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有个小人在身边围着软声软气的喊爹爹和阿姆,似乎也是件妙事儿。
难不成是自己还不够卖力?赵洛川难免疑惑,可哪次也是等到人连连求饶了才堪堪止住,这还不够卖力吗?
今儿晚上试试。
杨冬湖只觉得有一双眼神盯得自己直发毛,扭头就对上赵洛川略显荡漾的眼神。
“找掐呢你,大白天你那什么眼神。”
第128章 解释
甜妞靠嘴甜在赵家混的如鱼得水,吃饱喝足后又揣了一大兜的零嘴才被送回去。
小孩子打架生气的快好的也快,一顿饭的功夫,两个孩子就全然忘记了饭前的不愉快,甜妞大方的分了一半的零嘴给金宝。
昨儿赵洛川说要给朱朝来要去上炷香并不是随口一说,而且他还记得要把话跟素禾说清楚了,给杨冬湖一个交代。
这种事还是要解决的好,时间停的越久就越容易生事端,若是赵洛川早早地知道素禾有那样的心思,也不会等到今日让她冒犯到杨冬湖面前了。
杨冬湖将不喜欢素禾表现得极为明显,都已经到了抗拒的地步。
赵洛川厚着脸皮缠着杨冬湖要一起去:“冬湖,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不在我一点儿也不安心。”
“你有什么不安心的,解释几句话的事儿,你这么大人了,还能出什么意外不成吗?”
赵洛川不死心,继续往杨冬湖身上凑:“我能出啥意外,我就是怕你在家里多想,咱们一起去,有什么话当时就说开了,你要是在哭一场,我要心疼死了。”
杨冬湖双颊一红,昨儿自己那副无理取闹的样子继而浮现在眼前。
他可不想像昨天那样再丢一回人了,也是耐不住赵洛川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松了口。
算起来朱朝来的祭日也就在这几日,赵洛川索性将东西买齐了一起送过去。
朱朝来家里有田地,是不用像他们一样往山上埋,在自家地里找了块风水还算不错的就棺椁埋了进去。
他离世的这几年,素禾一个人操持不了这么多的田地,加上她又回了娘家,这几亩良田便荒废了下来。
田地里荒草丛生,唯有朱朝来的墓前被打扫的很干净,赵洛川将提前准备好的酒和糕点摆上,拿出三支香用火引燃,在坟前拜了三拜。
朱朝来走的急,年纪轻轻便没了,赵洛川站在坟前内心感慨万千,心里默默祈祷着来世朱朝来能投胎个好人家。
俩人没待很久便离开朝素禾的宅子走去,远远的看见院门口一大一小依偎着玩耍。
素禾是个勤快人,即使房子已经老旧,但她依旧打扫的很干净,院里东西摆放的很整齐,一片落叶也不见。
“嫂子。”
一声呼喊惊动了正在玩耍的两人,素禾看见赵洛川眼神一亮,可在看见跟在赵洛川身边的杨冬湖时又黯淡下去。
“你们怎么有空过来?”素禾把人领进院里,找出凳子来给二人歇脚。
赵洛川拉紧杨冬湖的手,两人坐在一起离得极近:“好长时间没去看朝来哥了,今儿刚巧有空,便过来看看。”
素禾嗯了一声,看向二人紧握的双手满心酸楚,强压下心头不适的情绪,稳了稳心神开口道:“我还想着要去瞧瞧你们呢,昨儿闹了那一场,你们二人没吵架吧?”
杨冬湖自从被素禾挑衅过,面对她总有些愤懑,因此坐在赵洛川身边一句话也不愿意开口。
“没有,嫂子多虑了。”赵洛川与杨冬湖相视一笑:“昨儿都已经说开了,不过我听说嫂子的帕子似乎与我有什么关系,这可是污人清白的大事,还是需得说清楚才是,要不然以后说出去我倒是没什么损失,怕是嫂子会落人话柄。”
素禾没想到他如此的开门见山,她背后偷偷拿来跟杨冬湖挑衅的东西现在被摆在了明面上,她不禁有些难为情。
“嗐,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原不是什么大事,哪里值当你们专门跑过来一趟。”
赵洛川摇摇头:“这可是大事,嫂子大度觉得无所谓,可是我夫郎心里还生着我的气呢,今儿要是说不清楚,冬湖心里该委屈了。”
素禾听不得他话里话外全是杨冬湖,脸上羞臊的潮红尽数褪去,连唇色也变得苍白一片:“说什么清楚?我一个寡妇帕子被人拿了去,清白都攥在别人手里,你们倒是来质问起我来了?你还说会为了朝来照顾我,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你现在敢不敢当着朝来的牌位说说,你是怎么照顾我的?”
“我真的不记得拿过你什么帕子,”赵洛川表情严肃,语气不容置疑:“就算当着朝来哥的牌位发誓,我也没拿过你任何一条帕子!”
素禾眼泪倏地从脸颊滑落,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极了,连指着赵洛川的手指都不自觉的颤抖:“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儿诬陷你?”
她说着,便觉得羞愤不已:“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你敢做不敢当,当日朝来下葬之日,我亲手递给你的一方鸳鸯帕子,你后来也没有还给我,不是你拿走了还能是谁?”
她说的信誓旦旦,绝不像空穴来风。
赵洛川眉头紧皱思索片刻,极力回忆着,过了许久才突然开口:“对,没错,我记得是有这么一方鸳鸯帕子。”
杨冬湖闻言猛的看向赵洛川,眼里满是震惊:“你……”
这话一出,素禾的眼泪落得更厉害了。
“可是,那方帕子我根本没带在身上,那日你将帕子递给我,却未说只字片语,我看你伤心难耐,只以为是舍不得朝来哥,想给他留作纪念,所以我便将那方帕子与朝来哥陪葬的衣裳摞在一起,一同放进了棺椁里,当时放帕子的时候不止我一个人,抬棺的几人皆是见证,嫂子若是不信,大可找其他人来一同对峙。”
杨冬湖听他说完,绷紧的身体才稍稍松懈少许。
素禾一瞬间怔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喃喃道:“是……是这样?只是这样?”
“不错,只是这样。”
赵洛川声音坚定道:“嫂子绣工极好,那日我们几个对那方帕子赞赏不已,更感念嫂子与朝来哥情深意切,在场的人无不叹惜朝来哥英年早逝,现在去问,想必他们还是能记得的。”
赵洛川一字一句像一把利刃,刀刀戳在素禾的心尖上,她觉得自己就如同是个跳梁小丑,心心念念惦记了别人这么多年,到头来竟是一场误会。
多可笑,一场误会,只是一场误会!
素禾嘴里像嚼了黄连般苦,却尤不及心里的苦,她闭上眼睛,死死咬住嘴唇,半晌才缓过劲来:“原是我会错了意,是误会一场。”
她苦笑一声,质问道:“那我这么多年算什么?赵洛川,我问你一句,你心里有没有半分在意过我?不为别人,只是因为我?”
“从未。”
第129章 老死不相往来
赵洛川没有丝毫的犹豫,虽然这有些残忍,但若是欺她骗她,白白给她希望,让她等那没有意义的苦果,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话说的清楚,省的误了别人。
“朝来哥宽厚,他一朝突逢变故,村里大多数人都会同我一样,绝不会袖手旁观,照顾你们孤儿寡母也是情理之中,并无半分不轨之心。”
赵洛川语气一顿:“至于那老鳏夫,更是对事不对人,我敢笃定,换任何一个人,哪怕不是我,看到当日情形,也不会容忍有烂人在自己面前污女子清白,无论当日被纠缠的是不是你,我都不会冷眼旁观。”
这番话说的决绝,让素禾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击的粉碎。
她跌坐在凳子上,竭力想让自己的身形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不想在杨冬湖面前连最后的体面都维持不住。
小山梨被她这副模样被吓坏了,拽着素禾的衣裳哭喊着:“娘,你怎么了娘。”
以往只要小山梨落泪,素禾便会温柔的将人揽进怀里安慰,可现在无论她如何呼喊,素禾也不理她半分。
“你是坏人,我不要你在我家,你走,我讨厌你!”小山梨讨要安慰无果,竟转脸挥舞着双手要赶二人走。
孩子哭的伤心,无论杨冬湖和素禾闹了多大的矛盾,可孩子却是无辜的。
他有心想安慰小山梨别哭,可小山梨却是非常抵触自己的靠近,杨冬湖的手才伸出去便被小山梨扭身躲过,他也只好作罢。
小山梨哭到不能自已,素禾回过神把孩子搂在怀里轻拍脊背,垂下眼帘看不清面容。
等她再抬眼时眼里已是一片淡漠, 她抹了把眼泪,说出来的话字字颤抖:“好,好,好的很,算我看走了眼,你当真是薄情寡义,既然如此,还请你们二位回吧,日后若是没有事儿,就不必再往这儿来了。”
“我知道嫂子对我心里有气,等嫂子气消了,还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赵洛川拉着杨冬湖站起身,并没有因为自己说的话而感到丝毫后悔。
若是朱朝来泉下有知,而对自己心生怨恨,那也无可奈何,只能等以后多烧点纸钱赔罪了。
现如今素禾情绪失控,怕是说的再多她也听不进去,她怨恨也好记恨也罢,赵洛川能做的不多。
倘若她们孤儿寡母日后银钱上有短缺,自己也愿意慷慨解囊,再多的他也爱莫能助了。
“大可不必,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说什么以后?我不稀罕。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就当不认识吧。”
待赵洛川和杨冬湖走远了,素禾才忍不住哭出声来,她把话说的决绝,大有想和赵洛川老死不相往来之意。
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这几年深藏心底的情意,哪能是说几句话就能割舍的。
素禾哭到双眼红肿,却还是悲哀的发现自己依然被赵洛川牵引着情绪,依然会为他心痛到无法自拔。
小山梨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的衣袖给素禾擦眼泪:“娘不哭,娘说的不对,大川叔叔一点儿也不好,他让娘哭,他坏,我不喜欢他了,我也不要他的东西,我只要娘。”
“山梨。”素禾哭着紧紧的抱住小山梨瘦小的身体,哽咽到说不出来话:“娘的山梨。”
当寡妇的苦楚只有素禾自己心里清楚,哪怕是自己手里攥着银钱回到娘家,可还是觉得低人一等,抬不起头。
娘家的嫂子个性泼辣,嘴上从来没有饶人的时候,在家没少里挑外撅,给自己脸色看。
可怜小山梨小小年纪,被哥嫂家的儿子欺负也不敢说,一个人背地里悄悄抹泪,才不过三四岁就已经学会了看人脸色过日子。
这样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饶是素禾比别的姑娘更能担事儿,可谁不想家里头能有个汉子替自己撑腰。
如今自己的这点儿念想也被赵洛川无情掐断,素禾心中不免恨极了他,为何要如此薄情,连分一点儿心思给自己都不愿。
这么想着她又要落泪,顾念着小山梨还在旁边担心着,硬生生把眼泪又逼了回去。
素禾的宅子在村子边上,偏远又僻静,杨冬湖走在赵洛川身侧,回去路上没遇见一个人。
他静默无言的偷瞧汉子冷峻的侧脸,先前那点儿介意如今烟消云散,心里头说不欣喜那是假的,不过杨冬湖表情控制的极好,面上一点儿也瞧不出来。
他的手腕紧紧的被赵洛川攥在手心,即使肌肤贴紧处起了一层薄汗也不曾分开。
俩人出了素禾的院子有一段路了,杨冬湖居然还老实的让自己牵着,赵洛川有些惊奇的侧过头,灿烂一笑:“今儿怎么这么乖,也不说话?是不是觉得冤枉我了有些心虚?”
“我哪有冤枉你。”
“嘿。”赵洛川轻笑:“你现在怎么爱耍赖起来了,自己说过的话也要抵赖,我平白受了委屈,你连哄我一句都舍不得?”
他不等杨冬湖回答,自顾自的掐着嗓子学着昨儿杨冬湖耍小性子的模样:“你为什么要用人家的帕子?你怎么这么不检点,用人家姑娘的帕子,怎么,我绣的东西委屈你了是吧,你说,你说。”
他的语气和神态都学了七八分像,但因着捏着嗓子的缘故,听起来有些滑稽。
杨冬湖掐了一把他的手臂,臊的耳朵根子都发热:“你瞎说,我哪有你这样。”
“怎么没有,现在说也说不得,打更打不得,没理也要强占三分,可会惹人心疼了,知道自己没理就吧嗒吧嗒掉眼泪,故意惹我心疼呢是不?”
“我没有!”
杨冬湖嘴硬,这么丢人的事他才不愿意承认。
赵洛川用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脸颊,忍笑道:“好好好,你没有,那我都受委屈了,你一句都不愿意哄哄我啊?”
杨冬湖今天才知道赵洛川能这么缠人。
被他粘的无法,杨冬湖看了看四下无人,忍着羞涩小声道:“川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