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已有半多个月不见,现在衣裳单薄,稍有肌肤相接便觉得心底一阵悸动。
杨冬湖怕在大街上出糗,想悄悄往旁边挪动半分,没想到他还没动,拥挤的人群又是一阵躁动。
人多挤的厉害,攒动的人头不输年前的集会,赵洛川被身后之人推搡站立不稳,他一个趔趄将夫郎揽进怀里护紧,待人流过后才将人放出来。
这样光明正大的亲密,再对上布摊大姐意味深长的眼神,杨冬湖低垂着头不愿抬起。
赵洛川付了布料钱,在大姐百年好合的祝愿里搂着夫郎走开。
走出两步远杨冬湖才突然想起来,刚才现在自己身旁的赵方初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他着急抬头找寻,赵洛川看他急切问道:“怎么了?”
“方初,方初呢?”
刚才人多,杨冬湖竟一时间把人忘在脑后,这会儿猛然想起来,想在茫茫人流中找到一个小哥儿谈何容易。
镇上之大,总会有些二流子散在人堆里,要是碰上手脚不干净的,赵方初恐怕要吃亏。
杨冬湖心里那点儿旖旎心思被担忧冲散荡然无存,急得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这可怎么办。”
赵洛川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别急,我跟你一起找,肯定是刚才人多冲散了,必不会离得太远,我们按着刚才人流的方向去寻,肯定能找到。”
杨冬湖苦着脸点点头,他长得不如赵洛川高大,被人群一挡能看见的地方有限,只好侧过脸紧盯旁边的摊子,祈祷着下个摊子就能看见人。
人多走的慢,二人找了一炷香的功夫还不见人,赵洛川心里也有些急切。
记得以前总会听人说街上有人拐子,单挑人多的时候对落单的姑娘哥儿下手,虽然大多数都是家里长辈说出来吓唬家里不听话孩子的,可话从不空穴来风。
赵方初并不知那二人找自己找的急切,他看见赵洛川的时候也很欣喜,还去赵洛川的身后找寻赵方宇有没有一起跟来。
他也不是那没有眼力见的人,人小两口甜蜜蜜的腻歪,他突然插嘴多惹人厌烦,还想等着二人腻歪好了才显存在。
没成想赵方初话还没出口,就被人群挤在了当中,随着人堆迫于无奈的往前走。
他叫了几声,但因为到处都是吆喝的小贩太过嘈杂,声音根本没被杨冬湖二人听见。
他倒是想停脚步,不过他一停后头就有人推着他走,赵方初个子也不高,两眼一抹黑走到哪儿算哪儿,好几次他想从人堆里挤出去都没成功。
认命的跟着人群走了一段路,才算是有了能转身活动的空间,他瞅准机会,在旁边人突然顿下脚步时从他面前挤了出去。
镇上他来过许多次,在人堆里摸不清方向,但只要不被人群淹没,他就能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地。
赵方初回过身,看见熟悉的食楼牌匾反而松了口气,自家的板车就停在旁边。
他知道自己不见了杨冬湖肯定着急,但现在人多,要是自己还回去找他们,说不定又会被人挤到别的地方去,反正等会儿他们肯定是要过来推板车,赵方初索性坐在车上等人来找。
食楼边上有卖梅菜肉饼的摊子,价格有些贵,但买的人也不少,饼子的香味儿弥漫在空气里,赵方初顿时觉得刚才吃的那碗圆子像没吃一样。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有杨冬湖付给他的工钱,这些钱是他做饼得来的,朱翠兰没要他的,全凭他自己收着。
赵方初数了数里头的铜板,脸上浮现笑意,自己有钱就是好,想买什么买什么。
待到饼摊前的人稍微散去,他才凑过去跟卖饼的大叔要了七张饼。
街上也有卖烧饼的地儿,但更像是烤干的馍馍,梅菜肉饼比烧饼要贵上一倍之多,但是看在它里头有肉的份上,赵方初也能接受这价钱。
家里人多,一人一张饼就得七个,这还不算赵河没在,要不然还得多加一张。
七张饼花去几十文,赵方初多少有些肉疼,不过卖饼大叔给他拿的是从炉子里刚拿出来的,香气扑鼻。
赵方初馋的口水都要下来,也顾不上肉疼,数完了铜板给大叔,拿起一张就开始吃。
“大叔,剩下的你帮我包起来吧。”
“好嘞。”
刚出锅的最香,赵方初吃的来劲,没注意他掏钱的时候被街对面几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笑容的人盯上了钱袋。
第213章 危险
赵方初怀里抱着饼子放在板车上的篮子里盖好,坐在车尾望向人群,看杨冬湖他们有没有找回这边。
街对面几人打量赵方初许久,亲眼目睹他从钱袋里数出几十文后,那钱袋还是沉甸甸的,里头的钱数必少不了。
且这小哥儿长得不错,若是能趁机掳走,卖给走马商队,或是卖进窑子,也能得好大一笔银钱,至少三月之内,他们吃喝都不用愁。
三人目露贪婪在对面低声商量着什么,确认赵方初身边无人跟从,才装作买饼的样子,一个接一个从街对面绕过来。
“来张饼子,给我多抹点油辣子。”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声音粗犷,长相还有些憨厚,他刻意从板车前走过,见赵方初毫无防备之心,便趁人不备,踢了一脚板车的轮子。
赵方初一时不察,差点儿从板车上跌落,这时从旁边伸出一双手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没事儿吧。”
赵方初浑身一个激灵,站稳之后立刻与眼前之人拉开距离,一脸警惕的摇了摇头。
“你别怕,我没恶意的,就是怕你伤着,想替你瞧瞧。”
这人长得倒像个白脸书生,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只是举止颇为轻浮,说话间竟还要过来拽赵方初的手。
大街上哪能与不相熟的汉子拉拉扯扯,赵方初绕身到板车之后,口气严肃:“你赶紧走开,等会儿我家里人就过来了。”
那人一回没得逞,也不气恼,哦了一声了然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赵方初看他真的转身离去,没有过多纠缠才松了口气,可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一摸腰间,钱袋不知何时被人偷了去。
肯定是刚才那人,趁着扶自己的空档偷了自己的钱袋,手速如此之快还不被人发觉,定然是个老手。
赵方初着急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看那人挤出人群钻进了一条小巷才猛然刹住,能做出偷盗之事绝非良善之辈,那地方偏僻之极,说不定里头还有同伙相应,若是自己贸然前去,里头会有谁在等着自己还未可知。
可眼睁睁看着钱袋落入他人之手,赵方初也咽不下这口气,他还没想出来法子,旁边那粗狂之人买好了饼子挡在他面前。
此人身形高大,挡在身前像一堵人墙,赵方初疑惑抬头望去,不知为何,他看着这人的眼睛着实有些吓人,与他的憨厚长相一点儿都不符。
一股异样陡然从心底窜起,赵方初直觉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这恶徒满脸狞笑高声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跟我回去。”
说着就要去揽他的肩膀。
赵方初后撤一步,躲开他的手:“你谁啊你,我不认识你。”
旁边已有人驻足围观,那汉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对旁边的人示意:“这是我家小哥儿,从小脑子不好,一直都关在家里,今儿不知怎么竟然跑出来了。”
“你胡说!我不认识你,你是人拐子。”赵方初说完就想跑,却被那人先一步拉住了手臂。
听到赵方初说人拐子,围观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旁边有人不信,狐疑道:“他真是你家的哥儿?”
赵方初挣扎几下,奈何这人手劲儿极大,像一把铁钳子死死钳住自己的手臂,他急得眼泪都要下来:“我不是,他是人拐子,还是小偷,他跟刚才偷我钱袋的那人是一伙的。”
这恶徒闻言脸色一变,抬起手就要去捂赵方初的嘴巴,又冲旁人恶狠狠道:“滚开,别多管闲事!”
他长得比旁边的汉子都粗壮且高大,这么一威胁吓得旁边人都噤了声,谁都不想沾染麻烦。
赵方初满脸都是绝望,不过所幸这回他有了防备,趁那恶徒威胁旁人之际,一口咬上这人的手臂。
他发了狠咬的用力,恶徒吃痛惨叫一声松开了手。
赵方初趁此迅速后退一步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喊救命,他逃跑间隙回头看了一眼,那恶徒甩了甩吃痛的手,咒骂一声追了上来:“臭婊子,敢咬我,等我逮到你非把你的牙一颗颗全都掰下来。”
街上人多跑不出几步就会被挡住脚步,赵方初情急之下脚步一拐想跑入食楼中去。
这里头的伙计见过自己,而且食楼不同外头,若是有人在里头生事,掌柜的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可他没有那恶徒跑的快,即将踏入食楼门槛之际,那人恶狠狠的声音已然到了身后。
赵方初不管不顾闭眼往前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被抓到,否则就完了。
就在那恶徒伸出手即将要抓住赵方初衣领的千钧一发之际,赵方初只觉得面前有人拽住自己的胳膊往后一带,堪堪躲过了那恶徒的袭击。
“你是谁,也敢挡在老子面前,趁我还没生气,赶紧滚开,否则,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杨安辰挡在赵方初身前毫不避退,闻言冷哼一声:“真是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
那恶徒环顾四周,他恍然发觉这里不可与当街拿人相提并论,在此拿人怕是会将事情闹大,且面前这人虽然看着文弱,但不像是胆小之辈。
恶徒看清屋里形势,换了个口气道:“你这是何意,这是我的家事,这人是我家偷跑出来脑子不好的小哥儿,你把人拘在你的身后,怕是不大合规矩吧。”
赵方初从杨安辰身后探出个脑袋,怒骂:“你才脑子不好,你全家脑子都不好。”
说着他又扯了扯杨安辰的衣角:“我不认识他,他是人拐子。”
杨安辰低头看吓坏了的哥儿紧攥自己的衣袖不肯撒手,竭力想要藏在自己身后获取安全感,他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满足,笑着轻声安抚道:“我知道。”
而面对恶徒时则又换了一副面孔,冷声道:“你说你是他家人,那我问你,他叫什么名字?年方几何?家住何处?你又是他的谁?可有人证?”
那恶徒被接连几个问题问的有些发蒙,支支吾吾回答不出,厅堂吃饭的食客已有面色不善者在围观起哄。
“对啊,不能你说是这哥儿的家人就是,回答出那几个问题,才算可信几分。”
“是啊,说,快说。”
第214章 解救
“快说!”杨安辰眉头微挑,怒喝道。
食楼里的小二被这动静吸引而来,他曾与这恶徒打过照面,一看见他站在门口吵吵嚷嚷,便道:“哎,怎么又是你?”
那恶徒见被人认出来,他恶事做的多,不敢在耽搁停留,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跑,杨安辰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冲外头高声道:“此人居心叵测,颇为蹊跷,拦住他,万不能让他跑了!”
守在门外的张府家丁闻言在恶徒踏出门的瞬间立刻将人死死按住,那恶徒不服,还挣扎着想要逃跑。
他虽然身形力气都大,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压制在地下动弹不得。
楼上厢房里的人也被楼下惊动,掌柜的先一步下来,看见食楼闹成一团有些不悦,但张府家丁的穿着他认识,只能先质问被压在地上的人。
“何人闹事?”
小二很有眼力见儿,认出来这人是街上有名的小混混后,立刻回禀了掌柜:“这人好像是镇上的地痞子,时常欺压弱小,这回好像是追着这哥儿进来的。”
赵方初躲在杨安辰身后一直没露头,这会儿看恶徒被制服才敢从人身后现身,掌柜的看他眼熟,仔细端量之后才恍然:“哎,你不是跟着大川兄弟夫郎一起来的哥儿吗?可,怎么就你一人?另一位呢?”
“冬湖也在?他人呢?不会是?”杨安辰闻言有些惊诧,若是杨冬湖还在这帮人手里怕是不妙。
“不是,没有。”赵方初看出他心中所想,摆手道:“冬哥和大川哥在街上买东西,人多我和他们走散了,就在这儿等着他们回来,谁料刚才被一小偷摸去了钱袋,刚想去追回,这人非拉着我说是他的家人,可我真的不认识他。”
杨安辰点点头:“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