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有确定性的,少年将右手掌心摊开,只是心内产生了想要看看上面的想法,一条青藤就“唰”的一下从掌心窜出。
藤条带着一种新员工的劲头刺向上空,然而,在距离乌珩头顶不到两米处,它便再也前进不了了。
不太相信似的,它还试探着在附近摸了摸,确定到了终点后,悻悻然退回来,从少年掌心回到了他的体内。
乌珩大概估计出了此处的大小,只是他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他想起自己在这之前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用刀刺破了花芯,难道这个地方也存在于自己的身体里?
那现在他的身体里究竟装了多少东西?乌珩难得无语。
乌珩计划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走完最后一遍,如果这个地方真的完完全全属于他,是他的地盘,那之后说不定能用来存放物资。
但这次他有了新的发现,顶端的中心地面有一株植物,它太低矮了,刚刚超过乌珩的鞋面,像一根小草。
乌珩蹲下来观察了他一会儿,然后直接捏住它往外拔,草根露了出来,却不是土色白色,而是半透明的红色,里面好像还有红色的液体在涌动。
乌珩还打算继续往外拔,想要搞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瞬间,一股剧烈的绞痛从他心脏贯穿至全身。
乌珩不得不放手,他被疼痛袭倒在地不断抽搐,背后则是青藤不受控制地淌出如水融化。
冷汗遍布乌珩苍白的脸颊,浓黑的睫羽因为疼痛而紧闭,他牙关紧闭,下颌肌肉缩紧,细弱的身躯差点陷入濒死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乌珩才慢慢缓了过来,他喘着气,手指动了动,触着湿热的地面。
坐起来后,藤条半死不活地收了回去,而他额前的短发已经被汗水打湿成一绺一绺。
在原地坐了几分钟,乌珩目光清明地投向身旁那株小草。
他这次没再因为想要知道答案而去拔它,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少年抬眼环视白茫茫的四周,这里不仅仅只是一个空间,这里是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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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州一中的操场空荡荡的,垂丝茉莉爬上了校门,与对面的巨型芭蕉分庭抗礼。
几只已经被吸干的丧尸躯壳吊在垂丝茉莉柔软的枝头,其中个别甚至还没有死透,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嘶吼声。而芭蕉树的芯子,则因为进食时不时往外挤出丧尸的污血。
学校内部的丧尸已经被一群人清理干净,学校成了附近区域里少见的一处安全区,但前提是不要靠近校门。
垂丝茉莉如一座绿色的通天塔,高度盖过了校门,顶端沿着校门顶端攀爬,如白玉一样的花条悬挂在校匾上,仔细看,花条的最末梢是已经干涸的血迹。这是垂丝茉莉的武器。
而芭蕉树遮天蔽日,叶面如巨伞,它的攻击路径现在还无从得知。
低泣声不断从教室的角落传来,教室里只剩下了十几人,个个形容脏乱,狼狈不堪。
食物贫瘠和水源紧缺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时溢加重的绝望和恐惧。
外界的消息从两天前就断得一干二净,没有人说话时,外面鸦雀无声,没有使人安心的警笛声,城市广播也没有动静。
不管是丧尸还是异化的动植物,都代表不了世界末日,秩序的崩塌溶解,同类的销声匿迹,才是末日。
教师中不停哭泣的女生叫阮丝莲,她眼睛已经肿成了两个桃子,因为就在几个小时前,她的父母驱车出现在了学校门口,看样子是专门来接她走的。
学生们曾亲眼看见垂丝茉莉绞杀丧尸,在教学楼上方大喊着离校门口远一点,阮丝莲慌不择路往校门口跑,她跑到操场时,中年男女刚好被垂丝茉莉卷着脖子吊到了半空中。
中年男女在痛喊挣扎,已经异化的垂丝茉莉却开始了大肆的进食。
女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爸妈被吸成了两具干瘪的壳,她晕了过去,直到现在才醒,醒了之后便哭得停不下来。
其他人一开始也同情阮丝莲,到最后逐渐麻木,角落里杵着刀的黄毛烦不胜烦,终于爆发了,他跳起来,“能不能别他娘的哭了!难道就你一个人死了爹妈,难道我们的爹妈就全都活着?”
黄毛叉着腰,转身暴躁得一脚踢飞了一个凳子。
其他人或坐在课桌边或蹲在地上,默不作声。
阮丝莲愣住,眼泪却始终如泉涌。
这时候,阮丝莲旁边的一个男生黑着脸站了起来,顺手抄起一把凳子朝黄毛砸了过去,力道之大,居然直接将教室地板砸了一个坑出来!
而男生自己还没察觉到异常,他挡在阮丝莲身前,“她哭不哭关你屁事?没事做就翻墙出去杀丧尸找物资。”
谢崇宜握着一只鸟走进来时,教室里几个男生已经抱着打成了一团。
薛慎皱眉想要上前,却被谢崇宜抬手拦下了。
眼前的群架没有势均力敌,黄毛那一方虽说占了人数上的优势,却打不过对面两个人。
维护阮丝莲的男生一拳打在黄毛的脸上,骨骼的错位声与惨叫声同时响起。
地上被溅了不少的血,但很明显,全都来自于黄毛阵营。
李束只觉得自己体内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在流窜,他越打越顺手,将对面几人打得抱头鼠窜也停不下来。
而女生们看着越来越狠的打法,起身躲到了最角落里,避免被误伤。
“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好吗?这时候就不要内讧了好吗?吃太饱了吗你们是?”生活委员何似玉挂着一张苦瓜脸跑到中间劝架。
李束却充耳不闻,沙包一样的拳头直接锤在了何似玉的腹部,后者哈出口气,倒在地上,白眼一翻直接失去意识。
薛慎看了眼谢崇宜,谢崇宜好整以暇地趴在讲台上,看戏似的。
他了解谢崇宜骨子里的恶劣,所以不指望他当和平使者,于是他抬手,准备制止这一场刚觉醒的异能者对普通人的霸凌。
只是还没等他出手,李束的动作就猛然止住,他脸涨得发紫,脚尖无端离了地,身体虚虚飘离地面,仿佛有人扼住了他脖颈一般,他挣脱不了,只能用双手拼命地抓挠着自己脖子前方。
眼看着着李束的眼珠都快要被挤出眼眶,谢崇宜才直起身,他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走下讲台,在站到李束面前时,他微微昂首,“你是异能者?”
“什……什么……异能者……?”
谢崇宜收了对对方的控制,李束摔到地上,大喊,“什么异能者?”
谢崇宜蹲下来,他摊开自己的五指,将掌心与李束的脸相对,然后五指微曲。
李束目光一滞,脑袋立刻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接着是挤压产生的疼痛。
谢崇宜及时放下了手,笑着说:“呐,这就是。”
疼痛伴随着男生的放手消失,李束的目光依旧疑惑。
但谢崇宜却拎着他那只鸟起了身,在乱七八糟的地上扒拉了不知道是谁的纸笔拿在手里,离开了教室。
薛慎在讲台上摆摆手,“何似玉,安排人把卫生做一下,然后我给你们讲讲什么是异能者。李束,你上来讲台,我需要有人配合我讲解。”
“……”
教室外面的走廊。
谢崇宜把鸟放在了阳台上,他眼中没有笑,语气却故意玩味,“不许跑,跑了我捏死你。”
X一动不动。
确定这鸟的确能是变异鸟能听懂人话后,他颀长的身形下折,与它对视,“你是乌珩的鸟,对吧?”
“阿珩阿珩。”X听见自己会说的字,赶忙叫了两声表明身份,它抬起翅膀,翅膀下面夹着的纸筒掉了下来。
谢崇宜从鸟脖子上取下纸筒,奇丑无比的字映入眼帘,他啧了声,但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你上次说的特殊能力就是异能?那大概什么条件可以触发异能觉醒?”
:“异能觉醒的过程有危险吗?需不需要做些什么事情来帮助度过觉醒期?”
:“我在丧尸的脑袋里找到了能量核,你有找到吗?这个东西怎么用?”
:“什么样的人才能觉醒异能?”
:“你现在还在学校吗?我跟我的朋友可不可以去学校找你?”
谢崇宜看完之后,“他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将纸条挂回到了鸟的脖子上,淡淡道:“我在学校最多还会待半个月,让他在这个时间内来找我。”
“阿珩阿珩。”X扇了两下翅膀。
“就会说这两个字?”谢崇宜挑了下眉。
无奈,他将纸条又拿到了手里,重新展开纸条后,他揭开笔头,在纸条下方写下回复:面议。
第19章
X完成任务,安全到家。
“学校里有多少人?10个人有吗?有就抬右脚,没有就抬左脚。”
X将右脚抬起来悬空两秒钟后又放下。
“谢崇宜……你觉得他厉害吗?”乌珩凑近鹦鹉,问道。
X又抬右脚。
“比我厉害?”
X试探性地将右脚抬起,但只是将将抬离了桌面,在望见乌珩微微往中间眯起的眼皮时,它毫不犹豫地换成了抬左脚。
“……”
“就他一个异能者?”乌珩又问。
X抬起左脚。
乌珩吐出口气,朝后靠住了沙发靠枕,洒落在他的脸上的光影偏暗,他气质沉寂,如一条汹涌但无声的地下暗河。
他不了解谢崇宜,对谢崇宜的印象浮于表面——成绩好,长相好,会来事,城府深,但现在显然又得加上一项:闻着香。
乌珩以为,闻起来味道越是香的生物,异能大概率就越强。
他回忆着自己第一次闻到谢崇宜身上味道的时间,比灾难开始的时间要早。
不愧是谢崇宜。
乌珩最后才伸手去取X脖子上的纸条,他展开后,呼吸停滞了几秒钟,然后波澜不惊地将纸条撕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X僵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阿珩明明得到了回复,脸色却难看得像个死人。
它跳下餐桌,钻进林奶奶房间,靠着林奶奶这个家里唯一一个不含攻击性的生物。
乌珩将纸条摆在面前的茶几上,他一言不发,从他沉静的表情,其实看不出喜怒,只是动物本能使X趋利避害,而乌珩不管开心不开心,在它看来都是害。
没到两分钟,乌珩背后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振翅声,他回头扫了一眼。
X被林奶奶用拐杖打得带滚带爬地赶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