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大叫一声,直接被吓晕在了地上。
蜀葵已经纵身一跃迎了上去,两辆卡车一样体型的巨兽直接在众人面前撕打了起来。
这时候,人类才看清,突然出现的生物是一只大猫,也就是老虎。
他们几乎需要仰头看着这场战役。
抱粗的树干被接连撞倒,枝头仅剩的零星树叶也纷纷扬扬扫落,一狗一虎的低吼声和撕咬声使旁观者头皮发麻。
“哦哦哦哦哦!”薛屺本来托腮蹲着,他一直在盯着这只老虎,在盯了很久之后,他忽然站了起来,“猫冬!”
老虎本来占了上风,毕竟是百兽之王,但熟悉的字眼让它愣了半秒。
就在这时,蜀葵张开嘴,一口咬住了它的咽喉,按倒在地。
“不要不要,不要杀它!”薛慎都来不及拉住薛屺,后者就撒腿跑了过去,在两只变异动物面前,他就像根小指头似的。
“猫冬是北方老虎救助中心亲手接生的一只小老虎,后来它被放生到了我们境内最北边的森林里,一开始一切正常,猫冬甚至还占领了那一片森林,但后来又有一只雄虎来了,猫冬被赶走了,从那之后,它就消失在了那片森林,也消失在了我们境内。”
“那怎么办?放了它?我日它会不会转头又攻击我们?”林梦之还没近距离见过这么大的老虎,就是正常体型的老虎,他也只在动物园看见过,看见过的还都瘦成了一片,要么肥成一头猪,这个猫冬实在是太雄壮了,浑身都散发着森林之王的王者气息。
“猫冬是人类养大的,它应该不会忘记人类,刚刚它不就听出了自己的名字吗?”薛屺一直就很喜欢小动物,更何况这还是他自己隔着屏幕云养过的。
猫冬躺在蜀葵身下,蜀葵利齿随时准备着扎穿它的喉管,它张着嘴,目光凌厉地望着上方的臭狗,搞什么,它可是森林之王。
“猫冬?猫冬猫冬。”旁边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好吧,声音不熟悉,名字很熟悉,它耳洞动了动,闭上嘴,但喉间还是有隐约的吼声。
薛屺一点都不怕,他直接把手放在了老虎的脑袋上,“猫冬,你还记不记得晓春饲养员?”
猫冬甩着尾巴,它根本不记得那个抛弃了自己的臭女人。
老虎出奇地愤怒了,它用力甩着脖子,不管被扎穿的脖子血流如注,直接就从蜀葵的压制之下挣脱了。
薛屺被乌珩用藤蔓一把拖回了安全地带。
但老虎却挣脱之后却没有再次与蜀葵缠斗,而是直接扭头跑了。
薛屺站在乌珩旁边,怅然若失,“猫冬生气了。”
“对于有些个体来说,科不科学的放归对它们来说都是一种抛弃。”经历过相同境遇的谢崇宜倒挺能理解,但这不是此刻的重点。
重点是,如果说逐渐发生改变的植被还不足以支撑他之前的猜测的话,那再加上刚刚的猫冬,就完全足够了——并非单纯是气候发生的改变导致了植被的变化,而是之前已经被沙化的北方,此刻说不定就在他们的脚下。
“那可是我云养大的猫猫。”薛屺有些失落,他之前还去救助中心探望过它。
“这是猫?!”林梦之下巴掉了。
“猫科动物嘛。”
“原地休息十分钟。”谢崇宜取下脑袋上的草环,“应老师,你来一下。”
应老师很虚弱地从敖舍的背上跳下来,他不放心,还嘱咐道:“谢谢,等会我还要回来的。”
“……”
应流泉踩着满地落叶枯树枝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那两人走过去,两人一个席地而坐,一个懒懒地靠在树上,靠着树的那个他最害怕,哪怕笑眯眯的也仍然危险晦涩,他以前在学校就不怎么敢点他的名字起来回答问题。
坐在地上的是乌珩,乌珩其实要良善多了,现在更是只要有吃的就一切好说,所以他现在也在吃零食,并没有关注老师。
谢崇宜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应流泉,涉及到专业,应流泉什么畏惧都跑光了,大喊着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应流泉一怔,他脸上都是汗水,眼镜不停往下滑,他手忙脚乱地往上连推了好几下,喃喃着说这怎么可能呢,但他没再质疑谢崇宜,他只是感到不可置信。
“那死亡之地又会是什么地方?南方?可我们本来就在南方啊,不,我们在北方,不不不,我们明明是在南方……”应流泉语无伦次。
语无伦次的应流泉再次爬回到了敖舍的背上,队伍再次出发。
这一次的出发,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温度明显的降低,太阳的威力还在,但热度几乎没有,干燥的冷空气让本就有些缺氧的众人变得更是难受不已。
乌珩从空间拿出不少厚实的衣服让他们换上。
但这回,衣服换上还没多久,太阳下降的速度增快,他们身体衣服里的热量也在快速流失,汗水从皮肤里冒出来很快就变冷了,像薄冰似的附在皮肤上,呼出口的气体也变成了一团团可见的白色。
乌珩这次把很久之前保存下来的狼皮袄子拿了出来,他跟谢崇宜也换上了,然后把众人身上的物资装备收走不少。
在敖舍踌躇为难的眼神中,乌珩大发慈悲把他很是担心的鸭子和牛也收走了,敖舍很是感激。
换好衣裳和防滑靴之后,乌珩再次拿出了一箱手电,在每个人握着手电试着开关亮度时,他又一言不发地给出了一地藤蔓拧成的棍子。
“这是什么?”杨瑜紧紧地抱着孩子,有了保暖的狼皮之后,母女俩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我的异能,可以防身。”乌珩没有什么奉献精神和牺牲精神,但这些人是跟着他来这里的,就算不是,他们本来也就在自己的菜单上面,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有义务保护他们。
“跟班长手里的一样。”薛屺惊喜地说。
谢崇宜慢悠悠地打开了手电筒,照亮自己手中的手杖。
他的手杖一端没入落叶层,从上到下,笔直修长,由粗到细,不仅有叶片缠缚,没有被叶片缠缚的地方还有黑色花瓣包裹着,与其他人光溜溜的光杆子看起来简直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待众人都看清差距后,男生才漫不经心道:“说说看,哪里一样?”
作者有话说:
“别跟我比”
“自取其辱”
第196章
薛屺懒得讲,抓了一根棍子掉头就走。
这时候,时间才下午四点钟,但天已经完全黑了。
本来寂静的林间也出现了各种动物的高低啼鸣声,忽远忽近,无法辨析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敖舍背着人走不快,加上失去异能的同时也失去了异能者才有的夜间视力,所以给队伍带路的人换成了薛屺。
随着入夜越深,气温变得越寒冷,冷空气灌进本就已经受到了海拔挤压的心肺,带着双腿都跟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四周一片荒芜。
没有人敢停下脚步,也不能停,因此,队伍不管是快是慢,总之一直是向前进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声音在顽强地支撑着身体乃至精神:停下就等于朝这座密林投降,停下就等于死亡。
太冷了,越来越冷了,X从蜀葵的背上跳到了林梦之的怀里。
林梦之头上裹着围巾,累得背都不起来,形如老媪,他把X甩开,“找你妈去。”
X转着眼珠子,从林梦之的旁边,往回蹦跶,一跃到了谢崇宜的手里,试图扎着脑袋往衣服里头钻,外面实在是太冷啦。
它聪明,知道在这时候把体型缩小到正常体型,一是减重免得没人乐意带着它,二则是体型越大消耗的体能和热量就越多,它要保存实力。
三吧,不止它考虑到了,谢崇宜也清楚得很,扰了一圈人就是不去扰乌珩,多半不是不敢,而是这种累活它舍不得让乌珩干,除非没得选,否则这种体力活在它就打心眼觉得该其他人干。
谢崇宜抱着它毫不吃力,只是他旁边的乌珩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他用手电扫了一下对方的脸,煞白的。
乌珩感觉到了旁边的注视。
“太冷了。”他声音都嘶了,站在原地,他手掌朝上,从花瓣中心爬出来的藤丝柔弱无力。
不仅是冷,还有海拔起来了的因素,越高的海拔,越不适宜大部分人植物生存,这也是为什么高原的植被大多苔藓,树木也多呈低矮灌木状。
此刻桦树松树都还在,证明他们处于的位置还没到高海拔的地步,只不过乌珩的身体已经在出现不适了。
“我背你。”谢崇宜把X从衣服里掏了出来,丢到地上。
灰鹦鹉在满地落叶打了几个滚,爬起来长着翅膀朝上方的人愤怒大叫。
乌珩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用。”
谢崇宜这才把X捡了回来,鸟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X摆出下不为例的神情回到暖和的衣服里头。
“其他人应该更不舒服。”乌珩倒还好,他本来就不喜冷,这还得追溯到他的童年,不受喜爱的小孩大多品尝过冬天的冷到底有多刺骨,而这种冷通常也会伴随他们终生。
乌珩只是失去了木系和光系,但他仍然是植物共生体,仍然还算是异能者,可队里大部分人现在都回到了普通人体质,逐渐变得极端的气候对他们来说是更加严峻的考验。
名利对人类已经不再重要了,他们回归原始,要食物,要水,还有最重要的火源。
沈如意已经快倒下了,饥饿已经是最不值一提的感受,无法言说的累,整具身体都快要散架了,像是有几袋水泥堆在肩膀上,他骨头都发酸,饥饿只是把这些感受加剧。
他如果能吃到一点东西的话,他相信自己根本不会这么累,但没人会给他食物,就连他的亲哥也不管他,准确来说,这项“命令”就是他亲哥下达的,其他人只是默契地执行。
这个世界已经疯了,他亲哥成了他们杀母仇人的走狗。
在滚烫的泪水之中,一盏摇曳的光芒出现在了他的视野当中,他擦掉泪水,定睛一看,是几座木房子。
沈如意直接朝那边跑过去。
“卧槽!”林梦之在后面被吓得差点倒仰,“看见鬼了?”
窦露趴在手里的棍子上,喘着大气,“前面好像有房子,还有灯。”
“死亡之地哪来的人?就算有,也不会在这儿啊。”
“会不会是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不是沙漠里的?”
“山里也会有。”
“应该不是海市蜃楼,”薛慎已经取下了眼镜,他看着那几间木房子的方向,“过去看看吧,也有可能是进入死亡之地后选择隐居在这里的人。”
“末世,隐居?听起来是准备搞修仙,哈哈。”
沈如意跑得飞快,身影早就不见了,他们速度不快,边走还在边观察着四周,越靠近几间屋子,树木越稀疏,最后是围绕着房子的一大块平地,平地上还码放着不少木木材以及一看便上了年头的木桩。
房子的背后,是更宽阔的平地,也码放着更多的木材。
“像是伐木场。”应流泉说道,察觉到敖舍在这时候有打算放自己下来的迹象,他立刻紧张地箍住对方脖子,"先别放我下来,谢、谢谢。"
他们穿过一堆堆木材,来到木房子的门前。
乌珩和谢崇宜走在最后,谢崇宜也没有跟他并肩走,而是落后了一截,甚至消失了两分钟。
男生赶上来,手掌沾着木屑和锈粉。
“北天青林场,是北方一个早就关闭了的老林场,负责人姓林,我不知道他具体长相,只知道他小时候因为脸上的胎记受尽歧视,但天资聪颖,十六岁就考入了全国排名前三的大学,后来又留洋,回国后被一家银行聘用,只是没过几年,他就辞职,去到了北天青林场,后面的二十多年,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林场,如果这些记录不是虚构的,他今年应该已经五十多岁了。”
乌珩踏着脚下已经有些发硬的泥土,“班长怎么知道这么多?”
“看过一些他写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