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隋子明站在树下大喊:“晚上还等你吃饭不?”
沈啾啾大张着鸟喙叼着桂花枝,在半空中很努力地左右摇晃着飞了两下,然后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隋子明:“啧!”
不用想都知道是去干嘛了。
这小叽这么粘的也就一个。
隋子明把沈溪年落下来的衣服快速打了个包捞起来,便听到阿飒扑扇翅膀的声音。
他抬头,面前突然出现一枝金黄色的桂花。
阿飒将花枝塞进隋子明手里,然后又飞到高空,盘悬着鸣叫,似乎在问隋子明还要不要更多的。
隋子明心头一动,直接一个就地取材,将沈溪年的衣服展开,站在树下:“好阿飒,多来点!”
***
朝会之后还有内阁会议,如果皇帝作妖,那裴度还要明面上应付一下,给拿着请安折子这看不明白那有不解的皇帝答疑解惑。
眉眼间略有疲惫的裴度缓步走出宫门,来到下马碑处。
府上的马车已经候在这里多时。
裴度刚走近一些,便闻到一股幽幽的桂花香。
他抬眸环视四周,宫墙附近并没有桂花的影子,这香气……
手指掀开车帘,裴度眼含笑意的看进马车里。
马车的矮几上静静躺着一枝桂花。
一只黑漆漆的小鸟团子正啄着散落在一旁的桂花花瓣往花枝旁边放,身后的尾羽翘起,晃来晃去的节奏昭显着此时小鸟的好心情。
放在这里?
这里更好一点。
不行不行,这样太刻意了。
还是放在这里!
听到车帘掀开的动静,沈啾啾扭头。
见绯红朝服的裴度弯腰低头走近马车,沈啾啾的小鸟眼睛一亮,连忙跳到刚才规划好的最佳位置,让香喷喷的桂花簇拥着最可爱的小鸟,然后低头叼了一朵方才选出来的,形状完整的桂花。
沈啾啾昂首挺胸“啾”了一声,在裴度上前后,动作优雅地飞过去,十分矜持地落在裴度的手指间,将那朵小桂花轻轻放进裴度的手心里。
放完小花还不忘用鸟喙轻轻啄吻心上人的手心。
“啾!”
小鸟看到桂花很漂亮。
所以小鸟摘来送给你。
仰头对上裴度的视线,沈啾啾给了恩公一个限定版小黑鸟wink。
小鸟来接你下班啦。
要开心哦~
第66章
裴度将小鸟精挑细选的那朵桂花小心收进荷包里。
沈啾啾见裴度收了花,就往裴度的手心里就地一趴,两只鸟爪也伸出去,从一团变成了一滩。
黑乎乎的。
裴度便用手指一点一点从小鸟的脑袋往下抚。
马车平稳地行驶着,裴度很有耐心地将小鸟团子身上的草屑树叶渣摘走,就连羽毛下面的缝隙也没放过,一一扒拉了个遍,还有手帕给小鸟擦了鸟喙和爪子。
看了眼矮几上的桂花枝,裴度大概对比了一下花枝和沈啾啾的鸟喙,将沈啾啾轻放在膝头,双手抵在小鸟腮边,打着旋儿的按摩揉搓。
裴大人伺候小鸟的动作简直是炉火纯青,原本还琢磨着气氛大好整两句的沈啾啾硬是被揉化了,发出一些没有具体含义的啾啾唧唧。
黑色的尾羽在绯红的朝服衣摆上开出小扇子一样的小鸟花。
沈啾啾叼着花枝飞了个老远,的确是翅膀酸痛,鸟喙发麻,但追心上人就是这样的嘛。
那会儿他经常看见教学楼、女生宿舍楼下有男生点蜡烛带花的,不是接上课就是送下课。
沈啾啾没谈过恋爱,裴度是他正儿八经第一个喜欢的人,所以他觉得好的应该的都想给裴度。
至于接受不接受的,沈啾啾倒是觉得其实也不用太急切。
他们现在和成亲成家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甚至晚上都是睡一个被窝的。
恩公是那种典型的固执己见,很难被撼动想法的人,所以不能逼的太紧了。
人都有两面性,沈啾啾脑子清楚了之后,就总觉得裴度应该也有他不曾发觉的另一面。
现在并没有什么人或者鸟能插足他们之间,等到他把裴府上下的账目都理整齐,把镇国侯府的事儿处理干净,拿回正儿八经的身份……
沈啾啾眯着小鸟眼,一边唧唧卖萌撒娇,一边在心里盘算。
……到时候,就该试着问一问恩公之前的事了。
嗯,了解彼此的过去,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方式。
裴度挠小鸟的动作一顿,后背莫名有些发凉。
这种感觉在从前,应当是有人在算计他。
但现在……
裴大人低头看小鸟。
沈啾啾无辜看恩公。
裴大人的手指尖轻戳向沈啾啾的鸟喙。
沈啾啾回啄了一下。
矮几上散落了不少桂花花瓣,馥郁的花香气幽幽散开,加上手上毛茸茸的温热触感,不自觉便让裴度心神宁静起来。
他端详着手里黑乎乎的小鸟饼,唇角勾着笑,拈了花瓣轻轻放在小鸟团子的脑袋上,然后从小鸟饼的脑袋一路往下,用金黄色的小花瓣摆了一个成条。
沈啾啾睁开一只眼,无奈又好笑地“啾啾”两声。
好幼稚啊恩公!
裴大人捏着小鸟的翅膀尖尖:“这样好看。”
小鸟顿时眉骨下压。
怎么,嫌弃小黑鸟不可爱了是不是!
裴度温声笑开:“黑色也好看的,戴花更好看。”
那嗓音醇厚中带着几分哑意,莫名听得小鸟脚爪蜷缩,尾羽轻颤。
沈啾啾不瘫着了,他站起来,在裴度的手心踩了好几下,身上的桂花花瓣扑簌簌被抖下来,落在裴度的手心里。
小鸟看看花瓣,又看看裴度,终究对某种神秘的本能低了头。
在裴度的注视下,沈啾啾衔着花瓣,扭过小鸟脑袋,将花瓣往自己的尾巴毛里塞。
不一会儿,黑色的小鸟团子就变成了毛毛点缀着金色的桂花鸟。
“啾啾!”
沈啾啾对着裴度叫了一声。
裴度从那张小黑脸上揣摩出了臭美的意思,微微俯身低头,让小鸟能对着他的眼眸照镜子。
沈啾啾看着心上人眼中的自己,很是臭美地左看看,又看看,用喙尖又啄了花瓣往颈侧的绒毛里点缀了一下。
不能戴项链没关系。
小鸟有的是审美和手段。
马车内的气氛一片粉红和谐。
前行的马车突然停下,裴度的身体往前一倾的瞬间收拢手指包住了小鸟团子。
“何事?”裴度语气不悦。
沈啾啾从裴度虎口探出脑袋,有些好奇。
还有人敢拦裴度的马车?
哦,不对,有也正常。
毕竟自家恩公在外的名声还挺神奇的,虽说是权臣,但朝野上下说恩公是奸臣的还真没有,甚至百姓间还有赞美恩公脾性温和,从不与人为恶的传闻。
这就是后宅空置,没姻亲,又不结党的好处了。
车帘传来回禀:“回主子,是镇国侯大人。”
裴度:“……”
沈啾啾:“……?”
嗯?
那老登,敢,来拦首辅的车?
谁给老登的胆子?
小鸟挣扎着要从裴度手里钻出去,高低看看外面的老登是不是腰上挂了两颗熊胆。
裴度将往上撸翅膀毛的沈啾啾捞回来,沉声吩咐:“去告诉沈大人,街市人多眼杂,裴某不日拜访,让他先回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