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想追上去继续解释,管家拦住他,“夜深了,我让司机开车送您。”
安保室
温绒拘谨坐在沙发三分之一的位置,捧着安保大哥给的水,因为空气太安静而时不时抿上一小口。
“小同学,你别担心啊,运气好的话等会儿你就能见到少爷了。”
温绒:“……”
我就是怕见到他!
“我只是送个箱子过来,箱子放在您这里,等会儿能不能帮忙转交给他。”
“不行的不行的,小同学我做不了主,等少爷回话吧。”
温绒蔫了。
说把投票箱给时野,温绒以为是学长跟自己一起行动,结果学长的意思是他、自己、去。
别墅里那么多人,根据前两次的教训,温绒知道进去绝对是自寻死路,所以他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把要说的话写纸条上,连带着投票箱一起放到大门口等时野自己发现。
计划失败的原因是他太无知了,根本不知道别墅里竟然有安保,刚靠近大门就被安保大叔带过来“听候发落”,走也走不掉。
好消息是大叔人不坏,还给他接温水喝。
坏消息是这次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才能脱身。
咔擦
听到动静,温绒“唰”一下站起,神经紧绷地望过去。
时野低头穿过对他来说并不宽敞的门,抬手将灰色头发全数抹到脑后,嘴角带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温绒松了口气。
“少爷,这位小同学带着个箱子来找您。”
时野:“以后不用管他,就他那身板打得过谁。”
安保人员顿了下,“好的少爷,我去给您朋友接杯水。”
时野侧身让安保出去。
砰
门重新合上。
墙面上的九张屏幕正播放着整栋别墅各个角落的实情,刚才温绒被“逮捕”的大门涌出人群,陆陆续续朝外走。
他们走去的方向停着一辆老爷车,莱昂学长在驾驶座上等他。
“你大晚上来找我干嘛?”
温绒听到声音,才想起来正事,“给你送投票的箱子。”
时野搓了搓脖子,低头压下嘴角,“那种破烂也值得特地跑一趟?”
“不是破烂。”
“垃圾桶?”
“是你跟赵泽阳投票用的箱子。”
时野沉默地用舌尖顶了下腮帮子。
“我看了票根,其实写你名字的票根比他多,现场可能有一些——”
温绒认真解释着,没注意到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并且,他打断他,“你是说,其实我的票数更多?”
温绒抬眼正看见时野眸子里闪过锋利的冷白,像月亮在刀上留下的一道寒光。
他情商不高,但在感受杀气方面很有经验——时野现在气炸了。
苍白的指节用力蜷缩,纸杯吭哧吭哧作响。
温绒不断在心里暗示自己,我是来做好事的,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还有1点积分可以保命……
“说话。”
温绒紧紧盯着时野不敢动眼珠子,脑袋缓慢上下摆动。
“确认吗?”
“你是89票,他是11票。”
时野脸色猝然剧变,转身一拳打在门上,“艹!”
由于太过用力,手臂看起来比刚才更粗,背心描出肌肉的起伏。
“艹!”
他又骂一声,拳头抵着门下滑,残留三条促目惊心的血痕。
虽然很多时候温绒都无法理解时野的行为,比如让他骂他、打他,但此刻温绒猜得到时野拿拳头砸墙的心情,每次自己遭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也要用力掐身上的肉才能中和掉那种痛苦。
温绒慢慢挪到沙发后面蹲下,让自己跟暴怒的时野之间至少有阻隔物,才有点勇气劝说:“你别太难过,比起建立一个新网球社,或许换掉网球社的社长更容易。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你懂什么。”
时野血淋淋的手摸进运动裤口袋,莫名其妙又骂了句“艹”,回头想找温绒要手机打电话骂周谢,恍然看见四处无人,沙发后面冒出半颗脑袋。
头发乌黑,眼眶眼镜,牛皮沙发也是黑色的,衬得皮肤惨白惨白。
“你躲在那干嘛?”
温绒眼睛都要躲到沙发下面去,“我……我理解你现在心情不好,但你有点凶,我怕你揍我。”
时野奇怪道,“我揍过你吗?”
“开学那天,你踢我屁股。”
“……”
“第二天你又踢。”
“……”
“所以你是揍过我的。”
“…………”
空气沉默得可怕。
时野像个泡了水的炮仗,完全燃不起来了,还很茫然。
我揍过吗?
好像……这么说的话,算、算吧?
那该怎么办?我揍过他了。
时野用力搓头发,甚至因为太烦恼,把自己要打电话骂周谢的事情彻底抛到脑后。
早知道当时就不踢他屁股了。
不是,他一直都在意这件事吗?还能数得出第一次第二次。
莫名的沉默令时野烦透了,破罐子破摔,“我让你踢回来行吗。”
温绒用力甩头,由于躲得太靠下,只能看到头顶旋转。
“屁股够不到的话你打我一拳?这次是胸口,还是肚子?或者你咬我?”
“不要。”
“你不是说我揍过你吗?为什么不要。”
温绒小心摸出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在眼镜片上,“我可以走了吗?”
时野抬脚抵住门,“说为什么不要再走。”
“……”
“说啊。”
这个“说啊”勾起温绒被锁喉的不愉快经历,莱昂学长讲的东西在脑子里过一圈,他有了些勇气,小心输入110,手指悬在拨打语音的按键上,再增加一些勇气。
“喂——”
温绒充能完毕,认真询问:“你老让我骂你打你,是希望我原谅你吗?”
“什么?”
时野再一次愣住了。
这什么鬼问题?
“我……我好像不是心胸开阔的人。因为我已经揍过赵泽阳了,但我到现在都没原谅他。”
温绒迟疑又艰难地形容他的想法,不那么准确,但时野懂了。
同理,就算我踢你打你骂你,我也不会原谅你当初欺负过我。
他在脑子里为温绒补充完整这句话。
唇间泄出笑声,有些怪异,又难以自控。
温绒怎么这么呆?
连“我永远不会原谅你”都说不出来,还要具体举个实例让别人总结中心思想?
可是有实例又比任何概括的说法更真实,像山挡在面前一样具体。
时野笑不出来了,胸口莫名发闷。
他本能地给自己找补。
我在求温绒原谅?
怎么可能,只是觉得窝囊废发脾气很新奇,很有意思。
视线不经意间瞥到投票箱,时野胸膛顶起,“那为什么大晚上给我送投票箱,还数我得到了多少票。”
“是周会长让我来的。”
“他让你来你就来?你那么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