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虫足都缓缓收了回去,生姜用异能封住舱壁上的窟窿,呼呼风声消失殆尽,驾驶员在前面高声问:“后边发生什么了?!”
“没事。”吴典收了针剂,把半昏迷的谢崇宜安置回座位上,跟叶教授互换了位置。
机舱里摔得七荤八素的众人慢慢回神归位,将地上四散的文件和杂物也全部拾了起来。
薛慎把薛屺放到窦露旁边,弯腰捡起了一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滚过来的针套,他将针套捏进掌心,朝吴典走过去。
“老谢怎么回事?”
“跟你们无关。”吴典给谢崇宜系好安全带。
“怎么会跟我们无关呢?我们是兄弟啊。”薛屺苍白着一张脸,他以前在昆虫馆兼职,见过不知道多少虫子,但刚刚那样的,他从未见过。
生姜靠坐在一张茶几上,一哂,“反正小谢活不了多久就是了,这个世界变得越美好,他的状态就会越糟糕。”
“你们只需要珍惜眼下,其他的别问,也别管,你们也管不了。”
窦露张了张嘴,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班长可是双系异能……”
“没有人会同时拥有两种异能,心脏会直接爆掉的。”
“那班长……”
“他骗你们的,他的异能就是空间系,没有别的,另一种不是异能,是本身就存在于他体内的能量,这点我、吴典和小谢一样,但不一样的是,我没有异能。”生姜耐心地解释着,在看见少女的眼泪后,他叹了口气,“现在哭是不是有点早了?”
“为什么会这样?”薛慎问道。
“如果说我们所有人体内的能量都是正向的话,那么小谢体内就是负向能量,末世爆发出的能量含带的杂质,也就是暗物质、污染源,我们将它命名为病毒。”
“我们清除不了它,而小谢恰好又是它的本体,它吸收的能量杂质越多,小谢也会越强大,但是小谢一定会在未来某一天,被它占据身体。”
“寄生?”薛慎沉声问。
“不,不是寄生,他们是一体的,嗯……相当于双重人格,你们可以这么理解。”
“那岂不是就不会死了?”窦露觉得,只要不死就行,好死不如赖活着嘛。
“不,小谢才是主导这具身体的人,如果他的意识消失了,那污染物也活不了几天,”生姜说着,嘴角忽然怪异地弯了一下,“所以,极个别人一直很希望小谢在清理掉所有污染源后自我了结,以绝后患。”
“我草!”窦露一下站了起来,又被直升机震得坐了回去,她又站起来,“你们黑社会啊!”
生姜无奈道:“这项提议连初审都没过,无一人赞成。”
谢崇宜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生姜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微微朝后面的众人倾腰,“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希望你们不要去跟小谢谈论这件事,他不爱听。”
“还有一点就是,希望大家可以跟我一起撮合小谢和你们那位名叫乌珩的同学,拜托了。”
窦露一头雾水,好奇怪的请求,她问道:“为什么要撮合?”
薛屺也说:“他们关系本来就很好,不需要撮合。”
生姜恼火地“嘶”了一声。
“好的。”薛慎的声音从最后面传来。
生姜与男生撞上目光,同时知道了彼此都是明白人,两人相视一笑。
-
吉普车无法再往前行驶,几人下了车,看着幽深到发黑的丛林。
沈平安将轮胎牢牢固定,藤蔓担任看家护院的任务。
“进去大概还有多远?”梅思达问道。
三人在前面回头,无言地注视着梅思达。
梅思达顿觉自己不该问,“对不起,忘了你们是外地人,我才是本地人。”
“那进去大概还有多远?”
“……”沈平安估计着,“二十公里左右。”
“那我们需要带上一些食物和水。”阮丝莲返回去,从后备箱里找出几只昨天晚上买的帆布口袋,给里面各装上了水和一些干粮,“我们一人背一个。”
背上行李,各自拿上称手的武器,一头扎进了密林之中。
林中宛如天黑时光,苔藓泛滥着星星点点的水光,溪流声不绝于耳。
“注意脚下,这些苔藓吸饱了水,踩上去容易滑倒。”沈平安跟后面的人说。
“滑滑滑。”X蹲在他的头上仿声。
“你们以前到这种地方来过吗?”梅思达问道。
“我很少出去旅游。”沈平安说,“家里有老人,离不开人,不过云岭很出名,我在纪录片里看过。”
“我也没有来云岭玩过,我以前喜欢去迪士尼那些地方,顶多再去海滨城市走一走。”阮丝莲说。
乌珩落后他们很远,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没有闲聊的心情,在一处好几道溪流汇成的水塘边上蹲了下来。
他把细白的手臂伸进了水塘,水凉得惊人,指腹旁一抹湿滑擦过,他反手便握住。
一条黑色的水蛇,它被握住七寸,身躯有力地缠住人类的手腕和臂膀,蛇信子直往乌珩脸上舔。
乌珩舔了舔唇瓣,张口。
阮丝莲回头看时,乌珩正将蛇尾巴像扔妙脆角一样扔进嘴里,她闭了闭眼,佯装没看见。
她没想到X也跟她一样瞪着眼睛看着后面。
“别害怕,阿珩他……”阮丝莲正想要安抚这只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偷吃!”X怒不可遏地叫喊。
少年在水塘边起身,他腿长,比之前还长高了不少,用亭亭玉立形容也不为过,几步边跨到了他们身后。
“这里的水质比外面的好,食物的味道也更好,可能是跟他说的石核有关。”
沈平安闻言,蹲下来捧了水喂了一口到嘴里,“有甜味。”
阮丝莲也想试一下,但被沈平安制止了,“我跟乌珩体质特殊,你当心寄生虫。”
X管他那么多,还在长着翅膀大喊偷吃。
“它竟能将这几十里地都滋养着,所以那石核当中或许真的藏着我们都难以招架住的能量。”
阮丝莲想了想,说:“既然能滋养树林和溪水,就说明它不是有害的,它对我们有利。”
“取得它,异能说不定会有一个超乎寻常的提升。”梅思达说,“难怪基地里那么多人前仆后继地到这里来,我们基地的负责人还三令五申,不许把这里的秘密说出去。”
“不许说?”
“嗯嗯,不许说,不过不是因为什么好东西要自己藏着这样的原因,负责人是担心外地人跑进来乱扔垃圾乱砍乱伐乱挖,破坏云岭的生态环境。”
“……好吧。”
“很棒。”阮丝莲朝梅思达竖了竖大拇指。
继续行进。
持续深入了四五公里后,光亮消失了一大半,要不看时间,都难以判断眼下的具体时刻。
“咕咕。”
“嘎嘎”
“唧唧”
或远或近,各种各样的动物鸣叫在耳边不断回响,头顶的树冠也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空气里的温度居然让人感觉到冷意了。
此处的苔藓生得比外面的漂亮,几乎没有稀薄贫瘠的地方,一个个都长满了,看上去毛绒绒的,踩上去更是一唧一唧地冒出水,远看,像一只只墨绿的水母脑袋。
“啊!!!!!”一道尖叫声从远处传来。
“谁让你弄它的!”
“尾巴打湿了会得皮肤病的!”
“变异狗也是狗!”
“有人。”沈平安朝声音的方向扫了一眼,“四男两女还有一只灵缇。”
“可能也是冲那石核去的,几乎每天都有不低于10波人冲上去,不过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成功把它挖出来。”梅思达说。
乌珩埋头往前走,X担心他又偷吃,一步不落地跟着他。
两队人马在走出苔藓森林的时候碰上头,林间林外完全是两种极端气温,一个凉意森森,一个热浪滚滚。天幕已经暗下来,嶙峋山棱之上,星芒点缀其间。
两边人本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但旁边那几人打量着打量着,忽然看见了眼熟的人。
“梅思达!你竟然没死!”一个胖男人惊叫道,“你怎么没死?”
梅思达在乌珩的队伍中,这时候也不会浪费时间在竞争者身上,他走得气喘吁吁,只横了那些人一眼。
“你白我干什么?我是不是一早跟你说过,你那对象靠不住,那面相就不是个能跟着你吃苦的,好些人都知道他跟守卫队的大队长搞在了一起,就你不知道。”
“不过啊,你习惯就好了,现在大家不都乱搞么,要有人愿意跟我搞,我也搞。”胖男人把衣服撩起来擦脸,肚子上都淌满了汗水。
梅思达早已经猜到了小时心思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但被旁人点破,他心中越发苦不堪言。
阮丝莲给他递上一小瓶水,“都已经过去了,向前看。”
乌珩也在这时候莫名慢下了脚步,他走在了梅思达旁边,“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梅思达一愣,说:“高中同学,高中就在一起了,一直到大学毕业,末世降临。”
“你表的白?”乌珩偏头问。
“不是,是小时给我表的白。”
乌珩更疑惑,“他向你表白,为什么他又先不喜欢你?”
梅思达苦笑,“小时一直就是这样,看起来没有主见,习惯依赖别人,其实不管做什么事情,他都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在不在一起都是他说了算。”
“哦,”乌珩点点头,只抓懂点,“先说喜欢,不代表一直喜欢,是么?”
“差不多吧。”
乌珩面无表情地继续走到了队伍最前方。
就在这期间,X跟对面那只灵缇的眼神互殴已经到了白热化,X屏住呼吸,翅膀紧缩,灵缇也是步伐僵硬,不知道是谁先动的,两道灰影陡然脱离队伍,炮弹一样相撞撕打在了一起。
“靠。”沈平安看着纷飞的羽毛和犬类的小绒毛,还有一狗一鸟的嘶吼声,他奔过去。
对面的狗主人也啊地叫了一声,瞬移到了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