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肉干的香气交织着绿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中,圣子伊莱最终还是踏过了那道已经打开了许久的时空门。
在门的那边,是圣子卢西奥为伊莱准备的超高规格的接待。
也是他送上的歉意。
这位被教会规训的十分完美的圣子,最大的特色就是对光明女神的绝对忠诚,这也是他当初无法容忍伊莱德奥斯存在的原因之一,因为那预示着要么他已经不再受到光明女神的宠爱,要么伊莱德奥斯是个渎神的假货。他当然有且只可能相信后者。
但现在不一样了,圣子卢西奥的眼神闪着狂热,原来是仁慈的祂终于要苏醒了,祂当然应该拥有更多的圣女和圣子服侍。
对于自己的“同事”,圣子卢西奥的态度自然也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甚至从教皇老师那边抢过了圣女玛德琳的工作,表示要亲自前往龙岛迎接圣子,既是希望能够与圣子伊莱“解开过去的误会”,也是希望由自己成为伊莱的引道者,避免他走上圣女玛德琳的错误道路。
是的,圣女玛德琳能够轻易获得很多人的善意,但这里面绝对不包括圣子卢西奥,在他看来,已经结婚生子的她,天生就带着渎神的原罪。
当然,他是不会公然这么说的,他只会在心里这么觉得。
对于这趟注定要被教会历史打造成“神圣相遇”的会面,圣子卢西奥致力于把一切都做到完美。
他假装这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知道伊莱德奥斯的存在。
在圣子卢西奥给了手下一个眼神后,两名身着银色甲胄的圣殿骑士便上前,为年幼的圣子铺开了一条绣满光明纹路的的白毯,寓意神圣之路。
当伊莱德奥斯踏上去的第一步开始,两百名圣殿骑士便单膝跪地,在唱诗班欢迎圣子的《迎圣颂》的赞歌声中,整齐划一的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甲胄碰撞的声音如同雷鸣,与唱诗班的歌声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再庄重不过的一幕。
海风同时吹起了两位圣子的礼服披风,圣子卢西奥一直在致力于让自己更加神圣,但反而是伊莱德奥斯的小披风要显得更加沉稳,因为它身上系着的是艾斯特尔给他的特殊防风链。
两边坠着星星月亮的装饰,拥有来自巨龙的强大魔法。
是艾尔之前让做饭的爸爸在百忙之中施展的,小朋友退后几步,满意的看着自己杰作说:“这样就完美啦。”
远古巨龙的魔法也确实不是一般的魔法物品可以比拟的,
伊莱德奥斯能清晰感觉到无数探究的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有敬畏,有好奇,也有不好言说的复杂。但毫无疑问的,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
他是,呃,艾尔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伊莱德奥斯有些学不来,这是十分聪明的小圣子在学习方面第一次遇到的无形墙,只有巨龙先生能用那个极富韵律的语言与艾尔交流。那应该是独属于远古巨龙的语言,他想。
虽然艾斯特尔一直坚持说自己是个人类。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类幼崽可以轻松抱起一个有自己两倍大的小龙,伊莱德奥斯很确定。
声势浩大的迎接仪式结束后,只带了几个龙族就已经在气势上碾压整船圣殿骑士的拜伦长老,毫不客气的下达了逐客令。
哪怕隔着这么远,但只要一想到身后就是幼龙们所在的赫尔海姆,龙族本能的护崽情绪就让他们张开了备战状态,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躁动与焦虑,只是龙族的焦虑从不内耗自己,只会毁灭别人。
感受到龙族不善气息的教会人员,也是十分警惕,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小圣子离开了赫尔海姆,连他们一贯云里雾里、废话连篇的寒暄都没有说几句。
在光明教会来看这很显然是极其失礼的。
但龙族不拘小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至于等他们想起来要和小圣子走流程的时候,伊莱德奥斯已经留下老师和他们周旋,自己先一步回船上的房间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在哪里,但很显然往最高最好的地方走准没错。
按照光明教会的传统,最好的房间一定是留给地位最高的人的,而现在整艘船上,他和圣子卢西奥的地位无疑是最高的。而以卢西奥的性格来说,他肯定会把最好的套房让给更加年幼的伊莱德奥斯,因为谦逊是被女神所钟爱的七美德之一。
船队重新起航,伊莱德奥斯直接推门便进入了属于他的套房,手里还端着那个偌大的潘趣碗。里面食物的香气如此诱人,可他却是那么的难过。
因为他不知道艾斯特尔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原谅了他吗?还是用牛肉干从此和他一刀两断?
小圣子难过到差点无法呼吸,直至一道让他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的熟悉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耳畔:“你怎么了,伊莱?”
然后,他便实实在在看到了与他穿着同款披风的艾斯特尔,白色的卷毛,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灿烂的笑容,他说:“你偷吃牛肉干啦?”
伊莱德奥斯这才明白,这碗里不是艾尔送给他的临别礼物,而是他们一起上路的小零食。
“没有关系哦,”艾斯特尔再大方不过,他说,“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忍不住的。”一边说,一边朝着越嚼越香的牛肉干伸去了罪恶的小手。
嚼嚼嚼,怎么想都是牛肉干全责!
作者有话说:
瞎扯淡小剧场:
为什么孩子生病也要出门?
龙爹:因为孩子离不开他的好朋友,也因为他离不开治疗师。
老骨头巫妖微笑:有你真是我上辈子的福气。
龙爹:谢谢,我就是这么优秀,不用客气。
第27章 巧克力派:
我想,他会一直怀念赫尔海姆的,在海边捡拾贝壳,在草地上来回打滚,以及,在雨过天晴后,兴高采烈的和最好的朋友去踩巢穴门口的小水坑……
——《我的圣子侄子》BY:约伯·庞塞德莱昂。
圣子伊莱当年离开赫尔海姆之牙时,到底有没有小叔约伯文笔下的这份文艺与浪漫,这谁也说不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好朋友艾斯特尔绝对没有。
这个没心没肺的正在小伙伴的眼皮子底下,咔嚓咔嚓的偷吃零食。
当然,他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偷吃。
只是没有经过巨龙爸爸、巫妖叔叔和伊莱哥哥的同意而已。但爸爸正在外面进行什么他只说了一嘴、小朋友完全没有听懂的尝试,也不知道要试验什么,反正巫妖叔叔应该也和他一起,他没有机会告诉他们,那当然就没有办法得到他们的同意啊。
只有伊莱……
艾斯特尔看了眼正在走神的好朋友,默默加快了吃零食的速度,哥哥就在眼前捧着碗,没有说不可以,那就是可以!
一个诡辩天才冉冉升起。
并开始得寸进尺。
一开始艾斯特尔还只是在伊莱对面站着,如今已经不知道何时就出现在了身边,挨着好朋友在猩红色的沙发上坐下后,就软软热热的靠了上来,软的就像是没有骨头,用歪七扭八的姿势继续咔嚓咔嚓。
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芥蒂,就像他们还在赫尔海姆时一样。
小小的圣子浑身僵硬,又舍不得这份温暖,甚至这些天里他一直在祈祷,如果艾尔能把发烧传染给他就好了。因为他小时候听家里的女仆说过,发烧是魔鬼的种子,传染给了别人,病人就能好了。他希望自己可以代替艾尔生病,就像恨不能对儿子以身代之的巨龙阁下一样。
这样的温情时刻,是伊莱德奥斯在对好朋友坦白之后,想都不敢想的,只是……
“你吃太多了!”小小的大家长再次上线。
虽然他很贪恋与艾尔的依偎,心里也对好朋友充满愧疚,但为了对方的健康着想,他果然还是不能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去了!哪怕艾尔会更生气也不行。圣子殿下满怀悲壮。
而艾斯特尔却只是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这才对嘛,这才是伊莱哥哥!
虽然不知道伊莱为什么突然消沉又突然正常,但他知道他不会希望伊莱一直难过,看着对方重新打起精神,艾斯特尔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如果伊莱哥哥能不把他放进潘趣碗里的手,又生生重新拿出去的话,就更完美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伊莱德奥斯既是在给自己解惑,也是在用问题转移艾尔的注意力。
艾斯特尔的注意力真的超好转移的。
已经过足了谗隐的他,当下就略显疑惑的歪头。他的病还没有好,但比起早上可是有力气了不少,至少他不再发烧,也终于能够听清楚伊莱哥哥说话了。只是伊莱的问题让他有些茫然,他用生病后就变得黏黏糊糊的语气说:“我们不是一起去人族玩吗?”
伊莱德奥斯:“……一起?尼德霍格阁下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还记得吗?”
艾尔点点头,他当然记得啦,他记忆可好了。
爸爸早上问他,是要现在和伊莱一起乘船走,还是过段时间等病好了再飞去中域,那他当然只可能选择前者啊,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出去玩了。当然,等病好了让拜伦叔叔开道门直接闪现也行。
但问题是,小朋友还在成长的身体,并不适合这样长距离的传输,至少尼德霍格觉得他儿子不会舒服。另外一方面则是拜伦的空间门只能打开他去过的地方,就像光明教会来接圣子伊莱,因为无法登岛,也就没有准确的空间坐标,他们就没有办法使用传送阵,只能通过开船的方式来迎接。
总之,艾斯特尔是一刻也不想等,他还没出去玩过呢,因为哪怕只是在海上航行,也是玩的一部分啊。
孤儿院倒是组织过不少外出的活动,但他一直在断断续续的生病,错过了很多机会,而在离他最有可能去植物园的活动开始之前,他就彻底病倒了,再也没能看到无菌室以外的世界。
但是没有关系,现在爸爸帮他实现了!
他爸爸可真厉害!
就像他一样厉害!
伊莱德奥斯一点点引导着好友,把巨龙阁下早上说过的话都重复了一遍,再结合自己从巫妖老师口中知道的信息,终于东拼西凑还原了全貌。
尼德霍格不是带幼崽出去玩,而是准备带幼崽前往人族上学。
空堡下属的魔法公学迅速立项,选址就确定在本校旁边。而空堡的本校,正在中域的人族领地的范围内。
尼德霍格想要儿子上空堡的公学,那自然就得一家两口前往人族。
但是,龙族也对外郑重承诺过,绝不率先使用远古巨龙这种重量级“武器”,没有理由的话,尼德霍格是很难无故进入人类的领域的。
当然,他要是非要去,别人也拦不住。
可他现在毕竟不是孤家寡龙了嘛,他是去陪读的,不是和人族开战。空堡的校长海巴夏可是个再标准不过的人族。
于是乎,拜伦长老就给尼德霍格想了个招,让他以龙族大使的身份去中域常驻。
在法尔瑞斯,各种族之间基本都是有大使馆的,外派常驻,全面负责两族关系。哪怕是龙族和精灵族那么不对付,在彼此的首都,也是有对方的使馆的。只不过基本上这些大使馆的作用就是用来抗议和对骂了。
咳,不过,想也知道的,一般的人族可承受不来远古巨龙这样的大使,这到底是来连接和平的,还是准备武力从内部征服?
想让人族接受这件事不容易。
但光明教会那边因为尼德霍格当初在英灵殿的站队,已经表明了不会干涉龙族决定的意思,而在人类两大势力中的光辉帝国又以光明教会马首是瞻,上潘尼亚联邦……刚刚欠了龙族一个天大的人情。
结果可想而知,尼德霍格马上就要成为新鲜出炉的龙族大使了。
当然,一切不会这么快。
空堡的公学还没建好呢,毕竟连这个设想都只是由海巴夏校长在英灵殿提出不久。
艾斯特尔会出现在光明教会的大船上,是被他的巨龙爸爸带着提前去学校附近选家的,当然,顺便也能带孩子在中域玩一圈,看看他能不能适应人族的生活。
在龙族看来,人类真的是哪儿哪儿都奇怪。
尼德霍格很怕儿子无法适应,如果真的不行,那他……
“给你儿子重新找个学校?”老骨头如是接话。
“那当然是建议海巴夏校长把公学建到龙岛去啊。”远古巨龙的礼貌,大概也就仅限于他会始终在对方名字的后面加上一个校长的尊称。
也就是说,在伊莱德奥斯还在眼巴巴的等着朋友来见他最后一面的时候,他的朋友其实早就被他的巨龙爸爸转移到船上了。
尼德霍格还接受了来自约伯的提议,趁着大船如今在海上形似一个孤岛,先试着和儿子稍微分开一点点的距离。毕竟他早晚要开始适应儿子在学校一整天,身边没有任何龙族,也没有他的生活。
当然,也就仅限于他在这个房间,而孩子在隔壁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