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伽在后方看着他。
他还恨陆铭吗？或许吧，如果是上一世，报复完易森，陆铭无疑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只见陆铭捧着奖杯，凑近麦克风。
与前面几个获奖者不同，陆铭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那么激动：“感谢主办方和评委的认可，山河地产能获得这样一个奖项，要归功于公司的所有员工和业主们的信任。”
“在建筑地产等行业不断发展的今天，消费者的信任对开发商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
陆铭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道。
“如果是为了一己私利，就罔顾消费者和其他从业者的信任，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的公司和所谓的商业精英，是为我们所不耻的。”
听到这，台下的来宾们有些奇怪，不知道陆铭到底想说什么，负责中控的导演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通过耳麦提示主持人注意控场。
顾伽看着陆铭的背影，眉头逐渐皱紧。
与此同时，他的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
姜明泽：“顾总，屏幕投影突然出了问题……”
陆铭话音一转。
“这个奖项今天的颁奖嘉宾，顾氏集团CEO，顾总，也是我非常尊敬的业内前辈。”
“顾氏集团凭借碧水佳园项目盈利过亿，如今也已经成了本市规模最大、最成功的公司。”
陆铭眼神一暗，他转头看向顾伽，目光透出一种凌厉的恨意。
“只可惜这些财富，是沾了血的。”
第67章 背叛
台下一片哗然。
中控室内乱做一团, 导演汗出如浆，马上打电话请示高层，时刻准备终止转播。
台下某些被邀请前来的记者两眼放光, 立刻让身旁的摄像举起机器，录下现场的第一画面。
庆典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顾伽盯着陆铭的眼睛，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就像被按下静音键, 只能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声音。
原文中, 被作者开始设定好的主角和反派, 在经历了一系列意外后，还是不可避免地站在了天平的两端。
顾伽冷笑了一下。
那通打不通的电话，原来事出有因。
易家选择倒打一耙, 甚至指挥陆铭来主导这场闹剧……简直杀人诛心。
虽然事情已经超出了原本的计划, 顾伽仍然很镇定：“……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他攥紧拳头，姜明泽那边出现的意外，大概也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陆铭挑了挑眉：“证据？我当然有证据。”
就在这时，二人背后的大屏幕一闪。
顾伽皱眉看过去, 只见屏幕上出现了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面容沧桑, 在画外音的引导下, 对着摄像头开始哽咽。
“我是碧水佳园项目一期供应商张某的父亲, 我可以作证, 顾氏集团总裁顾伽, 背信弃义, 导致我儿子在内的好几家供应商破产倒闭, 他因自责过度生了重病, 不久之后便去世了……”
这个所谓证人说话的间隙, 顾伽的表情冷淡如霜。
接下来，老人的语气逐渐激动：“他们为了掩盖真相，花重金买断消息，但是，我跟他们签订的合同还在！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在他们的档案室肯定留有记录！”
听到这顾伽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档案室的记录？
那份文件他只给很少几个人看过，为什么陆铭会知道这件事？他的拳头逐渐攥紧。
播放的视频引起场内外的轰动。
“真的假的，怎么回事？”
“顾伽居然是靠人命发家的吗……”
“太过分了，真是一点良心也没有。”
随着这份视频结束，陆铭用一种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向顾伽，接着，转头面向台下的所有记者和嘉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易家早已打点好了一切，虽然现场乱哄哄的，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这场闹剧。
“如果说，单凭一位受害者家属的证词不足以令人相信，我愿意作为第二名证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陆铭准备说什么，顾伽都已经不太在意了。
有人背叛了他，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顾伽对背叛并不陌生，只感觉心里好不容易长起来的东西，又有了要微妙碎掉的预感。
他的瞳孔逐渐放大，脑中的自我保护意识放慢了思维，参与今天这场计划的人只有——
姜明泽、叶律师和思思。
顾伽看上去有些疑惑，下意识看向台下赵易森的方向。
那个座位仍然是空的。
思思去哪了？
与此同时，随着陆铭发言结束，现场的混乱被推到最高点，顾伽回过神来，用指甲掐住掌心，用这种方式保持镇定。
他不能什么也不做。
男人上前两步，站在话筒前：“陆铭，不知道你是被骗了，还是假装不知道实情。”
“这样也好，省的我做过多的解释。”
强压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顾伽抬起头，盯着仍在现场转播，闪着红光的镜头。
“把你推到这里的那个人，才是碧水佳园前开发商的幕后投资者，拿人命换钱的无良资本家。”
“除了碧水佳园，去年立项的别墅群项目，他也使用了同样的手法，假装投资，收割中小企业的资金，再扶植自己的新势力。”
顾伽的话让现场再次震惊。
说到这，男人忽然感觉嗓子有点干。
台上，陆铭皱着眉：“顾总，真没想到。”
“短短几分钟，你居然能编出这么精彩的故事。”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此时，顾伽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再次要命般响了起来。
“顾总，证据相关的PPT不见了……”
“备份消失了，保存原件的保险箱也打不开。”
“证人的电话我也打不通，该怎么办……”
顾伽抬头，从陆铭的眼神中看到明显的挑衅之意，夹杂同情和怜悯。
大屏幕再次亮起，引起场内更大的惊呼声，屏幕发出的白光打在顾伽后背，在他身前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在看清屏幕上人脸的瞬间，顾伽的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赵易森站在画面中央，面容平静，陆铭微笑着看向他，好像早就知道会这样。
“这不是易家少爷吗？”
"什么情况，陆铭指认顾伽，顾伽反咬易家，现在易森又出现了。”
“这就是所谓的豪门恩怨吗……”
顾伽睁大眼睛看向赵易森，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惊和难过。
这一切都跟上一世的情况太像了。
太像了，以至于顾伽忽然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陆铭冲着现场的嘉宾说：“易森先生手中还有更确凿的证据，请大家稍等。”
画面中，赵易森所在的地方像是后台的角落，像是专门找了个地方同步拍摄，听到陆铭的话，青年眼神一暗，从西服口袋中，掏出一根录音笔。
……
“怎、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的，顾总不会做这种事，少、少爷也不会……”
王饱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透过电视屏幕，易蝶像是被定住一般，呆滞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痛苦的回忆被触发，她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易三平，肯定是易三平搞的鬼，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
网上的舆论也已经炸了锅，甚至现场视频都传了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S市商界，从今天开始，恐怕就要变天了。
此时此刻，电视机前，包括现场的所有人都盯着赵易森手上的录音笔。
只有顾伽一个人，眼尾发红地望着赵易森的眼睛。
“各位晚上好，我是易森。”
“关于陆先生提到的，碧水佳园和别墅群项目的事故，我手里有进一步的证据，以个人名义发誓，以下内容，绝对真实。”
顾伽忽然想起，这几天来赵易森躲闪的眼神。
说罢，青年轻轻按下播放键。
录音笔里传来的声音很嘈杂，开始什么也听不清，后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温柔。
“醒了吗。”
是顾伽。
这句话之后，声音又开始变得模糊而不清楚，随着“咯噔”一声，音频就这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