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们坐着,我去炒菜,一会儿就好,等着吧。”
“哎,劳烦婶子了。”
杨安锦偷瞄的技术并不高超,赵方宇一早便发觉了,可怪在俩人也都接触好几回了,但每回一见面,还像头一回似的生疏。
杨安辰很有眼力见的给俩人留下了说话的空档,他向来不认同“君子远庖厨”这句话,便找借口去了厨房里打下手。
只留二人在院子里,周围气氛仿佛是更尴尬了,明明离上回踏青也没过几日,怎的还是这样生分,赵方宇忍不住想,或许这就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他俩这几日算起来岂不是有好几年没见了,那怪不得呢。
俩人见一次面不易,好不容易有了一回光明正大接触的机会,赵方宇实在是不忍心白白浪费,便主动开口:“上回的荷包,我很喜欢。”
上回踏青之时,赵方宇一入了桃林便与赵洛川几人分开,那会儿人多热闹,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儿,谁也没注意赵方宇去了哪里。
即使是后来踏青集会人群散去,他光明正大挂着荷包回去的时候,也因着烂人纠缠赵方初一事搅和,无人过多注意。
赵方宇主动开口破冰,杨安锦绷紧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看向他的腰间,并不见荷包,疑惑道:“你怎么没带?”
这是赵方宇头一次收到来自杨安锦回赠,还是代表着情思寄托之物,他哪里舍得带出来,视若珍宝的藏在了枕头下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刮花了。
“我粗手粗脚的,怕碰坏了。”赵方宇挠挠头,怕杨安锦以为自己不喜欢荷包,开口解释道。
杨安锦闻言被他这话逗的低头轻笑,努力忍住笑意后才抬头:“荷包而已,做出来就是要给人用的,坏了也不要紧,以后我再做就是。”
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杨安锦一身寻常衣衫落在赵方宇眼里已经是似天仙般的人物,在他看来杨安锦就算是披上破麻袋那也是出水芙蓉。
他低头的那微微一笑,瞬间就把赵方宇迷的怔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好意思的憨笑道:“听你的,回去我就带上。”
误会解开,一顿饭吃的是宾主尽欢,赵方宇在镇上待过,即使他不通学问,与杨安辰依然是有数不尽的话题。
推杯换盏之际,二人不觉间就多贪了几杯酒,杨安辰不胜酒力,几个回合下来已然不省人事。
赵方宇酒量略胜一筹,虽没有酩酊大醉,但也是头脑混沌一片,他不便留宿,便强忍着醉意,脚步虚浮着回了家。
第109章 临行温存
赵洛川到底还是没等到桃花蜜酿好便匆匆定了明儿起早上山,今年有事耽搁了几天,若是放在以前早早的就已经去过了。
今儿刚吃罢晚饭,院里桃树上的秋千还没拆,难得赵方初今儿不在,没人同赵洛川争抢着与杨冬湖荡秋千,惹得赵洛川心里一阵窃喜。
俩人刚想温存一番,却没由来的刮起一阵狂风,天上的云压的低低的,不大一会儿就落了豆大的雨滴。
都说春雨贵如油,埋在雪里一冬天的麦苗好不容易等来化雪,现在正是需要雨水滋润的时候,但凡是种庄稼的人家就没有不盼着的,日思夜想,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
突如其来的雨将院里翻好的的土地浇透了水,等过上两天浸浸土,再把去年收起来的菜籽种上,春天早菜长得快,不用等到两个月就能有收成。
等上哪天逢集市,到沿路摆摊的菜贩摊上买几棵黄瓜苗,沿着菜地种一圈,等天气再热些没胃口的时候随时都能摘来解暑。
初春雨水多,这场雨像是个预示,虽然下的不大,但不知何时才能止住,按照赵洛川的经验来看,怕是后头要有一场连绵的大雨。
这才三月初,要是再等下去怕是这一个月都难上山。
做猎户猎户许多年以来,赵洛川还是头一回对上山这么抗拒,从去年入了冬封山开始,一直到今天,满打满算已经满四个月没有和杨冬湖分开过了。
入冬的日子闲暇而又悠闲,白日里无所事事,留着大把精力晚上搂着相互依偎,久而久之,赵洛川已经是食髓知味,夜里要是不抱着,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现如今去一次山上少则半月,多则长达月余,每一个孤枕难眠的夜里想想都是煎熬。
外头下着雨湿气重,气温骤然降低。
杨冬湖做饭的时候怕把衣裳上染上油烟气,他便把外衫脱了下来,骤然降雨一时防备不及,还要紧着把院里散养的鸡赶回笼子里,一不小心便淋了少许雨水。
赵洛川担心他受凉,给他擦了头发换了干爽的衣服后把人塞进了新换的被褥里。
杨冬湖手脚遇冷天比让人都要凉上一些,今儿又被雨浇了一身,换衣裳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赵洛川的手,便又听他一顿数落。
“叫你别出去你不听,雨那会儿正大,外衫不穿也不知道披件衣裳,赶紧躺进去,手脚这么凉夜里又要睡不好。”
赵洛川拉着杨冬湖的手边搓边哈气,还能得空说上两句。
这样的唠叨一点儿也不惹人嫌,况且杨冬湖本就自觉理亏,脸上端起傻兮兮的笑,也不接话茬,老老实实的任由赵洛川摆布。
“傻笑,每回都这样装傻充愣,再有下回就揍你,看你老不老实。”赵洛川嘴上不饶人,手上却是认命般的点上炉子烧热水。
用热水泡会儿脚,再喝杯热茶,整个身子暖和起来之后,躺在床上也能更舒服。
新晒的被褥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杨冬湖把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猛吸一大口,满足的开口拆台:“你才不会打我呢,你最好了。”
“你就这么肯定啊,万一有天我真打你了怎么办?”
“那我就还手啊。”
炉子燃起来屋里也暖和不少,水烧开还得等会儿,赵洛川索性脱了外衣和杨冬湖躺在一起,这么一会儿功夫过去,被窝里一点儿热乎劲儿也没有。
赵洛川将人揽进了怀里,把杨冬湖冰凉的双脚靠近自己的腿:“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居然都想着要还手,但是你放心,打你我肯定舍不得,不过我自有其他的法子讨回来。”
俩人朝夕相处也已经快一年了,赵洛川挑挑眉杨冬湖就能猜出来他藏的什么坏心思,这么别有用意的话杨冬湖一下就听明白了。
许是因为即将要分别的缘故,杨冬湖没像往常那样羞红着脸骂他下流,反而伸手圈住了赵洛川的脖颈。
“川哥,你这次要去多久?”
“耽误了这么些时候,这回恐怕要在山上多待些日子,怎么,舍不得我?”赵洛川挑眉一笑,用手指勾了勾杨冬湖的下巴。
杨冬湖顺着他的手指抬起头,迎上赵洛川戏谑的目光,点头闷声道:“嗯,会想你。”
杨冬湖鲜少有这样直白的时候,赵洛川喉咙一阵发紧,莫名的欲望涌上心头,他默默收紧了手臂,低头轻轻的在杨冬湖的额头上烙下印记:“我尽量早些回来。”
能让身体暖和起来的方法不止喝热茶一种,赵洛川身体力行的让杨冬湖记住了什么叫做撩拨要不得。
赵洛川温热的手掌从杨冬湖清瘦的后背一路下滑至衣服下摆,双方呼吸渐渐变得灼热而又急促。
一只强劲的大手紧紧的扣住杨冬湖的后脑,压的他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搂抱间的暧昧尽数化作唇齿间的交缠。
起初赵洛川还能控制自己的力度,温柔的轻吻已然不能满足他的欲望,渐渐的他开始转移阵地,从锁骨到胸膛,赵洛川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虔诚的印记。
杨冬湖被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昏沉沉的,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床上,提不起一丝力气去阻拦在身上那双作恶的手,只能任由赵洛川拉着自己一起共沉沦。
炉子上的热水烧滚了也无人顾及,一场疯狂过后,杨冬湖身上发了一层薄汗,原本用来洗脚的热水此时也有了更大的用处。
赵洛川窘迫的从床上起来,满脸心虚的看着这一床混乱和杨冬湖身上遍布的青紫, 情欲褪去再看自己做下的孽,赵洛川在心里痛骂自己不是人,一时没把持住可把杨冬湖折腾惨了。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早已到了深更半夜,赵洛川重新将杨冬湖搂进怀里,看着他困到眼皮都抬不起来还强撑着等自己回到被窝里才闭上眼睛,赵洛川心里的愧疚更甚:“快睡吧,明儿我起来的早,东西都收拾好了,你不用早起送我,明儿我跟婶子说一声,让她早晨来叫你吃饭,你多睡会儿。”
也不知道身边的人听见没有,他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第110章 桃花酥
每回上山赶路都是天不亮就要出发,赵洛川掐着时辰,蹑手蹑脚的起床洗漱。
若是搁在以前,不管赵洛川动作有多轻柔,杨冬湖总能醒过来帮赵洛川收拾了东西再回去睡。
这回直到赵洛川收拾好所有的一切,又不舍的在杨冬湖脸上落下轻吻,他还是沉睡的半点反应也没有。
等到天光大亮,杨冬湖才悠悠的从沉睡里转醒,他习惯性的转过身想要躺进身边人的怀抱,却不想扑了个空,这才反应过来赵洛川已经离开了。
巨大的失落感瞬间席卷了全身,杨冬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酸涩的眼眶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落下两行清泪。
太没出息了,杨冬湖想,不过分别月余而已,很快的。
这话不知道有没有安慰到自己,直到朱翠兰在外头高喊着让他过去吃饭,杨冬湖才托着疲惫的身体慢吞吞的从被窝里出来。
昨夜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空气里满是潮湿泥土的气味。
放了一冬天的红薯滋味越来越足,配上雪白的大米熬成黏糊糊的粥,一口喝下去,软糯香甜,再配上一小碟的咸菜,一碗红薯粥下肚,周身的寒冷都被驱散了不少。
“冬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赵方初把粥放在杨冬湖面前,看着他通红的双眼开口询问道。
杨冬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
朱翠兰也是年轻时候过来的,打眼儿一扫杨冬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能猜出来一二,小两口浓情蜜意,正是分不开的时候。
“大川猎户做的久了,经验老道,你不用太忧心,要是顺当,不过半月也就回来了,不用太着急。”
杨冬湖没想到朱翠兰看出来自己的心思,一时间有些羞涩,不好意思点了点头,低头吃自己的饭。
他脑袋里也不算全是分别的伤感,早起时杨冬湖便闻见了,密封的桃花蜜罐散发出来的香味越来越明显,他打开看了一眼,拿干净无水的勺子搅拌了一下,蜜腌的极好,今儿就能吃了。
在家苦等的滋味儿太难受,愈发的坚定了杨冬湖想要做糕点的决心,这要是能当成赚钱的门路,以后就不用再去山上做那凶险的活儿了。
杨冬湖吃完了饭,迫不及待的回了隔壁院子里,这几日冥思苦想,想做什么糕点试手他的脑海里已经有了雏形。
春日里花开的正好,尤其桃花开的更为繁茂,镇上的读书人或是大家小姐公子,无不喜爱风雅。
无论是诗集雅会还是名媛雅集,品菜赏花,吟诗品茶,最讲究合时宜。
像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的,糕点价高,不是日日都能吃起的,不过要是能卖给不看重银钱的大户,那就不必担心了。
今儿一个诗集,明儿一个宴会,你请过来我请过去,办的越热闹,需要的点心就越多,做的越精致,就越能入他们的眼。
赏花看花,要是能把花儿吃进肚子里,岂不是更风雅。
桃花蜜的馅儿,再配上桃花的形状,再来一壶桃花茶或是桃花酒,不要说那些文人小姐爱,就连杨冬湖自己,也想借着春日凑一份热闹。
这个时代没有烤箱,但是镇上铺子里用来做糕点的是一种陶饼模具,杨冬湖没有把握一次就成,若是运气好,真能一次成功最好,要是不成,还得再想其他办法。
除了陶饼模具家里没有,其他的要用的东西都比较易得。
家里白面还有,用水和猪肉调成水油皮和油皮,揉光滑了用水油皮把油皮包裹起来,最里头放上桃花蜜的馅儿,团成团后按扁,拿剪刀在四周剪几个小口,手指捏出花瓣的形状就行。
这倒是不难,难的是既然是做桃花饼,饼皮总不是是白色的,烤出来好不好看不说,关键是看起来也不像桃花啊。
杨冬湖苦恼之际,突然想起来以前出去散心时到过云南,那儿有一种五彩斑斓的米饭,染色用的全是植物,他依稀还能记得,用高粱壳煮出来的水就是粉色。
所幸高粱壳不是难得的东西,家家户户都会备上一些用来扎扫把用,杨冬湖从东屋里翻出来一把没用过的高粱秸秆,留下要用的高粱壳,剩下的放回去留着以后扫地用。
没有陶饼模具,家里的铁锅也能简单当个替代,铁锅下面放上烧红的炭火,底部刷一层薄油,放上生的饼胚,再用锅盖盖严实了,防止热气散去。
慢慢烘烤,过程操心一些,别让底部焦糊,慢是慢了些,但是条件有限,也只能先这样凑合。
从清早吃完了饭,一直到晌午,杨冬湖锅底的炭火才慢慢熄灭,忙起来也不是全没有好处,至少对赵洛川的思念被忙碌冲淡了些许。
成品出来的那一刻,饶是杨冬湖有过心理准备,却还是被桃花酥粉嫩的颜色惊呆了一瞬。
没想到一次就能这样成功。
杨冬湖脸上的欣喜掩饰不住,照这样看来,赚钱的日子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