赵玉成和陈岗了。
听了宋长渡的话，老人不答反问：“在你们眼里，什么算正缘？”
唐末和宋长渡对视一眼，有点没法用准确具体的话答出来。
缘分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拥有的这段便是正缘。
更何况他和宋长渡还是两个男人，在大部分长辈眼里这段感情是离经叛道的。
见不到老人之前唐末焦虑，现在见到人了，唐末又有点忐忑抗拒——
他怕从对方嘴里听到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他怕福牌不承认他和宋长渡的关系。
老人静静等了一会儿，最后从两人的表情中得到答案，随后笑了：“回答不上来吧？”
不等唐末和宋长渡回答，老人又缓缓开口：“这问题你们回答不上来，我也回答不上来。”
唐末：“？”
老人隔着镜片看向唐末茫然的眼镜，语气是难得的认真：“如果我说你现在的对象不是你的正缘，你就要马上和对方分手，斩断这份缘吗？”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唐末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
“凭什么你说不是就不是？”
他这恋爱谈得好好的，凭什么要他分手？
宋长渡轻轻拉了一下拧眉的唐末，低声道：“你别急，先听老人家把话说完。”
唐末压着心里的不爽，看向老人，大有要是老人说点什么他不乐意听的就立马走人的意思。
老人没有因为唐末刚才没忍住有些冲的语气而生气，反而笑呵呵的开口：
“那不就得了？是不是正缘，其实你们自己心里早就有决断了。”
“人是有独立思想的生物，不是命运的傀儡，很多时候，人定胜天。”
本来还在气头上的唐末闻言一怔，人定……胜天？
第64章
从天桥那边回来， 唐末一路都在和宋长渡琢磨老人说的话。
老人说很多时候，人心才是决定一切的重要因素。
一段亲密关系，只要他自己认定并且走到最后， 谁又能说那不是正缘呢？
老人：“福牌只是一个外力， 但缘分还是把握在自己手里。”
换而言之， 就算是一段天定的佳缘， 要是彼此不懂得珍惜，作天闹地， 互相埋怨互相伤害， 佳缘也会成就怨偶。
唐末想来想去， 最后得出结论：“我们是不是被绕进去了？”
说来说去， 好像一切都是跟着他们的心走的， 福牌根本没有那种敏锐的能力。
宋长渡说没有绕。
不管是唐末身体和福牌给出的反应还是老人说的话，都说明了只要他们感情够坚定，福牌的使命就已经达到了。
使命完成， 副作用自然也就消失了。
唐末理了一下：“意思是只要我们双方不变心， 就不用担心了？”
宋长渡点头：“应该是这样。”
只要不变心， 那就能认定是正缘。
唐末陡然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道：“那就行。”
有老人这话，他们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