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一个人在生气。”慧姬双臂环胸,“明明我在为她的遭遇而难过,但是她一点都不在意!”
陶方奕没有回应。
“你还没反应过来吗?”慧姬有些生气了,“都两个小时了。”
被亡捧在怀里的棉花鼎动弹了一下,随后亡使劲地揉搓鼎身,陶方奕又躺回去了。
“你别总摸他了,他又扁了。”慧姬觉得亡坏透了,好几次陶方奕想要开口,亡都会伸手摸陶方奕的鼎身,搞得陶方奕重新变得迷迷糊糊的。
“就摸,你管得着吗?”亡冲着慧姬挑衅道,一边挑衅他还一边使劲揉搓棉花鼎。
“哎呀呀呀!”陶方奕被搓圆搓扁,他感觉亡在跟他玩一些简单又特别有趣的小游戏。这个游戏在外人看来很无聊,但是陶方奕乐在其中。
“陶方奕!陶方奕!!”慧姬开始念叨陶方奕的名字。
陶方奕的一根鼎足努力伸了出来,由于亡在揉搓他,他一直在翻滚,所以鼎足也在跟着翻滚,不过陶方奕还是在努力做手势:“韩书琴不在意那个孩子很正常,她的需求和那个孩子不同。”
慧姬:“……你居然听进去了。”
陶方奕确实听进去了,而且他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可聊的:“她们之间是没有任何共同话题的,或者说那个孩子单方面地拒绝沟通。”
她们两个的年龄差大到韩书琴上大学的时候,那个孩子估计才进幼儿园大班。
那个孩子隐约地炫耀自己年轻根本没法让韩书琴嫉妒,因为这是事实。
而且那个孩子说得很对,不是她还会是别人。所以她这个个体并没有多特殊,也没有多重要,韩书琴在得知对方的想法之后会感到无奈才是正常的。
这种无奈就像成年人无法让一个沉迷童话的小孩相信彩虹是不能踩的,这只是一种光学现象,它不是桥。
韩书琴人生里那些复杂的经验对于另一个更年轻的孩子来说只是苍白单薄的“道理”,甚至她还不一定认同这些道理。
那个孩子认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所以她没有错。
韩书琴觉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所以这个孩子何必走上这条路。
“这起事件里,那个孩子确实不重要,韩书琴觉得可悲的也正是那个孩子不重要。”陶方奕解释。
“为什么?这有什么可悲的?”慧姬不明白。
“因为那个孩子的承受力配不上她的野心,韩书琴觉得她在胡搞。”陶方奕只能慢慢拆分其中的理由,这也是他一开始不乐意搭理慧姬的原因,这东西拆分起来实在太麻烦了。
“最简单的就是她得到的和她失去的不匹配。”
徐远能给她什么?走关系让她进自己工作的那家公司?让她得到更快速的晋升?让她成功摆脱原来的生活?
当然可以,这些对于徐远来说并不难。
可问题是,如果那个孩子想要这些,她和徐远的关系就不能只是男女朋友。
徐远现在昏了头,但这并不代表他的精明算计全部消失了。
他会上慧姬的当是因为慧姬和陶方奕他们真的有徐远无法理解的力量,徐远不敢质疑强悍的未知生物,只能不断地说服自己。
但那个孩子对于徐远来说并不强大,这个孩子生活在现实世界。
徐远对她所谓的爱情只是为给自己的逃避找个理由,至于之后的徐远准备给出多少,就要看那个孩子能付出多少。
徐远想要跟那个孩子结婚,但那个孩子并不愿意做别人的后妈。
不愿意是很正常的,毕竟徐远已经有了三个孩子,而且孩子都已经那么大了。
如果那个孩子最后还是不愿意跟徐远在一起,那么她获得的就只会是徐远给她的那些在学生看来非常丰厚的金钱……那些她步入社会之后工作时间够久,她自己也能挣到的钱。
如果最后这个孩子不堪压力和徐远结了婚,那更是彻底被拖入了深渊。
徐远会希望她能做到韩书琴能做到的一切,并且还要维持她身上那份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活力。
慧姬听得眼睛都睁大了:“那个胖子有那么会算计吗?”
“如果不会算计,他怎么会上这么简单的当?”陶方奕没有再被揉搓了,他只是软趴趴地躺在亡的手心。
这个吝啬的家伙舍不得损害一丁点的个人形象,恨不得把所有过错都按在他的妻子身上。
慧姬有点被陶方奕绕晕了,不过有一点她听明白了:“所以韩书琴觉得那个小孩在干蠢事?”
“那个小孩确实在干蠢事,自以为精明地干蠢事。”陶方奕嗯了一声。
慧姬噢了一声。
她沉默许久之后问:“我是不是比那个小孩好一点?”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状态再问呢?”亡反问她。
慧姬的处境已经不能更糟糕了。
那个孩子说不定还能扭头往回走,慧姬可是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慧姬继续思考:“我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陶方奕没听明白慧姬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不喜欢现在这样子!”慧姬郁闷道,“我不喜欢那个胖子,可我又觉得那个胖子有时候有点像我,我不喜欢那个女人,但那个女人也有点像我。”
慧姬不喜欢这两个人,可在陶方奕解释之后,她又觉得自己能理解这两个人,因为她也干过类似的事。
当然,她不像那个胖子一样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不像那个女孩一样对自己的实力盲目自信。
但好像也不是,因为慧姬会让所有人都夸赞自己,她希望身边所有人都能让自己开心,至于那些说话不好听的,她会把他们杀掉。
如果她没有对自己的实力盲目自信的话,她最后的结局又怎么会是被抓走,被控制,最后被处死?
“我想把他们都杀了!”慧姬愤怒道。
“你想吧,反正你也什么都做不到。”陶方奕无所谓。
慧姬愤怒地发出一声低吼,但她也确实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独自坐在角落生闷气。
她生闷气,陶方奕和亡却在谈天说地。
慧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什么“领带”,什么“海报”,又是什么“谢谢叔叔”。
领带怎么了?为什么要因为一条领带而感谢陶方奕?
他们到底在聊什么啊?
慧姬生了一会儿闷气之后又偷偷跑到两人身边听。
亡原本还想亲一亲陶方奕,但他注意到了慧姬。
亡的嘴角立刻垮了下去:“你离我们远点,你的话题已经结束了。”
“你刚才想干什么?”慧姬问他。
“管得着吗你。”亡把棉花鼎拿到另一边,“我和陶叔叔谈恋爱是我们两个的事,你好奇个什么劲?”
慧姬重新问出了那个问题:“你追求的‘利益’是什么?”
亡:“什么利益?”
慧姬表情严肃:“陶方奕活得更久,拥有得更多,也更加强悍,你和他在一起一定能获得很多好处。”
亡点头,他觉得慧姬说得对。
慧姬:“你拿过陶方奕的东西吗?”
亡再次点头,他当然拿过。
所有陶方奕用完之后暂时放在那儿的小物件都会被他偷偷拿走,他还把它们分类收藏起来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拿过那些难以获得的高阶法器。”慧姬冷冷一笑。
亡:……
噢,慧姬说的不是陶方奕用过的小物件啊,是法器?
“对,陶叔叔送过我法器。”亡说完之后感觉自己的裤子被拽了两下,他低下头,发现是已经落地的小棉花鼎。
陶方奕:“你刚才脑子里的不是法器,对吧?”他看过了闻人傅的收藏,都能开个陶方奕主题的家庭博物馆了。
“怎么会~”亡不肯承认。
陶方奕没好气地戳了戳亡的脚踝,现在他的个子实在不高,亡乐呵呵地往一旁躲了一步。
慧姬:……
他们又在高兴些什么?
慧姬不管了,反正慧姬得出了结论:“所以你是为了那些便利才喜欢陶方奕的,如果有一天你超越了陶方奕,你就不喜欢他了。”
“我倒是蛮想超越陶叔叔的。”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追求力量始终是他的乐趣之一,“但是我不觉得我超越了陶叔叔就会不喜欢他诶。”
“你为什么这么自信?”慧姬觉得这是亡的谎言。
“因为我和陶叔叔待在一起会很舒服诶。”亡蹲下身,再次摸了摸棉花鼎,“从身到心都很舒服,我再也没有失控暴躁过了,你看,我甚至在向你解释我的这种轻松愉快,而不是直接骂你。”
慧姬沉默,她总觉得亡有时候的攻击性特别强。
“我和陶叔叔在一起会有一种很原始的快乐。”亡继续说。
“什么叫很原始的快乐?”慧姬歪了下头。
“大概就是……饿肚子的时候吃了一顿饱饭,在下雨的时候找到了一处避雨的地方。”亡说,“有一种活过来了,而且可以继续活下去的感觉。”
“但是这听起来一点都不刺激。”慧姬没觉得这有多快乐。
“在开始这段感情之前,我的精神状态有点刺激过头了。”如果是那个时期的亡撞见了慧姬,他才懒得去了解慧姬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要确定了慧姬杀过人,他就会想尽办法把慧姬变成自己的猎物。
慧姬被木头束缚着,没那么容易杀,这对亡来说是个挑战,会让亡更加兴奋。
而现在……好吧他和陶方奕在一起的某一些时刻还是非常刺激的。
但是没有失控。
没有那种时时刻刻扼住他咽喉的紧张感,正相反,他能呼吸了,不再受到逼迫了。
他甚至能在上班的路上看着来来去去的行人发呆,思维飘到天边去。
“这些都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慧姬觉得亡在敷衍她。
“反正这大概就是我追求的‘利益’。”亡喜欢这些普通的小事,当然,他也喜欢和陶方奕之间刺激的二人互动。
“所以如果有一天陶方奕变得不稳定了,你就会抛弃他。”慧姬又找了个刁钻的角度。
亡不这么想:“如果有一天陶叔叔情绪崩溃了,我会努力让他平静下来,就像他对我做的那样。”
慧姬:“这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