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时候得跟着我啊,我有入场券。别人卖我个人情才愿意带你,别乱跑。】
【好的,谢谢你。】
江沐收起了手机,心情有所缓解,或许他很快就能证明自己了。
天上的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隐隐透出一丝光来,从地面上看像是迎来了曙光,但更让人无法忽略的是那一堆堆聚集起来的乌云。江沐的这次机会正如这捉摸不透的天气一样,以为前路将是穿破乌云的曙光,其实是又一次将他腰斩的暴雨。
第51章 醉酒
江沐面朝着酒店等着,隔一会儿就打开手机看下时间,心里有些紧张和焦虑。
施茗隔老远就看到江沐了,他放轻了脚步声,想吓唬江沐,却不料江沐正好转身和他对了个正着。
他说:“你来了。”
施茗摸了摸笔尖,“昂。怎么来这么早?”他也不自觉地跟着认真了起来。
“我也没到多久,住的酒店离着很近。”江沐微一欠身,“进去吧。”
施茗泄了口气:“那么久没见了,都不寒暄寒暄吗?”
江沐被他盯得有些莫名的心虚,他笑了笑说:“明天我请你吃饭吧。”因为要参加这个酒会,他回程被推后了,也不在乎再被耽误一顿饭的时间。
施茗摆摆手道:“不用不用。”他把江沐拉去了边上的花坛旁,确认这个角度不会被来往的宾客看见。
“我先跟你说好啊,到时候进去了一定要紧跟着我,除了我让你接触的人,其它不要主动搭话。这个酒会有很多大佬,要是得罪了那在业内一定是举步维艰。”
江沐点点头道:“你很懂。”
“害,都是这么出来的,走哪里不是要靠人情。”他一边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小盒药:“喏,解酒的,提前吃一片等会儿会好受点。”
江沐迟疑着收下,施茗见他有些犹豫,又说:“等会儿挨个敬酒肯定少不了,你要做好准备。”
“嗯。”
后来的事情,江沐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被推到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前,被施茗推销,拿出自己压箱底的作品供人点评,然后再一干为敬。
施茗不愧是游走在名利场里的人精,恰到好处的恭维,一声声的老总能叫到人心里去,一圈走下来,成功地让好几个总记住了江沐的名字。
江沐喝了好多好多杯酒,大脑逐渐变得昏沉,有些不省人事,他轻声对施茗说:“我有点想吐。”
施茗正在和别人交谈,没有停下来,江沐也不知道他听到没听到。
但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施茗说了一句:“失陪一下。”然后过来扶着他去了厕所。
江沐进了隔间,抱着马桶吐得稀里哗啦,朦朦胧胧间听到施茗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老实啊?有些不重要的小角色浅浅喝一口就行了,你直接一杯灌了。”
江沐没什么力气跟他争辩,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施茗上前去,拎小鸡崽一样把他拎了起来,人这个样子了肯定是不能再继续应酬了,但自己还有交际任务在身上呢,只能先把他安顿好,回头再带走。
施茗想起来大厅的角落里有休息室,就把人扶了过去,一边扶着人一边打开休息室的门,却发现连着几间都躺了好几个不省人事的醉鬼,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直到角落里的最后一间,外面还蹲了个大学生模样的小朋友,靠着墙壁睡得正香,打开里面也没人,施茗登时如蒙大赦,把人放在沙发上,然后松了松肩膀,出了门。
后来回忆起这件事,施茗觉得自己肯定也醉得不轻,不然怎么会看不见门牌上硕大的“贵宾休息室”,还忽略了门口守着的小助理。
施茗回了席间,与人相谈甚欢,同僚突然指着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说:“快看快看,沈大佬。”
施茗抬眼看去,那个男人正在和人交谈,手上的婚戒在灯光下被照得熠熠生辉,醒目无比,男人长得十分端正,不怒自威,不懂行的一看也知来路不小。此人正是他们圈里响当当的大佬,商业的半边天,沈巍山,名字不能说不如雷贯耳。
沈巍山好像有些不耐,听人说话的时候隔会儿就看下手机,眉间笼着一股阴霾,最后跟人说了一句什么,步履匆匆就离开了大厅。
这时候施茗还只是浅浅看了一眼,不会想到十几分钟后他会跟这个名字响当当的大佬对峙。
沈巍山是个精明的商人,只是恰好有一些艺术的天赋,加上家里的扶持,让他在插画广告的绘画商业圈能平步青云,但其实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搞艺术的,这些人要么沾着一身穷酸气却自命不凡,要么处事圆滑地像一颗蚌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这个身份,身边有不少往他身边塞人的人,也有很多自荐枕席的。刚开始他还颇为不屑,但是逐渐地也被这些花花绿绿迷了眼。他瞧不起这些艺术家,但并不影响他享用他们年轻的肉体。
他是有原则的,从来只接贴上去的男生,一方面是爱刺激感到猎奇,另一方面是他觉得这样就不算出轨。
这天的酒席,他本来好好地坐着,却有个恬不知耻的男人一直在发消息勾引他,他一边感到恶心,一边又隐隐有些饥渴,本来是让人在旁边开了酒店等他,后来又被撩得发了狂,让人去他的贵宾休息室迎接。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又觉得周围的空气实在难闻,心里燥得慌,就想先去休息室里等人来。门口的小助理不好好守着竟然在打瞌睡,沈巍山不重不轻地踢了他一下,在小助理惊恐的目光中对他说:“看好了,别让人靠近。”
小助理咽了口口水,惶恐地点点头。
沈巍山满意地推开了门。
却不想沙发上早就已经躺着一个人了,沈巍山大喜过望,人这么早就来了吗?
沙发上躺着的那个男人面容十分清秀,眉目俊美,脸上微微泛着红,睡得正香甜。
沈巍山一动不动地端详着,勾引他的人都恃一副好容颜,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有点想分不清前面跟自己撩骚的人和沙发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了,在美颜和滤镜双重作用下大家好像都长着同一张脸。
他索性放弃了思考,别人也不会溜达到他的专用休息室里,除了刚刚那个小骚货还能有谁来啊。
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江沐的脸,“醒醒,你伺候人的态度呢?”
江沐艰难地睁开双眼,眼睛里一片迷茫。
沈巍山顿时被勾得魂不附体,眼里冒着精光道:“算了,今天心情好,我来伺候你。”说着手就往江沐的衬衫下摆里伸,一只手捏了把他的腰迹,一只手要去摸他的屁股。
江沐是醉了,但是人还没傻,反应过来他想干嘛直接一脚踹出。
沈巍山毫无防备,措不及防被踹了个窝心脚,狠狠地摔在墙边,墙边摆着的一个白瓷瓶应声倒地,瓦瓷片碎了一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沈巍山多年来只在床上锻炼,被这猝不及防地一脚踹猛了,贴着墙面好一会儿没起来。
施茗听着休息室那边传来一声巨响,还以为是江沐不小心砸坏了什么东西,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拉门就看着江沐半躺在沙发椅上,满脸错愕,对面的墙边还瘫着一个人,白色的衬衫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眼镜也歪倒了,一只眼镜脚不伦不类地插进了鼻孔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好死不死,这人还是刚刚打过照面的沈巍山!
沈巍山还在墙上瘫着,爬都爬不起来,施茗见状赶忙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脑子里脑补了千万种江沐这个醉鬼怎么一不小心把人踹成这样的可能,都酝酿好怎么替他道歉了,这些猜想却在见到沈巍山松开的皮带时不攻自破。
此时门口已经围了一大堆人,个个伸着脑袋往里看。
施茗对着小助理疯狂甩眼色,他才如梦方醒,把人都推了出去。
似乎是老天还嫌这场面不够乱,勾引沈巍山的那个小画家到了,他本来就只是想跟着大佬沾点好处,要点钱,努力撩了快一个礼拜,好不容易快要得手。一看这场面,只当是又有鸭子想爬床,心里着急得狠,竟然不顾场合在众目睽睽之下问:“沈总,你不要我了吗?”
那小助理还真是能力低的可怕,人群还在房前围着,没人理会他,大家看热闹看得正起劲儿。
沈巍山的衣衫凌乱,皮带的扣怎么也系不上,本来这么多人面前就燥得慌,一听这小鸭子还在这犯蠢,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滚!”
那小画家被他这么一凶,知道自己是不行了,这么多天的做低伏小全部都见了鬼,气得怒不可遏,目光越过他们看到了屋子里的江沐,还在那装得一副清纯模样,实在是让人生厌。
他得罪不起沈巍山,就拿江沐泄火,破罐子破摔地在门口骂起了江沐,骂他不要脸勾引男人。
施茗心里简直无语,也不知道这小助理干什么吃的,竟然还傻愣愣地怔在那里,他放下了扶着沈巍山的手,过去一巴掌甩在这个面目可憎的鸭子脸上。
小助理才反应过来,把人半拖半抱地把人拽走了。
但是大家都不是聋子,谣言正在以飞快的速度传播。
江沐还醉晕晕的,但是也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踉踉跄跄下了沙发,嘴里还念叨着:“我要报警。”
沈巍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一堆糟心事让他怒火中烧,恨不能把这几个傻子打一顿,怒到极点,他冷笑道:“你报啊,正好我去医院验验伤。”
“明明是你猥亵我在先。”
屋外的吃瓜群众又是一阵轰动。
施茗面色铁青地让小助理控制好局面,不要让大家靠近这里,然后回屋拉上了门。
小助理弱弱地道:“我不是看门的啊……”
屋内两个人还在对峙着,江沐手已经按在了拨打键上,施茗赶忙从他手里夺下。
“你干嘛啊?”江沐还头晕着,感觉全世界都在和自己作对,就连这该死的眼睛也对不上焦。
施茗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胳膊拧不过大腿,而且你没有证据啊,这里连监控都没有。”
江沐语塞了,但他还是喃喃着说:“我要报警……”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他肯定不会再继续犯傻,可惜他现在是个醉鬼,很难讲清道理。
江沐刚好就在沈巍山最反感的那一堆人里,沾着一身穷酸气却自命不凡。他轻而易举就可以踩碎这个人的傲骨,告诉他这个世界的规则由强者而定。
沈巍山冷哼一声:“悄悄话讲完了吗?两个小朋友,你们不报警,那我报了。”说完他就干脆地打了电话。
其实没有造成什么很大损伤的事情,警察也不会怎么处置,顶多就是口头教育,但沈巍山就是要报,谁让这个小朋友这么幼稚呢,人总要为自己的无知天真付出一点代价。
他看着江沐不知是气的还是吓到发白的嘴唇,心里感到十分过瘾。
警察来的时候江沐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了。
所以在沈巍山控诉他撒酒疯踹自己一脚的时候,江沐冷静地辩驳:“是他先摸我,还对着我脱下他的裤子,我只是在正当防卫。”
屋子里没有监控,没有第三人,警察问他怎么证明。
江沐深吸了一口气道:“他的助理和施茗进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扣上皮带,他们能为我证明。”
小助理本来就是沈巍山的人,不可能为江沐说话,只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到。施茗本想实话实说,但在跟沈巍山胸有成竹的目光对上时,低下了头,嗫嚅着说:“我也是。”
江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面对什么证据都给不出的江沐,和胸前横着一个大脚印的沈巍山,一切都显而易见。
不过确实不算什么大事,所以警察只是口头教育了江沐几句,让他罚了五百块,这事就算揭过。
江沐是典型的月光族,之前有父母帮衬的时候花钱大手大脚,卡里也不见剩点什么,现在父母的卡已经还回去了,他手上真的没什么钱了。
余额刚好499.5。
沈巍山嗤笑了一声。
江沐感到自己无地自容,心里又像被掏空了一样的难受,他的自尊心被彻底地击垮了。
最后还是施茗帮他付了钱。
等到处理完这件事,已经是半夜了,江沐和施茗一前一后走在马路上。
看江沐半天不说话,施茗犹豫着开口:“钱不用还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江沐突然发难,他勒着施茗的衣领把人撞到了墙上,低吼着说:“为什么?你明明就看见了,他那个时候裤子都还没提起来!”
江沐的手攥得很用力,施茗费了老大劲才把手给掰开。
“他到底也没对你做什么啊!就摸了两下,你就不能当被狗啃了一口吗?”
江沐心里憋屈得很,他双目赤红:“明明是他犯了错,我却被倒打一耙当成罪犯,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