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喜欢的不得了,他上前一步笑着说:“没关系,本大人会好好疼你的。”说完他就像扒开孩童的衣服,宣凤岐见状立刻起身灵巧地躲开。
赵大人扑了个空后也并未生气,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原来你喜欢躲猫猫啊,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不过你要是被我抓到后可就要任谁我处置了。”
宣凤岐看到油腻恶心的老男人就想吐,只是他还是装出一副恐惧怯懦的样子轻声说道:“大人,我胆子小,刚才小人看到楼底下站着那么多高大士兵可被吓坏了。大人若是怜惜小人,不如让他们都走远些吧,小人与大人也好共度良宵啊。”
他的示弱极度取悦了男人,男人有些惊喜地笑道:“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啊,可见这里的嬷嬷会调.教人。”
宣凤岐就这样在房间里一边跟那个人说话,一边钻来钻去。男人见状便朝着外面大喊了一声:“行了你们也别站在外面听着了,赶紧走远些!”
说完外面传来一阵许多人走路的声音。宣凤岐听到那些人脚步声消失之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而就在他愣神的这一刻,男人在床帘后面发现了他于是一下就把他轻松抱起,男人露出猥琐的笑容,“现在你可逃不了了吧?”
宣凤岐大惊失色,他急着捶打男人却忘记自己的力气再大也不过是一个十岁孩童的力气。他惊慌失措之下又连忙道:“大人——大人,请您稍安勿躁,您这样心急怕是得不了趣,不如我们先……”
“老子来这里就是来找乐子的,劝你还是乖乖从了吧!”就当那人想扒开他的衣服的时候,宣凤岐狠狠地咬了一下他的胳膊。
那人吃痛一下就将宣凤岐扔到了地上,宣凤岐此刻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传来了一阵快要裂开的刺痛。他未等那人发作,于是乖乖地跪下,“大人……小人不是不想伺候大人,只是听刚才大人说小人像什么人,所以有些好奇那些人是谁。小人算过了,今日亥时是个吉时,大人是小人的第一个男人,小人见到大人的第一眼便倾慕大人,小人想与大人共度余生,所以想在吉时与大人洞房花烛,请大人成全!”
男童极尽卑微的姿态讨好了男人,男人此刻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啊,既然你这般说,那我便等一等。”
他是看中了宣凤岐年纪小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等到亥时到了,这小子就算耍什么花招都不管用了。
宣凤岐听到之后脸上立刻露出了怯生生的笑,他连忙上前为男人讨好似的斟了一杯酒,“大人,小人好奇大人口中说的那个像小人的人是谁?”
男人毫无防备地接过了酒杯,他饮了一口酒后有些轻蔑地看着宣凤岐:“不是他像你,是你像他。他虽然谁也看不起,也不扶持任何一位皇子,但他却暗中与昭德王暗中有染。”说到这里时,他气得一下将酒杯打碎,“哼!本官几次三番向他示好他却不领情,不过幸好本官将他是昭德王的消息告诉了当今陛下,陛下才派人给他安插了谋反的罪名哈哈哈——臭婊子!表面上装得那么清高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到上头时还打了一个酒嗝:“只可惜了他的皮囊了,只恨他死得太快了。要不然陛下登基后我肯定会求陛下将他赐给我做一个贱妾。”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方向,宣凤岐的脸色一点又一点阴沉下来。他全身都因为极度愤怒而全身发抖,他瑟瑟发抖的景象在男人眼里却是一种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所产生的畏惧。男人此刻喝多了酒不由得上头,他伸出手来一下将孩童揽入怀里,“不过只要你好好跟着我,本大人就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你不知道在这个世道上像你这种没身份的贱籍能够攀附上本大人已经是你修了八辈子的福分了。”
他说话间,孩童忽然像一条灵活的毒蛇一般起身坐到他的身上。当他看到宣凤岐那张美丽脸蛋的时候呼吸好像都凝滞了一瞬,此刻他就连宣凤岐恐惧的恐惧都察觉不到了,那张脸上能够勾人心魄似的眼睛柔情似水地盯着他,“大人,亥时已到了,大人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好好伺候大人。”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连忙笑着应下来:“好啊,宝贝儿你想问什么我都答应你。”
宣凤岐继续笑着:“那个人名字叫什么?”
男人微微呆滞了一下:“什么?”
“就刚才大人口中的臭婊子啊,我真想不明白,大人明明这般威武雄壮,怎么会有人如此不是抬举?”
男人只顾着被哄得天旋地转,他就连宣凤岐眼中闪过的那一抹杀意都没有察觉到。他连忙笑着开口:“哦……你说的是他呀,好像叫宣……宣什么来着呃——”他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自己的腹部传来了一阵剧痛。
他痛得暂时都说不了话,那孩童眼中闪着狠戾的杀意。无论如何他都没有想过一个十岁的孩子敢对他做什么,所以在刚才喝酒说话的时候他连一丝防备都没有。
宣凤岐把匕首在男人的身上狠狠地搅动了几下抽出来,喷涌血溅湿他那华丽的锦帕。
“你……你……”男人颤抖捂住伤口颤抖着手指向他的时候,宣凤岐又立刻将匕首捅了进去。他就这样狠狠地捅了几十刀,每一刀都带着浓烈的恨意。
“噗嗤噗嗤——”
“去死……去死……你们都去死——”
其实在他捅进第三刀的时候男人就已经毙命了,可是他心中萦绕着的恨意使他失去了理智。他直到把男人身上捅得满都是血窟窿才像力竭似的瘫坐在地上。
他的脸上溅满了鲜血,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解脱。
爱他的人都死了,世上就是因为有皇帝,有刚才男人那种人,善良的人才会活不下去。
“哈哈哈——”宣凤岐瘫坐满地鲜血里放声大笑着。他那身锦袍原本就是明艳的大红色,只是被鲜血浸染后隐隐有些发黑。
他像疯了似的将周围的烛台全部推倒在地,熊熊火光瞬间燃烧起整个屋子来。他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好累,只有这样他才能得到片刻喘息。
烧吧烧吧!
把这一切都肮脏全都燃烧殆尽。
……
而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窗户间传来,“宣公子!宣公子!”
宣凤岐听到这个声音才从燃烧的仇恨中苏醒过来,他一回头便看到了从窗户间爬进来的女孩。
雪宁起初被他那种刚杀完人的凶恶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她很自然地忽略掉了宣凤岐脸上的鲜血,她一把拉起了宣凤岐的手,“外面的人都发现这里着火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外面的人都乱作一团,现在正好是我们逃跑的好时机!你快点跟我走!”
宣凤岐听到这话微微呆滞了一下,他是第一次杀人所以沾满鲜血的手还在颤巍巍发抖。雪宁见他像是被吓傻了一般,于是又大声道:“你不是还要给你爹娘报仇吗?你怎么能死在这里?!”
宣凤岐蓦的睁大了双眼。
是啊……他还有血海深仇要报,这个男人只是他复仇的开始,他最终要杀的是皇帝。
此刻他的眼中才恢复了清明,他将那层楼上的门锁全都锁住了,所以外面的人想要进来救火还要一段时间。宣凤岐跟着雪宁一起从窗户爬了出去,他们二人爬到了旁边的假山上跑了出去。
因为宣凤岐早就熟知了这里的地形,所以他跟雪宁很快就跑了出去。
他在假山旁边的小溪里洗干净脸上的血污,只是还未当他喘口气时,便有人举着火把发现了他们两个人,“快来人,他们在这里!”
宣凤岐听到之后心下一惊。
看来他们已经发现那个男人的尸体了。雪宁见状头也不回地拽住了谢云程的衣袖就跑。他们二人七拐八拐地跑到了大街上。
只是他们二人终究都是小孩子,就算再怎么跑也甩不掉后面拿着火把大肆搜查着他们的士兵。雪宁跑到前面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前面有一条幽暗的小巷子,她连忙拽着宣凤岐往小巷里跑,只是宣凤岐实在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哧啦——”雪宁往后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上只有一块自己太过用力而撕下来的红色布料。她连忙往后跑去,“宣公子,我们不能倒在这里,那些人很快就追来了!”
宣凤岐知道有很多人追着他,他杀的是朝廷命官,就算他逃走了之后也会在大周境内被通缉。
此刻外面不远处的火光一闪一闪的,他就像认命似的坐到了长满青苔的灰瓦屋檐下,“我跑不动了,你自己跑吧跑得越远好。”说完宣凤岐便把那把沾满鲜血的匕首放到她手里,“这个大概能值个几百两银子,你把它卖了之后好好过日子。”
雪宁的脑子在这一刻是空白的,当她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把匕首已经出现在她的手中了。那沾着血的匕首跟撕毁的布料显得异常刺眼。
她这辈子从一生下来就克死了最爱她的娘亲,六岁时又因为毁了容貌杀了弟弟而过上了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日子。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是这个世上对她唯一最好之人,她无父无母,也没什么牵挂。
可是宣公子还有父母之仇未报呢。
她这一生回头想想可真苦啊,如果真的一直这样苦下去她只会当成是最寻常不过的日子,可是她遇到了宣公子。她多么想宣公子是她的弟弟啊,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一定会用性命去保护他。
不,现在也可以。
宣凤岐抬起头来催促她:“还不快走……”
话音未落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后面一沉,随后他眼前发黑倒在了地上。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拿着一根短棍出现在他面前的雪宁,雪宁立刻蹲下身来褪去他身上那惹眼的红色衣袍,随后她将自己的粗布麻衣换到了宣凤岐的身上。
宣凤岐这身红袍本来就偏大,雪宁穿在身上竟然显得正正好。宣凤岐意识模糊之际虚弱开口:“你……你想做什么?”
雪宁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走到他面前朝他轻轻一笑:“宣公子,谢谢你的药酒和点心。以后只能你自己为父母报仇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宣凤岐看到她身上的那一抹刺眼的红,他意识到女孩即将要做什么后努力伸出手来去拉住她的衣角,“不……不要……”
只是还未等到话说完他便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
昏沉的天空闪过了一条巨大的闪电,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柴烧焦泥土潮湿的味道。
宣凤岐是被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的,他的后颈还残存着一阵消散不开的疼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想起了那个女孩。
对了,她去哪儿了?
宣凤岐忙坐起来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他现在好像在一垛柴堆里。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被外面的倾盆大雨淋到,他此刻却顾不得外面下雨,他只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那个女孩换走了他的衣裳去引开那些官兵了。
现在已经过去几天了?
那个女孩有没有事?
宣凤岐一边这样想一边焦急地跑在街上,而就在此刻路过的马车溅了他一身污水。他见状往旁边躲了一下,而他躲的地方正是一个茶馆门口,茶馆里有人讨论着:“唉,小小年纪的,怎么会是个毒妇呢?不仅杀了前来巡查的赵大人,还把南风馆里的一个小倌杀了呢,听说那小倌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找到。”
“不过据那毒妇说,她把小倌的尸体扔进河里呢,这几天下雨发大水呢,恐怕早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吧。”
“要我说就是相由心生,你看那毒妇脸上的疤,听说还牵扯出她以前的一桩命案,早在几年前她就把自己同父异母的胞弟按进开水里活活给烫死了!”
“哎呀!真的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啊,幸好她已经被砍头了,要不然像她这样的人留在世上不知道还要造多少孽呢。”
待在茶馆外面的宣凤岐某一刻是不敢相信的,他有些控制不住地冲了进去大声问:“你们刚才说的是谁,是谁被砍头了!?”
那些喝茶的人乍一见忽然跑到自己面前的宣凤岐后有些嫌弃地皱眉,“这是哪里乞丐,快走快走!”
客人这样说着便有小二过来:“走走走,赶快走!”
宣凤岐又继续问:“你们刚才说的是谁是一个脸上有疤,看起来十几岁的女孩吗?”
其中一人听到之后有些狐疑地眯起眼睛来:“你怎么知道你是她什么人?”
“唉……你跟这乞丐废话什么?像南风馆出来的女的也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毒妇,赶紧把他赶走!”
宣凤岐也不知道是何人把他带离那里的,他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犹如一个孤苦无依的游魂一般。
那个女孩真的死了。
而且她还独自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罪责。
冰冷的雨水浇在他的身上,他就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继续游走在雨中。
怎么会呢?
像那个女孩子那么好的人,她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死了呢?甚至她死后别人都得骂她一句毒妇,她的尸体就这样被弃之荒野被野狗分食,无人在意。
宣凤岐抬起头来望向不断落下雨水昏沉的天空,难道老天就真的这么不长眼吗?善良的人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弱小的人注定会被欺凌,没有权势的人永远只是蝼蚁。
不——
他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作恶多端的人还能高坐在皇位上受万人敬仰。凭什么只想要好好活下去一退再退的人最后都不得善终?
宣凤岐一点也不觉得雨水冰凉,这些雨滴犹如一把把利刃一般让他的头脑无比清醒。他要向上爬,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无论付出什么的代价,只要能达到目的,他都在所不惜!
……
宣凤岐在雨幕中不知走了多久,他瘦小的身躯忽然变得滚烫,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的。当终于支撑不住一下软绵绵地瘫到在地上的时候,一把伞忽然朝他倾斜而来,宣凤岐见状努力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头来望上看去。
只这一眼,他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丝恐惧。那个人长得好像他年幼时亲手杀掉的九皇子……
那个人就这样撑着伞在雨幕中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凝视着他。宣凤岐张了张嘴,可是他此刻却觉得喉咙肿痛,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
他就像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宣世珣,柳青鸾和四娘都守在他的床前。他有些吃力地从榻上起身,他的眼中都是委屈的眼泪,“祖父,娘还有四娘你们都还在。”
柳青鸾看到他哭了之后连忙上前掏出帕子温柔地擦拭掉他眼角的泪水,“是啊,我们都在啊。”
宣凤岐也记不起来自己是为什么变得这样委屈,他眼眶发酸一下扑进柳青鸾的怀抱,“娘,我真的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柳青鸾抱着他,她就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拍着宣凤岐的背,“别怕别怕,小凤岐是不是又做什么噩梦了?别害怕,娘在这里。”
宣凤岐死死抱住了她,生怕自己一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柳青鸾让他抱够了之后又一脸心疼地将他额前的碎发撩到了耳后,“小凤岐,娘只是一段时间不在,你怎么瘦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