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爱曜摊开数学教科书,他清清楚楚记得上次他教到哪里。有一位真老师来分担责任的感觉很不错,施霜景从怵罗爱曜变成怵李婉萦。罗爱曜耐心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第138章 大智若愚篇(一)
施霜景仍在康复期,医生替他开了药,柳闻斌又拿着这药去问他们在华西认识的肝胆科医生,确定就吃这几样,施霜景就一天几顿把药当饭吃。说来也倒霉,肝不好的人容易累,施霜景考前重新开启复习节奏,就发现自己没那么禁坐了,有时题目算着算着,施霜景便脸色一白,这时李老师就会让他去卧室躺一会。
三月十号、十一号,施霜景参加二诊。同学们久没见施霜景,都不知道施霜景春节后原来是生了病,不是在家埋头苦学呢。
比起有冲劲的施霜景,罗爱曜于精神层面有些萎靡。从马家大宅回来以后,罗爱曜完全不想自己的前途了,就连这“不想”的动作也显得有几分理所当然——既然已经决定要和施霜景在一起,既然把本誓几乎全捆在了一个活人身上,罗爱曜还挣扎什么?说不定马鸣就是看出罗爱曜有情种开花的征兆,送他一次大乘涅槃的机会,是罗爱曜硬生生放弃了。不过罗爱曜完全不后悔。后悔是最无用也最软弱的情绪。
若是有空,罗爱曜需要重建自己的法界,整理一地断壁残垣,要重新构想宝殿,要检阅拯救施霜景期间他于无想状态中悟出的所有新经。这工作量大得吓死人,罗爱曜也畏难。他忽然发觉,自己真可能是个懒人,哪有人像他一样蹉跎闭关,千年后上工还如此怠惰,全吃天赋饭,幸好这碗饭吃不完。
施霜景不要罗爱曜跟他去考试,施霜景要和同学聚一聚。罗爱曜百无聊赖,心里很有往外跑的冲动,其实罗爱曜是喜欢与人互动的,否则他就连信徒都不必有。用法身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时不时为信徒给予指示,提供方向。这下罗爱曜又悟了,他几回失联都是这“往外跑的冲动”害的,要改,别什么事都自己亲自上。
白天罗爱曜教施霜景数理知识,晚上李老师离开,施霜景就写作业,罗爱曜过了看电影的阶段,如今又开始看书,不过看的是一些STEM学科的原文书。施霜景瞅一眼:“佛子哥,我以为你是文科生呢,感觉你英语很好的样子,结果你竟然还能用英语看理科。”
“佛理中的许多概念与数学有关,比如我们的时间计量单位就是大数,而佛理本身又与宇宙学有关联,我学这些很奇怪吗?语言方面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难事。”
施霜景哼唧一声,继续死磕力学题。人类多智而近妖,为什么佛子多智就理所应当啊!
春夜喜雨,雨后气温骤升。施霜景的二诊成绩还没出,励光厂忽然传出消息——他们厂要设立新生产线了!
最兴奋的莫过于这些厂二代、厂三代,老一辈工厂人就希望孩子能够继承自己的事业,可惜励光厂在二十年内规模萎缩,大部分工厂线都搬到了航天工业园区去,励光厂内只剩下几条较为边缘的生产线。
这等好消息放出来,大家本应高兴的,可那些临近退休的高级技工都不愿意多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可嘴巴闭得紧。整个航天厂笼罩在一股不可声张的喜悦氛围中,大家隐约猜到了原因,大约是总集团研发的新战机有了好消息,说不定是中标呢。
何晓栋原本万念俱灰,只剩去挑一辆小吃车白手起家,可他的老师杨师傅忽然打电话来,要他再次参加面试,就去面试数控操作工。面试非常紧急,何晓栋前一天刚接到电话,杨师傅第二天就把他接去面试。当天下午,何晓栋幽魂一样飘进了福利院,刘茜赶紧出来接他,问他面得怎么样。何晓栋机器人似的点头,“面上了,我面上了……刘老师你快掐掐我,掐我大腿,我要补励光厂福利院的证明,证明我是厂里长大的,然后就可以签合同了……”
刘茜狠狠拧一把何晓栋的大腿,他痛得大叫,这才回了神,赶紧掏出手机,给施霜景发语音:“施霜景,我进厂了!我进厂了!实习期六个月!厂里会给我分配师父,我就可以往上考证了!!”
施霜景晚饭时间才打开微信,何晓栋的嚎叫冲破手机。施霜景腾地站起来,罗爱曜面前的碗筷一震,不知道施霜景在兴奋什么。施霜景不怎么出门,天天在家补课,就不太能感受到厂里的氛围。施霜景当即就给何晓栋打去电话,对面何晓栋在厂里吃烧烤,和杨师傅介绍的其他面试通过的学徒一起唠嗑。施霜景恭喜何晓栋,何晓栋乐得找不着北,说自己否极泰来了,有时候只要多等一等就有希望,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何晓栋说要给施霜景带烧烤,说完马上想起来施霜景才病愈,不方便吃这种街边小摊,便改口说过两天请施霜景吃饭,施霜景笑着将时间后延,等他拿到第一笔工资再请。
“别人找到工作你也这么开心?”罗爱曜于优雅进食的间隙问道。
“当然开心。而且厂里大量招工,附近就会热闹起来,很多店面就会重新启用,我们就不用动不动进城了啊。”施霜景乐,他刚才打工脑发作,想着会有很多店重新招工,隔了半秒他才想起,他现在又不用找临时工了。
“励光厂是个好地方,出成果的效率比其他地方高。这就是风水。”
罗爱曜说这话,有几分说给自己听的意思。他不能再躺平摆烂了。墙上佛龛空了多时,至今没有换新佛像上去。信徒手上的佛像倒是不需要替换,旧的还能用。罗爱曜正神游着给自己安排任务中,施霜景就催他吃饭,吃完才能洗碗,施霜景才是需要借点好风水考上大学的那个人!
这一日何晓栋好消息刚过,翻过一日,施霜景的二诊成绩出了,他竟然考了三百八十九!
“老天,我只差七十分了。”施霜景难以置信,语文考得不错,有一百一十分出头,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数学竟然也能考到七十多分……虽然他不得不承认,有两道选择题是他蒙对的,但谁说运气不是实力的一部分呢。
李婉萦甚是欣慰。当初罗爱曜拿着保分协议找她签,她请了律师同学仔仔细细地核对协议条款,确认学生就算没考上她也不用退还大部分费用,她这才答应给施霜景做保分的家教,一定把施霜景送进大学。罗爱曜给得多,李婉萦拿出十足的干劲来备课,也幸好施霜景不是纨绔爱玩的那类高中生,他成绩差不是因为不愿意学,是错过了时机。这当真是老天给李婉萦下钱雨,感谢老天。
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论这回卷面难度如何,施霜景实打实提了一百多分,这还是他生了一场大病的情况下。李婉萦建议罗爱曜好好奖励一下施霜景,也趁热打铁,争取三诊之前结束所有复习,这样还能有差不多一个多月时间来做高考套卷练习。
晚上十点,施霜景合上他的错题本,结束今日的订正任务。是的,随着他的做题正确率上升,施霜景不需要再做对题本,因为施霜景渐渐适应了红勾。
“佛子哥,李老师让你奖励我一下。”
“施霜景,从今天开始你不要叫我‘佛子’了。”
“那叫你什么?喊名字吗?”
“嗯。”
施霜景观察罗爱曜,罗爱曜拿着平板在沙发上半天没翻页,罕见地走神。佛子哥这是怎么了?施霜景收拾整理书桌,回厨房泡一杯罗爱曜惯喝的热茶,端过来替换了已经凉掉的一杯,他同时坐在罗爱曜身侧,以极近的距离再多观察罗爱曜几秒。
好像有了些头绪。施霜景问他:“罗爱曜,你是不是不高兴?”
“没有。为什么会不高兴?”
“那你是……焦虑?担忧?太累了?”
“……”
青蓝色眼珠幽幽转过来,黑色瞳仁如深井一般,罗爱曜推开施霜景的脑袋:“去洗澡,早点休息。奖励的事明天再说。”
“你怎么突然不让我叫你‘佛子’?我都叫习惯了,喊你大名好奇怪,可是喊你罗老师也很奇怪,毕竟我们还要睡一张床。”
罗爱曜欲要推开施霜景,下一回施霜景就会凑得更近,就像现在这样,施霜景以体重压回来,半个身体都倾靠在罗爱曜身上。罗爱曜甩不掉,站起身来施霜景又会摔,他无可奈何道:“我欠着很多活没干,你叫我‘佛子’像是提醒我做事。”
“什么事?”
“就是收拾法界的烂摊子。”
“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让开。学了一天你不累么?”
“累。我看你这几天都在想事情,以为你会想出个结果来,没想到是犯拖延症。罗爱曜,我问你,你有好好休息过吗?”
“……”
施霜景笃定道:“冬天过去,春天来了,我们都要有新的开始。不管励光厂的风水如何,事情是要开始做才会有做完的那天。你说你不涅槃,我还是有点担心你。你不要把自己憋坏了,不然到时候我还是要像现在一样,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早问比晚问好。”
罗爱曜被这倒反天罡的施霜景挤到沙发一侧,施霜景变本加厉,几乎是趴在了罗爱曜身上,仿佛罗爱曜不说,施霜景就不走了。
“说不说?”施霜景逼问。
“我搞不懂到底什么才算休息。我和你睡觉,这不算休息吗?你想让我怎么休息?”
“我只知道人没有休息好的时候,就不会想做事。”
“唉,我就当是给我自己放个假,搁置处理。”
“可你脑子里一直在想。”
罗爱曜给施霜景的头发弄得发痒,毛茸茸的,施霜景整个脸都埋在罗爱曜胸前,时不时抬眼看向罗爱曜。恕罗爱曜不能给出答复,他的脑子里从来都是一直在想事情,不是人身就是法身。
忽然,罗爱曜感觉到施霜景正在摸他的腰间,甚至一路往下。
“做的时候会想吗?我用手,或者用腿帮你做。”
施霜景最近非常好学,趁机看了些小短片。他已经充分了解不插入的技巧了!
第139章 大智若愚篇(二)
像这样雨点不断的日子,施霜景睡得格外踏实。他会给所有房间的窗户都留一道小缝,空调也不需要再开一整夜了。一床棉被沉沉地压住两人一猫,玉米偶尔会发出吁声,是可爱版本的猫咪打呼。
整个漫长的冬日冒险已差不多画上句点。鬼子母神、旧神纪复森,以及施霜景全无参与的马家事件,这些冒险构成了施霜景对罗爱曜的佛子印象,但由于缺失了一环,施霜景对罗爱曜所面临的困境没有实感。罗爱曜换了一种方式邀请施霜景参与整件马家的事。罗爱曜说:“如果你的精力还可以应付,那我可以用三个夜晚来带你重新亲历现场。”
罗爱曜指的是梦。他要以梦的方式带施霜景去到那个西北草原腹地的诡奇大宅。
不去白不去!施霜景说自己心中完全没有怨怼,这也可能只是这分钟的蜜意掩盖掉了负面情绪。有解开心结的机会,看看罗爱曜到底忙什么去了,施霜景干嘛不去!
于是乎,梦境从他们在Q省边界见到□□歌开始,然后到达西宁,见到□□歌起乩。施霜景变成了罗爱曜身旁的幽灵,而幽灵施霜景身边还有一个幽灵罗爱曜,事件当中的罗爱曜反倒像个假人。
施霜景被马家大宅大门悬挂的红灯笼给阴得说不出话,幸好他没去,去了也只是整夜整夜睡不好觉,毕竟马家大宅一进深夜就变成马家天,马家的人要么闭眼一觉睡到天亮,要么就是半夜醒来,躲进大衣柜,却又被蚕茧一样的白丝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罗爱曜略施小计,使施霜景看见罗爱曜法身所能见到的马家天,柱一般、塔一般的垂直结构,舞乐盛行。施霜景直打寒颤,评价道:“感觉他们会一直唱歌跳舞跳到死……看起来好像不会休息,他们难道不累吗?”
这一评价简直是直击了某种本质。对于天人来说,一直奏乐一直舞,不知年月与时辰,直把艺术变为了机械、刻板的供奉行为。天人赞佛,诵声万万年,也跟坐牢没区别。
施霜景还顺着光脉找到了躲在黑漆螺钿大柜里的马勤月,施霜景甚至能感觉到马勤月掌纹掬出的佛眼正滴溜溜地望向他。罗爱曜立在施霜景身后,给他提供安全感,也不停强调,这只是旧事重提。
正当这时,施霜景伸手揽住这长长的光脉,他发现自己竟能像搅起棉花糖丝那样,用自己的掌绕出白白的线球。他学着马勤月的手印,弯曲手掌,再观察自己的掌心,竟然也看到了那么一只佛眼。
罗爱曜道:“我觉得这光脉像是白绢线脉,即为密宗的‘眼脉’。但事后来看,这些脉又像是吸取马家人生命本源的命脉。马家的小孩就是在这样日日夜夜的顽皮中,将自己的性命与智慧都抽丝剥茧出来,献给看不见、摸不着的‘老祖’。”
施霜景松手,光脉溃散,徒留掌心一点黏黏腻腻的质感,就好像真是握过了眼球一般。施霜景说:“可我觉得这些感受都很具体,有线,有眼睛,有声音和舞蹈,就像真的一样。”
“像真的一样?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罗爱曜反倒把施霜景问懵了。他使用罗爱曜的记忆,难道不是因为罗爱曜的记忆很具体吗?
其实不然,在罗爱曜的观感里,他所经历的这些场景不能用“具体”来形容。那是一种独属于佛国中人的感官,不涉及有关“具体”或是“虚无”的评价,罗爱曜也找不到词来形容,这种体验本就超出了人类所能感知的范畴。但在施霜景的描述中,好像这些体验都落入了三维,或者说,在三维世界有了正确的投影,严丝合缝地嵌进了人类的世界。
罗爱曜会对维修自己的法界兴趣缺缺,但对研究施霜景很乐此不疲。
于是,在梦境第一晚结束的白天,施霜景打着哈欠去补课,罗爱曜便留在家中,端出那尊马头明王的小像,仔细地琢磨起来。
罗爱曜拒绝了大乘佛教的涅槃,马鸣菩萨示现接引,罗爱曜顺便也拒绝了马鸣菩萨。罗爱曜的密宗涅槃与人类的即身成佛略有出入,但总体而言,他都需要修建一座坛场,坛场是罗爱曜法界笼罩在现实世界的特殊场、暂时场。一座坛场最少需要四位护法神佛,此前罗爱曜已找到了鬼子母神与龙女。
马头明王像此时出现,什么信息也没留下。马头明王为密宗重要的护法明王,罗爱曜可以说此前从未与他有过交流。罗爱曜不确定马头明王是否能成为第三位护法。如果能成,这绝对是密宗涅槃的绝大助力,因为不论鬼子母神还是龙女,他们的护法资格都是罗爱曜施与的,而马头明王是“前辈”,不管罗爱曜存在与否,马头明王早就存在无数年了。
罗爱曜的本誓还剩下一小部分没用。如果罗爱曜能找到第四位护法,并且找到合适的短誓,那他仍旧有涅槃的希望。
这么讲讲是挺有希望的,可罗爱曜心思重,他要考虑以下几点:一,他得确定马头明王出现是愿意给他做护法的意思;二,他要找到第四位护法;三,找到合适的短誓;四,确保密宗涅槃不像大乘涅槃那样,神形俱灭,化为无色无相;五,如果涅槃会使施霜景遭受影响,例如本誓松动,施霜景再遭死难,那这也不可以考虑。
罗爱曜尤其不能接受旁人拿施霜景的死做文章。他知道施霜景是他的软肋,那既然有了软肋,被人一直捏是怎么个事?你知道我有软肋,你还不停地以软肋要挟我,本质其实是看我不顺眼,以软肋拿捏摆布我。罗爱曜内心对整理佛法的抗拒感也来自于此,一旦罗爱曜感觉到这种下马威、磋磨、甚至恶意,他就会立刻逆反,怀疑原定的目标是否虚假,这整个千年的修炼不过是一场漫长的折辱。
第二晚,罗爱曜一洗前日的泰然。在入睡前,罗爱曜让施霜景触摸这尊马头明王像。
“你说这尊佛像是从你的佛像里脱壳出来的?他就没有自己的佛像吗!”施霜景义愤填膺道。他掂了掂这尊小型佛像,重量倒是没什么问题。再打量这佛像造型,它与安然优雅的佛子像略有区别,马头明王呈獠牙怒目样,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我怀疑我在马家的那些日子里,一直是马鸣菩萨和马头明王交替地与我互动。”
“然后呢?”
“现在想来,确实有些诡异。像励光厂这么大的因果流转之地非常稀少,马家大宅可以算是另一个因果流转之地,面积小得多,只够修一间宅子。没道理两位菩萨和明王要挤在同一个地方,还轮替着骗那些马家人。”
施霜景理所当然道:“因为励光厂的地留给你了,他们就只能挤在草原里啊。”
“??”这是什么逻辑?施霜景说得太过自然,以至于罗爱曜一瞬也被感染了这种思路,就好像励光厂真是早就预留给佛子罗爱曜的。
“等等,为什么会给我预留?谁会给我预留?”罗爱曜试图捡起脑子,以前都是他带着施霜景的思路往前飞驰,刚才他好像被调了个前后,掌舵的人成了施霜景。
施霜景睁大眼睛,荒唐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搞得我都紧张了。你看,你这一千年都藏在S省的大山深处,藏得安安稳稳。现在有个专门的坛场地点为你预留,这说不定是你作为佛子的配套设施呢?”
“配套设施……”
恕施霜景摸佛像摸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老老实实将佛像交还回去。罗爱曜原本的思路被悍然打断,他脑子里一直在轮播“配套设施”这四个大字。没想到有一天佛子也会暗自祈祷,他要是真那么幸运就好了。罗爱曜这一生除了本领很强之外,其他事都说不上顺利,久而久之,他便形成了这种偶尔给别人添堵的性格。
“罗爱曜,你为什么叫‘罗爱曜’?”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我在想,是施玉米好听,还是罗玉米好听。”
都不怎么样,硬要选一个的话——“施玉米。”罗爱曜毫不犹豫。
“还是我的姓氏比较好听。”施霜景认可地晃晃脑袋。
“我的姓名没有意义,只是一个指代,意思为‘神圣、高贵的佛子’。”罗爱曜点开手机,打出几个字母,为梵语的字母转写,“‘罗’取自释迦牟尼佛与耶输陀罗的独生子罗睺罗。‘罗睺’单成一个词语,也是一种阿修罗,所以我取后一个罗字,就当同时取了罗睺罗和避讳罗睺。”
随后,罗爱曜又点出备忘录和画笔,直接描出梵文:“‘爱曜’这个名字取自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梵文词,写作????,读作ārya,是形容词也是名词,也常做复合词的词首。这是个很随便的词,却是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