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程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亲爹亲娘,自他记事起芸娘就常伴他的身边,可以说他把芸娘当成自己的亲娘了。在他走路还不是很利索的时候,芸娘经常把他放在一间昏暗的小屋里,他见不到芸娘的时候也会放声大哭。
不久之后,芸娘缝了一个深蓝色碎花的背布袋,她无论到哪里都会带着他。谢云程从她的身后时常看见她一上一下地来回走动,但是她从来都不舍得让谢云程饿着肚子。
谢云程也不记得那是多久以前了,他刚学会说话时就跟着那些人学得有模有样叫了一声“娘亲”。虽然他那个时候记忆有些模糊,但他还是记得芸娘当时应该是高兴的。
在宣凤岐还未把他带到玄都城前,谢云程一直把“芸娘”认成自己的娘亲。虽然芸娘每天都有浆洗不完的衣服,挑不完的水桶,但她会把谢云程保护得很好。在谢云程仅剩不多的记忆中,他看到一个长得黑黢黢的男人用鞭子抽打着芸娘,而芸娘会用自己的身躯把他护住,那时候的他还小根本不能想象那样粗的鞭子打在身上该有多疼。
谢云程记得芸娘经常挨打,有时候他也会受到点波及,那时候连站都站不稳的他仅仅靠自己的本能也想挡在芸娘面前保护她。
当他拿着芸娘拿给他的《三字经》念着玩的时候,他总是会听到芸娘在自己的耳边一直呢喃着“云程”二字。他那个时候真的没有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名字,他也跟着芸娘牙牙学语说着“云程云程”。
宣凤岐带他回答玄都那天,礼部为他拟名字的时候,他便答了这两个字。或许宣凤岐与礼部也觉得甚好,他只见那个身着华贵玄袍男人居高临下说着:“以后,你便叫谢云程。”
芸娘陪伴他的那段日子,他过得平静而又快乐,但是这一切也就从他三岁的时候结束了。
那天,天空昏昏沉沉的,乌云中还密集地打着闪。芸娘似乎很慌张地把他带到了一间点着一盏灯的昏暗小屋里,她将谢云程藏到了墙边一处堆积着杂物的角落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物品遮住了她幼小的身躯。
芸娘一脸惊恐地对他说:“云程,你不能出来,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出声,听到没有?”
谢云程睁着大大的眼睛,虽然他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但他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他小的时候特别害怕打雷,所以每当昏沉的天空泛白的时候他都会习惯性地捂住耳朵。但那时他听到了一阵比雷声更加尖锐的女人的叫声,其中还夹杂着无数男人的欢呼声。
小小的他实在忍不住好奇从缝隙中往芸娘那边看,他看到了有几个陌生男人将芸娘的衣服把扒了下来做着一些他看不懂的事情。但他当时能够感觉到芸娘是痛苦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他听芸娘的话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等谢云程再长大一点,他便知道那天那些男人对芸娘做了什么。他也不知道那场□□持续了多久,他害怕得晕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肉的芸娘躺在一片血泊中,她的眼膜已经变得有些浑浊了但还睁得大大的盯着谢云程藏身的地方。
谢云程一边哭一边爬到了她的身边,随后他受着芸娘的尸体过了一天一夜。他那个时候只是觉得芸娘睡着了,他想要在芸娘身边等她醒过来,可是在哪之后又来了几个高大的男人。以谢云程当时的力气根本反抗不了那几个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芸娘躺在那里,而他被那几个男人带走卖进了一个大宅院里当童侍。
谢云程那个时候还太小,但是他唯一忘不了的就是那天参与那场血腥与肮脏的其中的一个男人。他长得奇丑无比,身子以诡异的角度往下驼,当时外面照射进来的闪电映在那个男人的脸上,所以谢云程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场景。
他过了很久才知道,其实芸娘那天就死了。他没有娘亲护着了。
以前,就算他生来就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他也有亲人护着他,关爱他。可是从那天夜里后,他便什么都没有了,他一直生活在痛苦与那些人的欺压下,他想让自己的身份看起来更高贵一些,想要利用自己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他不光想要通过读书来改变命运,他心里还记挂着那个呵护他长大的芸娘,他一直记着芸娘的仇,他想等到有一天他有能力了就为芸娘报仇。
只是令谢云程没想到的是,命运就是这样无常,他忽然变成了大周身份最尊贵的人。虽然如此,但他手中还是没有半点实权,登基不满三年的他根本没有能力去查那件事,再加上当时他的年纪还太小,他不记得是在何时何地发生那件事的,而且他只记得那个驼背的男人,光凭这些线索就找出那些嫌疑人,简直就难如登天。
谢云程的思绪回到现在,他心中鼓起了从未有过的冲动——想要把那个男人千刀万剐的冲动。
宣凤岐微凉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谢云程的脸颊:“陛下,方才那人曾经得罪过您对吗?”
谢云程想起了那个曾经把他养大的女人,他忽然有些伤感,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芸娘的尸骨在哪里,之后是否有人将她好好安葬。
谢云程默默流下两行清泪,他哽咽着:“皇叔……我跟你讲过故事吧。”
宣凤岐轻声道:“陛下,臣听着呢。”
谢云程紧抓着他的衣领揭开自己的陈年伤疤:“从前有一个孩子孤苦伶仃,他的母亲也是卑微之躯,虽然那孩子的母亲经过遭到毒打,但她会用自己全部的心力保护着那个孩子,她会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那孩子吃,尽管她饿着肚子干活也没有关系。”
宣凤岐听到他这番话之后颇为动容:“父母之爱子,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谢云程越说越激动,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可……可是像她这样好的人,她却被那些畜生侮辱……死……死在一个雨夜中。那个孩子甚至连她的尸骨在哪里都不知道。”
宣凤岐听到他说这番话之后也明白了这个故事指的是什么了,他紧抱着谢云程。或许是他的情绪被谢云程带动了,他的眼尾红了一下,随后他将谢云程的头埋进自己怀里:“放心好了,陛下现在是一国之君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谢云程听到这话之后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宣凤岐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以作安慰。
他知道谢云程这些年过得不好,但是他不知道这孩子长大的过程如此辛酸。
……
翌日,皇家车马队回皇城后,武家庄的农民便发现了他们的管事不见了。
皇城内的刑部大牢中,驼背男人被绑在了十字桩上。少年神色阴鸷一脸冷漠地看向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九年前,你曾伙同他人奸杀过一名叫芸娘的女人,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驼背男人听到这话之后瞳孔蓦地一缩:“小……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请陛下饶命啊!”
刑部大牢中时不时就传出犯人因为受刑承受不住痛而撕心裂肺的喊叫,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谢云程见状冷笑了一声,他转过身去沉声道道:“把他身上那根秽物割下来喂狗。”
话音刚落,驼背男人眼睛大睁,他满是鲜血的嘴大张着:“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十年前发生过许多事情,还请陛下容小人想想。”
谢云程听到这人的求饶后转身恶狠狠盯着他:“孤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你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的话,孤就命令把你剁碎了喂狗!”
驼背男人听到之后慌张点头,帮助他的粗铁链都因为他的动作而抖动了一番。不一会儿,那个驼背男人就招供了。
原来当年芸娘是昭德王妃的亲信,昭德王府满门被抄斩的时候,王妃让芸娘带着尚在襁褓中的谢云程逃命去了。芸娘之后流落到乡间隐姓埋名,因为身份不明,她只能做最低等的仆役侍奉那些地方权贵。
为了养活谢云程,她受过无数屈辱。而后来她也因为自己身边常带的这个孩子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驼背男人那天就是以芸娘带着罪臣之子潜逃的把柄威胁她,芸娘正是因为保护谢云程才会认命接受了那些禽兽的无耻之行。可是那名驼背男人坚持说芸娘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他那个时候没有要杀芸娘的意思。杀死芸娘的都是后来的那些人干的。
可是尽管他没有亲自动手,可是引来那么多人的罪魁祸首是他。
谢云程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失去过理智,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自己拿着刀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了。陪行的侍卫拿着银盘,上面呈现便是男人丑陋不堪的秽物:“陛下,此物已经割下来,请问如何处理?”
谢云程理智回归,他冷冷道:“喂狗吧。”
……
谢云程审问完那名男人之后走出了大牢,而宣凤岐就在大牢的尽头的露光处等着他。
宣凤岐看着身穿明黄龙袍的少年身上溅了那么一滩血,他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手帕擦掉了谢云程脸上溅到的那一点污秽红渍:“陛下乃九五之尊,这么脏的活不应该由您亲自动手。”
谢云程抬起头来看向宣凤岐,他的眼神呆呆的:“皇叔,原来杀人就是这种感觉吗?”
宣凤岐朝他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您身为皇帝的权力,您的一句话便有生杀大权。”
虽然他这样说,可是谢云程的一切权力都是他赋予的。
谢云程这个时候还觉得自己在梦里一样,他没想到报仇竟是一件如此简单的事情,只要拥有权力就可以办到。他从武家庄回来所做的桩桩件件都是经由宣凤岐的允许才办成的,从前他只知道依靠宣凤岐便能过得很好,没想到当他的手中握有生杀大权时,他甚至能比以前的时候更好。
宣凤岐此刻拿起了谢云程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他一点一点小心擦拭着:“臣命人为陛下准备了汤泉,陛下正好去泡一下解解乏。只是陛下要答应臣,以后这种脏活就不要亲自动手了。”
谢云程听到这话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他看向宣凤岐那双深邃的眼瞳:“是,我明白了。”
谢云程审问那个男人的时候也套出了那天夜里其他的男人,大理寺的人办事就是雷厉风行,不过几日其他几人也陆续被抓。在刑部的严刑拷问之下,他们也承认了九年前自己曾做的事情,谢云程当即下令把他们那日用来□□芸娘的脏东西全部剁下来,当着他们的面喂狗。
不到十日,谢云程就将那些欺负过芸娘的人审的审,杀的杀。
也是时至今日他才明白,掌握权力的滋味有多么好。怪不得人人挤破脑袋都想进玄都城,也怪不得宣凤岐会对权力如此着迷。可是如今不止是他一人着迷了,谢云程也是对权利食髓知味,一旦拥有过就不想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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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①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周.曾子《大学》
第36章
虽然芸娘死的时候谢云程还小, 那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他十分确定那件事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 第一次与亲近之人生死离别。
谢云程没有记错那些人,他原本想着为芸娘报仇这件事可能要过很久,可是宣凤岐赋予他生杀大权,让他能亲手为芸娘报仇。
他原本想着必须经过重重困难才能找到那些凶手,没想到如今只是一个偶然的机会, 再加上他的权力就能治那些人于死地。
……
谢云程泡在堆满香花的汤泉池中,汤泉池中幽幽的药香升了上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第一次动手杀人的缘故, 他忽然觉得心一阵一阵地悸动, 手脚都变得冰凉。
尽管他身上的血污都用清水冲干净了,但那股恶心的血腥味儿还是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散。他并没有觉得杀人有多可怕,因为那些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是当他报完仇之后忽然莫名感觉到一种凄凉感。这与大仇得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也是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芸娘是他母亲的亲信。也就是说芸娘对他的好源自于他的母亲, 他在芸娘背上长大的那三年是他迄今为止十二岁的光景里最美好的时光。他想他是感觉到过母爱的,但是记忆中的那个女人的脸越来越模糊。
他都能记得杀害芸娘凶手的脸,但他却记不清芸娘的脸长什么样子了。
谢云程忽然生出一种自我厌恶的感觉,他泡在汤池中的身体逐渐沉了下去。汤池中的水温对他来说正好,他屏住呼吸沉下水中的时候忽然觉得世界一片寂静。这些年他除了追求好好活着, 能够提高身份之外, 是不是也在渴求着一种东西?
有时候,他还真的像话本里写的灾星一样, 一出生就父母双亡,凡是对他好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曾经是多么渴求一个人能够不求利用,一心一意对他好, 只是在这个世上最终还是痴人说梦罢了。
“咕嘟咕嘟……”
就当谢云程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求生的欲望让他向上探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头好像晕晕的,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而就在这时一双手从水面伸着下来,谢云程被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拉回了水面。
他的一边耳朵好像进水了,听到的声音也是一边强一边弱。他睁开被水汽染得氤氲的眼睛,宣凤岐那张白玉似的脸上带着一色愠怒:“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云程的眼睛逐渐清明了一下,他发现穿着一身白色纱袍的宣凤岐半边身子泡在池水中。他就像书中所写的南海鲛人一般,容貌昳丽,唇如点朱。谢云程有呆呆地看着宣凤岐,他不明觉厉:“皇叔?”
宣凤岐听到谢云程发出声音后才收敛了脸上的怒意,他将谢云程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好了好了,没事了。”
谢云程忽然觉得很委屈,他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往下掉:“皇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刚才突然头好晕,我怎么都上不来,就感觉水里有妖怪缠着我一样。”
宣凤岐听到他的哭诉之后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臣知道了。”
谢云程泡汤泉的时候就将伺后的宫人都赶走了,他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他这一泡就是一个时辰,因为他进汤池的时候神色很不好,好像别人一惹他不高兴,他就会发落他人似的,宫人都不敢进去于是就去禀报了宣凤岐。
宣凤岐也觉得谢云程泡的时候够久了,他也怕这孩子出什么事。那个时候他连外袍都没披就匆匆赶来了,没想到他刚一进来就没看到该在汤泉的泡着的那个小小的人,他慌张似的在水里找,最后他发现了水面上散发着一阵阵气泡的位置。他心里一颤连忙到那里将谢云程拉出水面。
如果谢云程真的是溺水的话,那他应该会求救会扑腾,但是水面除了他在水底呼吸不过来散升出来的气泡外别无其他。也就是说,他刚才是故意沉到水底的。
宣凤岐见过有些小孩因为好奇故意沉到水里而溺水的,但谢云程都这么大的孩子了,他应该不是因为这个理由而使自己身处险境的吧?
谢云程查武家庄那个管事的时候,宣凤岐多少知道点东西。如今他为了曾经爱过他的人报了仇,他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他会做出如此丧气之举?
宣凤岐虽然体弱,但他蓄满力气还是能抱起谢云程的。他用羊毛毯子将浑身湿漉漉的谢云程抱起来,随后抱到了汤泉旁边的暖阁中。他拿着棉布将谢云程乌黑的长发一点点抹干,随后他又耐心地擦着谢云程的小脸。
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谢云程的右耳往外滴着水,这孩子怕是刚才钻进水里的时候耳朵也进水了。宣凤岐见状于是拿起旁边铜镜前妆奁箱里缠着棉球的挖耳勺给他把耳朵里的水引出来。
谢云程自从被宣凤岐抱出来到现在还是有些呆呆,他是真的头晕眼花而且全身无力。当他看到宣凤岐用那根又细又长的银丝想伸进他耳朵的时候,他本能害怕似的往旁边躲了一下。
宣凤岐见状微愣了一下,他凑到谢云程那只没进水的耳朵轻声道:“陛下,臣为你引出右耳里的水,如果不及时清理出来耳道会发炎,到时候治起来会更麻烦。”
谢云程听到宣凤岐的解释之后才看清楚宣凤岐拿的就是缠了棉球的的挖耳勺,才不是什么要弄聋他耳朵的银针。
谢云程见状才靠近宣凤岐让他侍弄,没一会儿,谢云程忽然觉得堵住右耳的那一道水膜破了,他能够听到宣凤岐那轻轻的呼吸声。
宣凤岐见状放下手中的东西他揉了揉谢云程的头发,随后他转过头去凤眸微吊,疾言厉色一改刚才的温柔的模样:“刚才是谁在伺候陛下沐浴啊?”
话音刚落,几名宫女和两个内监小步子快速赶过来,他们都战战兢兢跪在宣凤岐面前。宣凤岐见状便厉声道:“今日陛下沐浴你们竟玩忽职守,不侍奉在侧,以致陛下差点溺水。来人啊,将这些奴才带下去各打三十大板,打完之后赶出宫去!”
话音刚落,那些宫人皆“砰砰”磕头求饶:“求王爷开恩啊!奴婢不是故意的!”
“求王爷开恩啊,奴婢是冤枉的!”
其实让那些人出去的人谢云程,那个时候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烦躁,他不想看到那些陌生人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而就在此刻,有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宫人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谢云程:“陛下,求求您为奴婢说句话吧,是您吩咐奴婢们出去的。”
谢云程听到这话之后微挑了一下眉,其实这个奴才说的话也不错。就当他想抓住宣凤岐的衣袖想为这些跪倒在地的宫人求饶的时候,宣凤岐脸上的那种似乎能将人千刀万剐的寒意更添了一分:“哦?这么说来,陛下这次险些溺水是陛下的错咯?”
那名宫人听到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他磕头的声音都比刚才重了:“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求王爷开恩啊!求王爷开恩!”
宣凤岐抬起头来向刚走进殿的金吾卫道:“这些人带下去带三十大板逐出宫”,说完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刚才话中牵扯谢云程的那名宫人,“而至于他打完三十大板后拔掉他那不会说话的舌头再赶出去。”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爷饶命啊!”
“奴婢们再也不敢了,王爷开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