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要王艾伦被处理,也要逼迫学校把矛头对准王斯辰,给张锦程一个交代。
“表哥?”
“表哥?”
周谢抬手用力掐一把眉心醒神。
在疼痛中,才缓慢反应过来自己被李奥搀扶住了。
周谢咬紧牙艰难吩咐:“关门,让所有人安保人员到门口去,把想进放映厅的学生全部带走。”
“好。”
“等等——”周谢抓紧李奥的手臂。
压不住。
而且被挑动的学生来这里闹事对温绒是有利的。
周谢迅速决断,手指用力,几乎是扣紧李奥的手不让他动。
“不用,不用了。”
下一秒,乱哄哄的声音排山倒海般涌入,一片黑压压的人进入放映厅。
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人太多了,都穿着黑色制服。
人群给予他们浑水摸鱼的力量,声音瞬间灌满放映厅。
“校长,张锦程被剁掉双手是真的吗?”
“学校凭什么打压我们?”
“这蟑螂学校开个破周年校庆,什么都不许我们干,还不能保证我们的安全。”
“我之前的研究驳回没多久外面就有公司上市了,学校是不是偷我的研究成果卖给别人。”
“对!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要死大家一起死,反正学校里也不安全。”
周谢被声音撞得头晕眼花,他憋住呼吸,在无知无觉中彻底陷入黑暗。
-
噔
噔
噔
有人反手敲着桌面,清脆的声音随着黑暗进入周谢的脑子。
很舒服,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也喜欢这样敲着响。
妈妈——
周谢猛一下坐起,如同溺水获救的人,大口大口呼吸。
“要不要喝点水。”
周谢点头,伸手正要接,恍然反应过来这是谁的声音,连忙下床。
顿时左手传来刺痛,周谢才发觉左边整个手臂都在发凉,一根针插进手背,连着冰凉的透明液体,因为他刚才的用力,管子出现半截红色。
一只手轻轻摁在他肩膀上,“别起来,李奥说你这周都在熬夜,需要好好休息。”
周谢这才接过水往嘴里送。
这里是医务楼的病房,关着门,只有父亲跟自己。
周谢看外面天已经昏暗,猜测自己直接睡到了傍晚,连忙道,“我没事,你去忙。”
“我再陪你坐会儿。”周文栋从果篮里挑出个苹果,“要不要吃?我给你削。”
“我真的没事。”
“你应该不喜欢这个,想吃什么,我让人去拿。”
“不——”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周谢突然想起了温绒。
这个疯子!
气得再次头晕,两只手胡乱撑着床又要往下跳,又被父亲摁住,“什么事这么着急?”
“温绒……”周谢脱口而出后又立马止住,不再继续说,而是扭头找手机。
周文栋问:“想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他搞出这么大的事,校长肯定——”
周文栋轻笑,手上用力,把周谢摁回病床上。
红彤彤的苹果同时递到他鼻子前,“还是自己啃苹果吧,找点事做分散下注意力。”
清淡的香味强行进入鼻子,周谢被“温绒”迫害出来的应激反应意外缓和。
他伸手接过苹果,用力咬一口。
周文栋在病床边坐下,“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弗罗里曼学院校庆当天有学生受害,要是信誓旦旦说学校没问题的特招生也出事,弗罗里曼学院这一批校领导都要被换掉,包括校长。”
“所以无论校长愿不愿意,他都必须保证今天受害的学生和温绒的安全。”
道理都懂,只是周谢没什么心情去相信这些用理智推断出来的东西,忍不住问:“温绒呢?找到他了吗?”
“他从放映厅出去后就一直在手术室门口守着受害的学生。”
波动的情绪彻底平复。
啃苹果确实有作用,分散注意力。
“这个孩子前途无量。”
周谢愣然,“谁?”
“温绒。”
周谢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
他坐在那个位置,非公事上几乎从来不发表意见,但现在竟然给予温绒这么高的评价,周谢心里不怎么舒服,“他迟早被自己害死。”
“不会死。”
“他只是被别人利用的出头鸟。”
“怎么会是出头鸟,他是天生的领导者。”
周谢蹙眉,“你给他的评价是不是太高了。”
“所谓天生的领导者,不是站在几方势力之间妥协,而是‘他偏要那样做’,谁都阻止不了。”
周文栋笑笑,继续说:“你看,现在所有人都不得不按他的节奏走。”
“他的节奏……”
周谢猛然反应过来。
是的。
无论好事坏事,温绒都习惯于把这些事都调转方向,逼着所有人按他的思路去想,被他带着节奏走,根本不讲道理。
“恩斯特刚才跟我说,开学时他就见过这小孩,当时这小孩还不是这样。”
“恩斯特大法官什么时候来的?”
“本来还要处理点事,听说校内有学生受害,直接坐直升机过来了。目前正等着检察院的人审问王斯辰。”
周谢听到“王斯辰”这三个字,本能地谨慎,“这次应该没办法扳倒他。”
“嗯,一点小事而已,影响不了什么。”
正因为王斯辰的地位无法撼动,他才能那么嚣张。
周谢蹙眉:“那他以后会怎么对温绒。”
“王斯辰看他的眼神不对。”
周谢只是惊讶了下,很快想明白自己能看出来的事,父亲肯定也能看出来。
一个38岁的老男人,觊觎一个18岁的男生,听起来不合理,却又很常见。
更可况,垂涎温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温绒一直都在危险之中,现在只是更危险了而已。
“别皱眉,眉毛都快拧一起了,抬头我看看。”
周谢听话抬头。
周文栋伸手抹平周谢的眉心,“王斯辰看上他,你焦虑什么。”
“我——”
“不过你现在倒可以先和他打好关系,这种小孩适合深交。”
“我……”周谢犹疑。
“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了。”
“今天也这么忙吗。”
“嗯。”周文栋点头,又叮嘱:“不要熬夜,注意身体。”
“嗯。”
“把苹果吃完。”
“嗯。”
“晚上记得吃饭。”
“我知道。”
这位忙碌的总统,私心在病房里等待儿子醒来才坐上车离开弗罗里曼学院。
病房内没有人来打扰,周谢啃完苹果,满足地望着天花板,细细盘顺现在各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