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是他叔叔。”陶方奕有点纠结,“他对我的感情很可能是黎峻刚对他师父的那种。”
“不见得吧。”萧云匣觉得亡和黎峻刚有本质的不同,“你也说了他是个各方面都符合社会审美的战斗部天才,实力强劲,长得又是大家都喜欢的那一类,他的家人也没有虐待过他。”
“可是,可是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有一点特殊的小癖好。”陶方奕起身搓手,他觉得亡是个可怜的小孩。
“他那点特殊的小癖好不是杀生吗?他不是挺随心所欲的吗?随心所欲到把刚转正的工作都丢了。”萧云匣觉得陶方奕可能对他们家的亡有一点误解,“我估计他之前也只惦记着把自己隐藏好,把事情做得更加小心谨慎一点。”
随后萧云匣指向陶方奕:“你说你帮那个亡处理过一次他自己控制不了的爆发,你觉得他是那个时候依赖你的。”
陶方奕点头。
“但是他为什么会忽然在那个时候爆发?”萧云匣继续问,“他都活了一百多了,偏偏在你身边爆发了,有没有可能在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开始尝试压制自己杀戮的念头?”
萧云匣觉得陶方奕想岔了。
不是陶方奕帮了忙,所以亡开始喜欢陶方奕了。
而是亡喜欢陶方奕,想要做个好人,但他其实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自己把自己玩崩了。
亡之前没有崩溃是因为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控制。
“我觉得他是早就对你有意思了,不想让你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所以想要做个‘正常人’。”萧云匣解释。
陶方奕愣住:“可,可为什么?”
“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两个人凑在一起开心就能喜欢呗。”萧云匣说,“如果你让我说我一开始为什么喜欢我的丈夫,那我也只能说出一句当时看他个子高。”
起初只是一点点肤浅的好感,至于为什么会越陷越深,陶方奕不该跑过来问萧云匣,他应该问他自己。
“你怎么想的,你喜欢那个厉鬼吗?”萧云匣又问。
陶方奕点点头,可随后他又开始失落了:“我好喜欢他,可我不知道我的喜欢和他是不是一样的。”
“我……有点迟钝。”陶方奕第一次这么懊恼自己的迟钝,他好想快点拥有完整的情感体验,快点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好想像你一样,什么感情都能了解得清清楚楚,我好想做一世人试试。”陶方奕想要摸清楚自己的感情。
“但有时候感情朦朦胧胧,别有一番风味啊。”萧云匣想了想,“噢,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陶方奕猛地抬起头。
“你先看看你的身体会不会有反应……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已经做过两个小孩的妈妈了,我只是老得快死了,我不是一瞬间忘记所有变成痴呆了。”萧云匣是从实用的角度出发的,“你对他如果连这点反应都没有,那应该就是完蛋了,当然,也不排除你的身体有问题。”
“我不能一下子对小孩做这么过分的事!”陶方奕连连摆手。
“我的意思是你亲,你不亲他嘴也行啊。”没有经验的人,刚谈恋爱确实会被一点点亲密互动给弄出身体反应。
“我亲过他的额头。”陶方奕没反应。
“那时候你觉得你是个长辈,你抱着不同的心态再去试试。”萧云匣说完之后就挥手让陶方奕离开,她得洗漱了。
陶方奕心事重重地离开了房间。
亲一下真的有用吗?
萧云匣这个经验丰富的人类说有用。
陶方奕在和萧云匣对话的时候用术法屏蔽了对话内容,亡的听力再好也听不到。
陶方奕发现亡就蹲在离房门不远的地方,但亡一看到陶方奕就跑开了。
不能再这样了!
看到亡仓皇而逃的样子,陶方奕默默握紧拳头。
不能再让两个人都担惊受怕了,自己的年龄稍微大一些,自己要做好一个长者应该做的!
只是亲一下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
陶方奕重新看向亡,亡自己又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蹲着。
不过现在的一大麻烦就是捕捉亡。
陶方奕尝试努力了一下。
他在客厅里鼓捣法器,慕清子在一旁围观,一边看一边问陶方奕一些技术上的问题。
亡对法器这一类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
陶方奕感应到角落处的亡缓缓起身,随后一步一蹭地往陶方奕的方向走。
不过他没有靠太近,亡在距离陶方奕半米远的地方停下了,随后就伸长脖子试图看清陶方奕是怎么做法器的。
但陶方奕胳膊的动作稍微大了一点点,亡就迅速溜了。
他真的很警惕。
是因为身上有猫科动物的基因吗?
陶方奕有些挫败。
不过陶方奕很快又想到了新的方法,他开始请教老太太怎么织毛衣,重点请教向日葵花纹的织法。
亡明显很心动,都有些坐立难安了。
陶方奕拎起一个纸袋,询问亡:“这里面有毛线和针,你要不要一起?”
“那你把它放在我们俩中间的位置。”亡小声说。
陶方奕:“啊?”
“就是那儿。”亡指向某一块地砖,“你放在那里就好,我去拿。”
陶方奕:……
陶方奕默不作声地起身,他走到亡指的那块地砖那儿,放下了手提袋。
随后他转身回到萧云匣身边。
亡在确定陶方奕重新坐下之后才起身,蹑手蹑脚地去拿那袋毛线。
忽然,亡感觉心里一慌。
这种感觉是……陶方奕打开了结界?!
亡想都没想就要转身跑,可某个红色的光圈环绕着追上了他,从他的头部套下,印在了他的脖颈上。
“啊!”亡感觉到有一股拉力在把他往后拽。
陶方奕原本以为亡会挣扎,他还得跟亡讲讲道理,结果项圈套上去之后亡就彻底不动了,像是死了。
陶方奕走上前,可亡又没有眼睛,他看不出亡是不是惊恐。
亡的嘴巴微微张大,看起来像是有点懵。
“你难受吗?”陶方奕问他。
亡摇头,紧跟着亡又反问:“陶,陶叔叔你是不是生气了?”他躲着陶方奕的行为是不是让陶方奕难受了。
“没有,我就是想看看……呃。”陶方奕注意到亡的脸越来越红,嘴巴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张越大。
陶方奕需要调整自己的心态去亲亡,但他担心自己待会儿闭眼亲上去,有可能亲到亡的牙齿。
陶方奕上下打量亡,亡都开始瑟瑟发抖了。
随后陶方奕做了决定。
他的脑袋缓缓下压。
亡不知道陶方奕要做什么,陶方奕的手按在他的颈侧,大拇指抵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抬了上去。
紧跟着陶方奕俯身,在亡的脖颈上亲了一口。
陶方奕还没来得及品味其中感觉,就被亡一声怪异的“哈”声给打断了。
亡不是在笑,更像是漏了气。
陶方奕急忙松手,结果亡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了。
“亡?!”陶方奕连忙把亡扶起来,
“不!不不不!”亡连忙往后退,他从始至终都没站起来。
“亡?”陶方奕蹲下身,他觉得亡脸红得已经有些夸张过头了。
“叔叔你等一下,我,我灵力还需要调整。”亡连忙道。
陶方奕终于意识到了某种可能性:“亡……你是有反应吗?”
亡僵住了。
陶方奕回忆了一下:“对了,今天星期六,你的本体在加班吗?”
亡感觉自己已经没法思考了,只能下意识摇摇头。
“本体在家?家里有人吗?”陶方奕又问。
“没有,我在沙发上。”亡说。
“那好。”陶方奕明白了。
他总算知道亡为什么开始逃避他了,亡应该是对他产生了某些欲望。
“好……什么?”亡问。
但之后他就没工夫开口了。
躺在沙发上的闻人傅瞳孔放大,他那双异瞳里似乎倒映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
那个人一头长发,穿着深色的制服,看不清双眼,可黑雾之下的下巴和嘴唇却那么完美。
“陶叔叔……”闻人傅有一些畏惧,他抓紧了身侧的靠枕。
皮手套的质感很特殊,初一接触是凉凉的,可随着触碰时间的变长,它似乎也有了人的体温,或者说被触碰者的体温。
皮革和皮肤摩擦的声音不算大,可它的存在感却格外的强烈,强烈到闻人傅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个声音。
“陶叔叔!!”闻人傅用靠枕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脑壳,他企图通过窒息的感觉来摆脱浓重浓烈的情愫。
他透过自己的分身看到了黑色的发丝搭在他的身上,陶方奕脸上的黑雾似乎少了些,他能透过层层叠叠的雾气看到那双黑得几乎不会反光的眼睛。
陶方奕身上有皂香味,可渐渐地,皂香似乎变成了甜腥。
陶方奕手上的皮革手套时而宽松,时而勾勒出陶方奕手指甚至指节的形状,这一切都随着陶方奕的动作而变化。
随后在某一刻,闻人傅感觉自己彻底死掉了,而陶方奕的动作也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