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已经是下课时间了,人潮慢慢向着校门口靠近,大门外的道路并不宽敞,还围着几辆电动车,眼看保安朝他们这走来,江沐率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走吧。”
谢镧:“去哪儿?”
江沐有些无奈,报了一串地址出来。
十几分钟后,谢镧如愿来到了江沐住的小区楼下。
江沐下了车,扶着车门,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你也快回去吧。”
谢镧看着眼前并不算太高的楼房,问:“几楼?”
这语气过于自然,江沐不假思索回答道:“三楼。”
说完才知道后悔,可恶,就这样被人套去了新地址。
“嗯,知道了。”
他也没在意江沐就这样把自己赶走,不邀请他上去喝杯茶,只说了一句:“再见。”
江沐没理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单元门内,等进了狭窄的单元口,他又像做贼一样,偷摸摸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见车开走后地上扬起的一大片灰尘。
他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这个心脏一下下如此剧烈地跳着,跳得他难受。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这温水煮青蛙煮的,就算不熟也够他受的啦,要赶在这关系变得更复杂前彻底从源头断掉!
晚上洗漱完,解语花徐霞打来了一通问候的电话。
“让我猜猜,你现在是不是正在为你和好兄弟的关系苦恼呢?”
“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江沐一边擦着头发,语气有些无奈。
“嘻嘻,我哪里有这么神啊,是他今天来问我了,问我租金啊房子的基本情况啊啥的,我哪里知道啊,就说——”
“说什么?”
“你干嘛自己不去问他?”
江沐手上的活停下来了,毛巾没能再裹住发丝,头发上的水滴“啪”的一声滴在了裤子上,他问:“他怎么回的?”
徐霞满不在乎地道:“他就说,那抱歉打扰了。所以他来问你了吗?”
江沐点亮了屏幕,消息栏里空空如也。
他说:“没有。”
“哟哟哟,看来他是真给你伤到了,只敢找别人打听了呢。”
“这样也好。”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啊?”
江沐说:“还不够,我在想怎么让他彻底放弃。”
“那你再狠狠拒绝一次好咯?”
“我想想。”
这一想,他就想了大半个晚上。思维像香蕉皮一样滑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他开始想,谢镧到底喜欢他什么?
拉了几遍发现拉不回来,他又一想,这怎么就不是一个好办法呢?只要跟之前的形象逆着来就好了。
他一拍大腿,从床上爬起来,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在纸上罗列一些或许是谢镧喜欢的点。
第一点:长得好看。这点无可厚非,如果他长得像门神一样,他觉得谢镧是不可能会喜欢的,但是他总不可能去整容吧?所以最后还是把这一点划掉了。
第二点:性情温和,相处起来让人很舒服。
很好,从今以后,他将以最差劲最恶劣的态度对待谢镧。
第三点:以前对他好过。
这个也没法改,他可没能力篡改他人记忆。
……
他想了一堆,最后得出结论:只要向着“恶”这个方向伪装就好了。
于是就心满意足地入睡。
第二天。
看到谢镧又没话找话地给自己分享生活。
视而不见。
晚上,江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月光在手机的屏幕上折射出一道浅浅的白光,他像是受了蛊惑似的,用一只手臂撑起了上半身,另一只手一伸就把它拿在了手里。
他先漫无目的地在各大APP上乱逛了一圈,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点进了那个被他冷落的聊天框。
发了个:【嗯】。
他在唾弃自己的心声中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后来的江沐彻底落实了自己的方针,他连看也没去微信里看,反正没什么人是必须要保持联系的。现在快到期末了,学校的课少,谢镧也没再来学校蹲守,江沐如愿以偿地跟他断了三天的联。
好在谢镧没有直接来敲门。
等到第四天,谢镧一改前几日自说自话的调调,破天荒地问了一句江沐怎么了,好像是才察觉到江沐的冷漠。
【最近怎么了?】
江沐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没再装死,回道:【没怎么,我很好啊。】
过了好一会儿,谢镧才发来消息。
【在做什么】
江沐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摩挲,他想到一个地方,是徐霞上次推荐过的一家酒吧,离这里不远,他从来不去这种地方,因为太吵了。但是他现在就是要彻底颠覆谢镧心中自己的好男人形象,所以咬一咬牙,斥二十块巨资打车去了酒吧。
酒吧里不断闪出各种颜色的光,重金属音乐敲击着他的耳膜,挑拨他的神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不流通缺氧,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但他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随手拍了张照片给谢镧。
【玩。】
发完之后他还应景地点了杯酒,也不去舞池,就坐在吧台静静地喝着。
不一会儿,有个剃着寸头的男人来搭讪。
“帅哥,一个人啊?”寸头冲着他挤眉弄眼,意图再明显不过。
江沐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瞟了他一眼,心说我身上是装了什么专门吸引基佬的磁铁吗?怎么一个两个三个全来找我了?
江沐直接一口回绝:“不约。”
“哎哟,你这说的,我不是这意思,主要是想和你交朋友,聊聊人生和理想什么的。”
寸头一说话,嘴里那股酒气朝着江沐扑过来,他有些嫌恶捏了捏鼻子,道:“不想聊。”
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住。”从兜里拿出一条口香糖,就这么坐在江沐边上嚼了起来。
江沐不动声色往另一边挪了挪。
没等多久,酒吧的大门又一次敞开,进来一个穿着灰大衣的神情冷漠的年轻人。
江沐抬头看了一眼,拿起手里的杯子,可是酒已经见底了,他喝了一口空气。
年轻人径直走向江沐,在他的另一边坐下了。寸头从江沐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对年轻人说:“兄弟你坐那边,那边宽敞。”他指了指对角的沙发。
“没事,我喜欢热闹。”
寸头在心里碎碎念,谁在乎你喜欢安静还是热闹,他只是想跟那位小哥单独相处。他抬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舞池,问旁边那位小哥:“要不要去跳个舞,我可会扭了。”
江沐想也不想地拒绝:“你自己去吧。”转头就对上谢镧含笑的眼睛,想起自己就是为了OOC来的,又改了想法,等旁边那个寸头进舞池了,他也走进去,不过是另一边。
余光撇到谢镧一直在看着他,他感到浑身不自在,灯光炫得他更晕了,没呆多久就受不住出来了。
回到座位一看,吧台上又多了一杯酒,是自己刚刚喝的那种。
江沐满眼警惕盯着那杯酒,疑心那个寸头给自己下药了,谢镧适时出声道:“我点的,喝吧。”
这酒价格可不便宜,江沐心疼钱,所以他坐下来喝了,绝对不是因为心软。
在谢镧一刻不停地注视下,江沐埋头苦喝,一口一口小口抿着,气氛太奇怪,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找点事做。
不知不觉酒又被喝完了,谢镧抬手想再点一杯,江沐连忙拦住他,“够了,我都喝晕了。”酒的度数其实不高,只是他酒量很浅。
谢镧微微扬了下唇:“好。”
可是不喝酒,他就没什么事情干了,只好转身对着舞池,看三个不同年龄段的人在里面扭啊扭。
寸头发觉江沐在看他这边,一阵兴奋,扭得更激烈了,江沐感觉那低腰牛仔裤都要被他晃下来了。
谢镧拿出大衣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对江沐说:“我去接个电话。”
寸头看谢镧走了,又过来献殷勤。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眉飞色舞道:“要不要来一根?”
抽烟是次要,显摆打火机是主要。江沐学艺术的,一直对名牌和时尚单品有研究,打火机通体漆黑,中间的开口有个银白色的标:Dupont。售价大概是人民币680,不算特别高档,但在人人都用几块钱塑料打火机的小城市,是很稀有的了。
他刚想拒绝,余光撇到接完电话从门口进来的谢镧,心说我给你下剂猛药,笑着说:“给我来一根。”
江沐将细烟夹在了指间,寸头十分殷勤地帮他点燃了,刚巧谢镧走到了他的眼前,晚上一直无波无澜甚至称得上柔和的表情终于撑不下去了,他皱着眉,想说些什么。
江沐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酒精和缺氧让他的脑子有点生锈了,他忘记了自己不会吸烟这个事实,赶在谢镧开口前深深吸了一口滤嘴,然后——
呛得惊天动地,咳得死去活来。
把身边两个人都整不会了。
寸头一脸惊悚:“你不会抽啊?这烟劲可大了。”
谢镧抽走了江沐指间夹的烟,轻轻拍着他因为被烟呛住剧烈咳嗽而隆起的背,淡淡道:“天晚了,先回去睡觉,你想玩,我明天再陪你玩。”
第63章 得逞
这场面,这语气,就像…小孩子胡闹被大人抓包。江沐骇得一时忘了咳嗽,眼睁睁看着谢镧走到一张长桌边上,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丢完垃圾,他就对着还弓着腰的江沐说:“回去了。”
江沐觉得自己肯定是醉的厉害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听他话上了车。
谢镧在外面打电话,江沐一个人坐在副驾驶上,车里空气很闷,江沐脸上渐渐泛起了红,他打开了车窗,带着寒气的夜风吹在他脸上,热度总算下去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