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之中,傅沉舟的目光忽然变得极其诡异温柔,就连语气也变得轻软了几分,他道:“而且,有一句话你说的很对,我就是这样一个虚伪无情又冷血至极的人,所以,以后也要多辛苦你了。”
“在你生下孩子之前,就一直呆在这里,好不好?”傅沉舟伸手,轻轻揉了揉温书玉的发丝:“这里很柔软,很温暖,你一定会非常喜欢。”
温书玉用尽全力地挣扎着,却没有任何作用,他抬起头,疯狂地用头撞栏杆,却被傅沉舟伸手狠狠地掐住了脖子,直接将他掐晕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依旧被塞着嘴,双手双脚也被牢牢捆着。
而傅沉舟就坐在他面前,什么话也不说,只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一脸绝望的样子,就像是在欣赏一朵即将腐烂的花,在彻底死去之前,拼了命地也要绽放着最后的光彩。
晚上的时候,温书玉被傅沉舟狠狠地压在了落地窗前,几乎快要彻底瘫软在傅沉舟身下了,温书玉张口,声音微弱,傅沉舟没听清,以为是在求饶,于是便俯下身认真竖起了耳朵,没想到却措不及防地被温书玉用头猛撞了一下,随后便是一阵高声破防辱骂。
傅沉舟彻底怒了,完全不再顾及温书玉的身体,只如同泄愤般将温书玉翻来覆去地折腾着,到最后,温书玉连爬走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瘫死在地上,绝望地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
这段时间傅沉舟日日如此,已经让温书玉的身体彻底习惯了,甚至有时候温书玉一见到傅沉舟,就会不由自主地浑身剧烈发抖起来,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傅沉舟白天出门上班前将温书玉锁在笼中,晚上一回家就将他拽出来强行做那些事,实在是让他身心俱惫,彻底没了任何念想。
于是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折磨当中,他甚至学会了自我催眠,每当他痛苦到实在难以承受的时候,他就会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很逼真的梦,梦醒之后他一定会彻底解脱。
可当他睁开眼时,却蓦然发现,眼前的一切仍旧是那个令他恐怖至极的场景,他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永远也做不完的梦中梦里,痛苦到无以复加,连气都喘不过来,甚至渐渐地让他开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精神也越来越错乱。
某日,医生来给温书玉做检查的时候,看着温书玉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实在是有些心疼,出于好心和负责,他告诫傅沉舟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温书玉的身体一定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傅沉舟面上点头,了然于心,却在晚上的时候依旧自行其是,硬拽着项圈链将温书玉拽到了自己身前。
温书玉无法抵抗,只能被迫顺从。
痛苦的事一旦太多,就会成为一种没有意义的无限叠加,曾经说过的各种情话谎话言犹在耳,可他却早已麻木不仁,就连反抗的事都已经做不到了,脑海里只剩下了被疾病改造的迟钝和痛苦已久的失魂落魄。
*
温书玉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傅沉舟带着他去做了mect,短短一星期做了三次,连着做了两个多月,严重损毁了他的记忆功能。
从那以后,温书玉开始变得沉默,呆滞,寡言少语,也逐渐忘记了自己的从前,在他如今的记忆中,他只知道自己一直都是傅沉舟的人,这辈子也不能离开傅沉舟,还要给他生孩子,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却总是朦朦胧胧的,无论怎么样都回想不清。
许是没了记忆,就没了逃跑反抗的念想,在温书玉的记忆严重受损之后,傅沉舟又回到了那段时间温柔贴心的模样,主动将温书玉放出了笼子,并且每日亲自认真地照顾着,就这样日日蹉跎,一晃十个月就过去了。
温书玉生产那天,几乎要了他半条命,因为身子骨实在太弱,再加上求生意识薄淡,险些就让他死在了手术台上。
门外,傅沉舟焦躁地踱着步,在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时,整个人都是恍然的,只觉得一切都太过虚无缥缈,也太过荒诞。
这段撕心裂肺而又肮脏不堪的感情,最终还是迎来了属于他们的恶果。
明明是他一心强求的结局,而此刻,他却站在原地,迷茫着无所适从。
第34章
最先抱到孩子的人不是傅沉舟,是颜予蘅。
从上午的时候,他和洛声就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生怕温书玉出一丁点事。
说起来自从上次洛声为了温书玉带着他和傅沉舟打了一架之后,几人几乎就没再见过面,此刻却都安静地守在门外,谁也没抬头说一句话。
温书玉被推出来的时候人还在陷入昏迷的状态,医生将孩子抱给傅沉舟,傅沉舟连看都没看直接忽略,又抱给洛声,洛声也不搭理,无奈最后只能送到了颜予蘅手中。
颜予蘅低头,看着怀里几乎和温书玉五官一模一样的婴儿,实在是感到有些惊奇,没想到温书玉都被折腾成这样了,孩子居然还能平安无恙,真是福大命大,生命力顽强。
他们这一圈纨绔当中,且不说结了婚的,就连谈情说爱的也甚少能见到,所以这个孩子自然而然也就成为了圈子里的第一位千金,只不过碍于傅沉舟还没和温书玉正式举办婚礼,所以知道的人几乎没有,除了他和洛声,也就只有颜予君和景乾清楚这件事。
病房里,护士将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抱回摇篮,放在了温书玉身边,傅沉舟嫌碍事,直接连孩子带摇篮一块儿放到了沙发前,径直交给了一旁等着看热闹的颜予君。
几人共同围坐在温书玉病床前,此刻个个都脸色难看得要命,洛声心疼地攥着被角,恨不得一刀捅死傅沉舟这个负心汉。
当时温书玉怀孕五个月,才刚稳定了没多久,傅沉舟就强行带着温书玉去做mect,直接导致了温书玉记忆力严重受损,人也性情大变,以前好歹还能谈话几句,而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呆滞又胆小的木偶人,只会沉默地呆在傅沉舟身边,看谁都小心翼翼的,甚至连高声说话都有可能吓得他呆愣在原地。
“简直不是个东西。”洛声越想越气,一转头用力拽住了傅沉舟的衣领狠声道:“我警告你,傅沉舟,现在你想要的东西已经全部都得到了,也该适可而止了,从今以后你要是再敢对他下手,我绝对会杀了你。”
“阿声,别这样。”颜予蘅忙起身将洛声护在怀中,紧皱眉头道:“别因为这种事生气。”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谁都欠着他的样子!”洛声红着眼睛,手上更加用力:“傅沉舟,温教授从来没欠过你任何东西,从来没有!你凭什么这么对他?!!”
“阿声!你冷静一点,先松手!”颜予蘅匆忙将洛声的手强行掰开,紧紧地将人束缚在了自己怀中,傅沉舟沉默地坐在床前,一言不发,只沉沉地盯着温书玉面无血色苍白的脸,不知何时自己的眼睛也红了几分。
景乾见事情有些不对,起身在洛声后颈穴位上快速用力地点了一下,洛声瞬间两眼一黑,软绵绵地倒在了颜予蘅怀里,颜予蘅紧皱着眉,抬头冷声道:“你下手太重了。”
景乾甩了甩手,淡然道:“没用多大力气,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
“那也不行,下次别这样了。”颜予蘅心疼地将人抱起放在沙发上,像是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扭头警告般地看了一眼身后逗孩子的颜予君,颜予君一愣神,像是察觉到了这道炽热的光线,瞬间扭头和颜予蘅对视了。
“看我干嘛?我什么都没做。”颜予君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上的拨浪鼓:“我才没功夫理会你们这些闲杂人等,现在这里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照顾小千金和温教授,你们几个在这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呢,要不是你非要加入你哥和洛医生,人家也不至于这么防着你。”景乾嗤笑一声道:“怎么,仗着洛医生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就得了便宜还卖乖?颜予君,你这做人有点儿太不厚道了。”
“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一个臭道士少管那么多。”颜予君轻蔑一笑,上下打量了一遍景乾,冷哼道:“也没见你好到哪里去,整天养着个臭小鬼,也真不嫌晦气。”
景乾道:“那也没你这么不要脸。”
颜予君道:“对对对,就你最要脸,你那么有责任心,当初傅沉舟拉着温教授做手术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他?”
“他命里该有这么一遭,我何必多管闲事?”景乾回呛道:“再说了,傅沉舟这疯子谁能拦得住,你当天就在医院骚扰人家洛医生,你怎么不上去拦?”
“你不是都说了吗?他就是一个疯子,我哪儿敢拦啊。”颜予君摆了摆手:“我懒得和你掰扯,滚一边儿去。”
“呵,白费口舌。”景乾翻了个白眼,扭头不再理会颜予君,只径直踱步到温书玉床前,当着傅沉舟的面给温书玉把了把脉。
傅沉舟先前沉默了那么久,就连几个人当着他的面吵来吵去也丝毫无动于衷,此刻却忽然像是回过神了一样,沉声问景乾道:“他怎么样了,多久能醒过来?”
“医生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身体亏损太严重了,还得再躺一躺。”景乾放下了温书玉的手,琢磨了半天,又掐算了一会儿,半晌才幽幽开口道:“现在有个好消息,还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傅沉舟皱了皱眉:“什么坏消息?”
“坏消息就是,他这一躺,估摸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醒。”景乾顿了顿,见傅沉舟脸色黑了不少,于是忙接着说道:“当然也有好消息,你要不要猜猜看是什么?”
“别废话。”
“你这人真没意思。”景乾叹了口气,双手一摊道:“好消息就是他的记忆其实早就恢复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mect又不能治根本,虽然还有部分受损,但多数记忆都还留存着,只是模模糊糊的,估摸着不会记得很清楚。”
颜予君闻言,疑惑道:“这算哪门子的好消息?你连这都能算得出来?”
景乾不咸不淡道:“基本功罢了,主卦水生震木有所泄气,互卦水旺火衰,变卦冲克坎水,到底是水年金月水日金时有生,虽然伤了不少,却没伤到根本,但他具体记得哪些忘了哪些我说不准,所以也不完全算是好消息。”
听见这话,傅沉舟忽然眸色一深。
景乾欣慰地拍了拍傅沉舟的肩膀,感慨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早就跟你说了,这就是段孽缘,当断则断,你非不听,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两个人谁都不好过,你满意了吗?”
“就是,当初那么多人都劝你,你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听见了吗,人家温教授记忆早就恢复了,现在孩子都生完了,彻底没了拖累,你真有信心能留得住他吗?凭什么?凭你那张贱得要死的嘴和丑如夜叉的脸?”景乾拿着手中的小拨浪鼓,逗了逗摇篮里皱着小脸的小崽子,装着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可怜我们小千金,年纪这么小就要离开妈妈身边,偏偏爸爸还是个人渣,一丁点儿责任也不负。”
“行了,你就别火上浇油了,温教授有他自己的想法,跟你没什么关系,是去是留也得看他自己。”颜予蘅起身夺过颜予君手中的拨浪鼓,直接丢在了一旁地上:“别给她玩这些劣质玩具了,你身旁的袋子里面有新的。”
“嚯,你说的倒是轻巧,就傅沉舟那个疯样子,温教授想走那也得上天有路下地有门啊。”颜予君从袋子里掏出一只毛绒小熊,直直地砸向了傅沉舟。
傅沉舟抬手接住,起身走到了摇篮前,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摇篮里眨巴着眼睛的小崽子。
这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女儿的脸。
小崽子长得很漂亮,眼睛大皮肤白,还有翘翘的小鼻子,一出生就和别的新生儿大有不同,五官像极了温书玉,却又比温书玉多了几分凌冽和锐利。
颜予君不禁感慨道:“果然美人就是美人,一出生就美得不同凡响。”
景乾也凑了上来,轻轻点了一下小崽的眉心:“长得这么周正,不如就叫佑安吧。”
“上天庇佑,平安顺遂,万事如意,是个好名字。”颜予蘅点了点头,胳膊肘捅了一下身旁的傅沉舟:“你给孩子起了什么名字?”
傅沉舟轻声道:“满愿。”
诸事顺遂,幸福美满,得偿如愿。
景乾道:“真好听,是温教授起的吗?”
傅沉舟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也起不出来这么有内涵的名字。”颜予君一耸肩,扔下手中的玩偶便径直大摇大摆走到了温书玉床前:“我说你们几个差不多得了,别光围着小崽子转,有一个人看着就够了,真正需要照顾的人在这儿呢。”
傅沉舟眼眸里的光刚亮了几分,转瞬间便暗淡了下去,他俯身,将手中的玩偶放在了女儿枕边,又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
那只幼小的手是如此温暖,柔软,脆弱,仿佛一碰就碎,却又如此坚韧,迸发着无比强大的生命力,正在不停地呼吸,生长,扎根。
第35章
傅沉舟多看了几眼女儿的模样,牢牢记在心底后转头便去专心照顾温书玉,再也没来得及顾及小崽子。
病房里人太多,吵吵闹闹的,容易影响温书玉静养,索性几人便带着孩子直接住进了豪华病房对面的套间,轮流起床照看着,再加上医生护士的帮忙,倒也不算忙乱。
温书玉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生孩子导致的气血亏损,即使傅沉舟都已经照顾得完美无缺了,他还是在病床上躺了十八天才终于苏醒,醒来的那天,是个很晴朗的夏日,初夏时节,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温书玉呆滞地盯着天花板,过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接受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
晚上的时候,傅沉舟把女儿从对面病房抱了回来,轻轻地放在了温书玉枕边。
温书玉本来在闭目养神,忽然间闻到了女儿身上甜甜的奶香,他睁眼,转过头,径直和小家伙对视了。
许是幼崽天生就爱粘着生育自己的人,崽子第一次见到温书玉便展现出了自己极强的社交本领,扭动着小小的身躯,努力着想要爬向温书玉。
温书玉撑着虚弱的身体靠在床头,伸手一揽,直接将幼小的女儿抱在了怀里,傅沉舟见他不排斥孩子,瞬间松了一口气,也淡淡地笑了笑。
“他很亲你,别人晚上都碰不得她。”傅沉舟回想了一下小崽子这段时间的恶行,据颜予君讲,小家伙白天还乐呵呵的,谁抱她她都高兴得不得了,怎么逗都没问题,可一旦过了晚上八点,立马就扯开了嗓子嚎个不停,没吃饱要哭,吃饱了也哭,灯太亮了哭,灯太暗也哭,一直能哭到精疲力尽才肯强制关机。
温书玉轻轻地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伸手捏了捏小崽子的脸,软软的,弹弹的,像年糕一样糯叽叽。
傅沉舟看得心都快被萌化了,漂亮的老婆抱着可爱的女儿,此刻说他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只可惜这样的生活在温书玉眼中大抵是无趣枯燥的,也没什么意义,三观不同,注定导致了他们两个人当中必须要有一个失去自我,完全依附着对方生活。
温书玉脑子乱乱的,即使抱着孩子也有些心不在焉,自从他做完手术之后,总感觉自己活得很不真实,每天都像是在做梦一样,昏昏沉沉的,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方,就连时间感也变得越来越扭曲,常常恍惚走神,麻木迟钝。
医生说他这是轻中度解离,需要吃更多的药物来调节,可那时的他怀着身孕,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只能苦苦地硬撑着,不知道熬过了多少个痛苦的夜晚,才终于得以解脱。
傅沉舟不知道温书玉此刻在想些什么,只下意识觉得他好像并不怎么开心,仍旧有些郁闷,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温书玉短暂了失了神,片刻后才垂下眼眸,揉了揉眉心,轻声问道:“盯着我做什么?”
“你不开心吗?”傅沉舟略有些担忧地看着温书玉,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焦虑。
“没有。”温书玉轻轻地摇了摇头,扯出了一抹淡笑:“可能是太累了。”
“是满愿太重了吗?”傅沉舟忙要伸手将崽子接过自己怀中:“我抱着她吧。”
“没事,不重,我刚醒没多久,还没缓过来。”温书玉拿起崽子的手,轻轻握在手中捏了捏,看样子很是喜欢这团白面小馒头。
傅沉舟悬着的心再一次放下,起身吻了吻温书玉的眉心。
“书玉,从今以后,我们就这样好好地在一起生活吧,好不好?”傅沉舟紧紧抓住了温书玉的手,眼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恳求:“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书玉,我不能没有你,满愿也不能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