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秦执对江征还是念着旧情的,不然也不会特地来找自己,虽然心里有些抵触,但夏唯承清楚,就算为了江教授,自己也应该和秦执见一面,坐下来心平气和的好好聊一聊,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和秦执做什么朋友,他没有那么洒脱,秦执也没有那么大度,但是如果能帮秦执能解开心结,和江征重归于好,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我朋友有个私人会所,环境不错,一会我开车接你。”秦执在电话那头说到。
“不用麻烦,你告诉我地址,我开车过来就行。”夏唯承回答到。
“行吧。”秦执没有坚持,平静的道:“我发你手机上。”
挂了电话,夏唯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快速的吃掉了早餐,套上一件高领的毛衣,拿了羽绒服,开车去了陆家别墅。
到陆家别墅前,他照旧先去了一趟花店,这个季节没有绣球花,他便买了向日葵。
希望一切都能向阳而生!
陆索虽然回来了,但是并没有住在这里,房子因为空得太久,显得格外冷清,新年的热闹气氛,仿佛和这里毫无关系,夏唯承把花放在花圃里,拿了以前种花的的铁锹,在花坛里挖了起来。
因为当初埋得并不深,很快就把那个小盒子挖了出来。
清洗掉盒子上的泥土,轻轻的打开,当那条黑色的半片羽毛的项链再次出现在眼前时,夏唯承只觉得恍如隔世。
当初在收拾陆源遗物时,他发现了这条项链,鬼使神差的拿了回来,一戴就是四年,后来他从酒店里醒来,以为和江征发生了关系,便把它取了下来,埋在了这里,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项链竟是陆源和秦执的定情之物。
前男友和他男朋友的定情项链,却在自己脖子上挂了四年,怎么听,怎么像个笑话,有时候他会想,或许自己从来就没有认识过真正的陆源,自己那四年的执着也像是一个笑话,但是好像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和江教授在一起,或许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吧。
他看了看手里的项链,合上盒子,现在也应该把它物归原主了。
车子在市区一家高档的会所停了下来,夏唯承给项链换了个新的盒子,放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走下了车。
这个会所很私密,环境清幽怡人,到了大厅,报了秦执的名字,服务员将他带去了二楼,秦执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见到夏唯承,秦执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看起来十分平静,他将一份菜单递给夏唯承淡淡的: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自己点吧。”
夏唯承接过单子,看了一会,要了一杯澳白,因为怕睡不着,他很少喝纯的黑咖,喝点加奶的会好一些。
点完后,两人便静坐在了桌旁,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尴尬,毕竟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挺尴尬的。
片刻后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放在夏唯承面前,夏唯承端起来,喝了一口,见秦执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脖子上,他知道那里有一块痕迹,虽然穿了高领的毛衣,但是奈何位置太高,根本遮不住,夏唯承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下意识的拉了拉毛衣的领子,然后道:
“秦先生,我是最近才知道阿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和你在一起……”
“你搞错了。”夏唯承还没有说完,秦执就打断了他的话,只见他收回目光,冷冷的道:“是他和在一起的时候,偷着和你在一起。”
虽然这两句话的意思都是说陆源同时谈了他们两个男朋友,但是夏唯承知道秦执是在给自己强调先来后到的问题,可是在他看来,现在争论这些问题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甚至追究谁对是错都没有意义了。
“是的,我最近才知道,他和我们同时在交往。”夏唯承道,为了削减秦执对自己的敌意,于是继续道:“如果当时我知道他有男朋友,是绝对不会介入你们之间的。”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秦执冷笑了一声,接着道:“现在知道我和征征的关系了,你不照样还和他在一起吗?”
夏唯承愣了一秒,直视着秦执,认真的道:
“你不用再骗我,你和江征并不是情侣,我也不是第三者。”
“你就是第三者!”秦执怒吼出声,他看向夏唯承,满眼的愤怒:“无论爱情和有友情,你都是第三者!”
夏唯承看着秦执,见他整个人都暴躁起来,于是道:
“秦先生,你冷静一点,我不会计较你上次欺骗我的事……”
“呵,你不计较?”秦执再次打断夏唯承的话,反唇相讥:“怎么?你还指望我给你到个歉?比起你做得这些恶心人的事,我做的,又算得了什么?”
“我做什么恶心人的事了?”夏唯承提高声音反问道,他一向是好脾气的,但是此刻一再的退让,只换来看了对方的得寸进尺,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的人,一句一句的问:“我是杀人放火了?还奸.淫辱虐了?我到底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让你如此恶心?”
秦执显然没有料到,夏唯承会这样说,一瞬间所有的怒火都被激发了出来,只听他恶狠狠的道:
“如果没有你,阿源就不会背叛我,如果没有你,江征和我也不会走到今天,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你不去谈,为什么偏偏要来抢我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很无辜吗?”
“秦执,你讲点道理,我和你之间,没有谁对不起谁,我说过了,我和陆源在一起时,并不知道你的存在,和你不知道我的存在是一样的!”夏唯承向秦执解释到,面对这样偏执的人,他心里很是疲惫。
“那江征呢?你明知他会因为你,和我闹僵,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秦执质问道。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们是朋友。”夏唯承试图解释。
“那你现在知道了!”秦执冷着声音道。
夏唯承不太明白秦执的逻辑,难道自己知道了他和江征是朋友,就应该主动退出?他不欠秦执的,更不需要为谁做出牺牲。
“所以你现在我要我怎做?离开他?”夏唯承看向秦执,坚定的道:“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不是人不是机器,我有正常的情感需求,也有合理的权力支配自己的感情。”
对于外人来说,夏唯承不过就是谈了两场违背常理的恋爱,可是对于他秦执来说,就是在杀人诛心,不可饶恕,只见他目光定定的落在夏唯承的上身,冷冷的问道:
“你给我谈合理?四年前你抢走了阿源,现在又抢走了征征,一次一次的试探我的底线,你觉得这对我合理吗?什么好处都让你占尽了,却还做出一幅无辜的样子,这合理吗?你们两个幸福的开始了新生活,却把我一个人留在深渊里,这合理吗?”
“我没有要抢你的任何东西,陆源和江征他们也不是物品,更没有要试探你的底线,这对我毫无意义,我是不是无辜,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不是吗?”夏唯承平静的说到,在他看来秦执已经有些魔障了,什么道理都听不进去,认定了是自己毁掉了他的人生,他看向秦执,认真的道:
“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把你困在深渊里的。”
“所以,说到底,你还是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毁掉自己?”秦执看向夏唯承,目光里透着阴冷。“你就不怕学校的人知道,他们尊敬的夏老师,是个变态的同性恋?”
“随便吧。”面对秦执的威胁,夏唯承淡淡的回答到,这不是气话,如果和江教授在一起,注定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话,他无可厚非。
夏唯承觉得已经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他看向秦执认真的道:
“很感谢你,这些年来对阿征的帮助,如果我和他在一起,让你难受,我只能说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离开江教授,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们不会同时出现在你前面。”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盒子,放在了秦执面前:
“这个应该物归原主,秦先生,从今往后,我想我们不必再见面了。”
看着夏唯承递过来的盒子,秦执犹豫了片刻,才抬手从桌子上拿过来,打开的一瞬间,他的脸上有掩饰不注的痛苦神色,只见半片羽毛的黑色吊坠静静地躺在那里,而另一半现在正挂在自己脖子上。
“不管怎样,还是希望你能从过去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夏唯承说着,端起面前的杯子,习惯性的将里面的咖啡全部喝掉了。
在他端咖啡时,秦执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指上,那一颗银白色的戒指,在他的中指上闪着耀眼的光,灼得秦执的眼睛生疼,片刻以后他放下和盒子,看着夏唯承,脸色露出了十分诡异的笑容:
“开始新的生活?像你和江征一样吗?真的是很不公平呀,有的人还在地狱,有的人却已经轻轻松松的开始了新生活。”
夏唯承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秦执的想法,再说下去已无意义,他站了起来,刚想去拿架子上的衣服,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他用力扶住了桌子,才勉强稳住身体,片刻后,他不可思议的看向秦执,却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夏唯承看了看桌上被自己喝掉的咖啡,像是明白了什么,沉声问: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
秦执并没有看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声音有些渗人:
“不是要下地狱吗?总不能我一个人去呀!”
第108章 疯子
凌晨三点, 江家别墅灯火通明,江征从车上下来,江家老管家马上迎了上来, 将他带到客厅,诺大的客厅, 森严而肃静, 江老爷子坐在金丝楠木的罗汉榻上,面色冷峻, 自带的威严, 足以震慑住屋子里的所有人。
地上江峰低着头跪着, 完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江岭则站在一旁,紧锁着眉, 一脸凝重。
江征淡淡用目光撇了一眼,没有说话,走到老爷子旁边站定。
这时江家父母从外面赶了回来,两个人并不像是刚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样子, 穿戴都很整齐, 头发纹丝不乱,见到江峰跪在地上, 两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片刻后江父走上前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江峰问:
“你做了什么?又惹爷爷生气了?”
江峰只顾低着头,半天没有回答, 见他这样,江老爷子看了一眼旁边的管家,目光里透着冷意, 老管家立刻会意,带了两个健硕的男人,走近江峰,其中一个人突然一脚踹在江峰后背上,江峰毫无防备,瞬间扑倒在地,两个人没有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走上前来,压制住他两条胳膊,将他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啊……”江峰疼的大叫一声,忍不住喊叫起来:“你们要做什么?”
“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就先废一只手吧。”江老爷子坐在榻上说到,他语气很平静,不愠不怒,但是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股掌权者独有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爷爷,爷爷,我可是你亲孙子呀!你不能这么对我呀!”江峰匍匐在地上,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亲孙子?你要还当我是你爷爷,就不会做出这样忤逆不孝的事情。”江老爷子目光如炬,眼里没有半点仁慈。
看着坐在高位的江老爷子,一旁的江父额头开始渗汗,抬手推了推一旁已经吓傻的女人,女人这才回过神来,扑到江峰身上大声哭嚎起来:
“我的儿呀,你怎么这么糊涂呀,你爷爷这么大年纪了,身边就你们孙子几个……”
没等她嚎完,旁边一个壮汉就过来将她提了起来,顺手推在了江父身上,反拧住江峰胳膊的人没再迟疑,手上开始发力,只听“咔嚓”一声他的一只胳膊,应声断了。
“啊……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袭来,江峰吼叫出声,整张脸都疼的变形了,再场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谋害老爷,还要老爷念着亲情,放过你,你觉得这合乎情理吗?。”管家弯下腰来,看向地上疼的一脸煞白的江峰,在他耳边小声道:“二少爷,手断了还能接回去,头断了,就接不回去了。”
江峰听完这句话整个人都开始发抖,眼泪鼻涕都下来了,他没有想到爷爷会真的对他动手,而且丝毫没有手软。
“还不肯说实话!”江老爷子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江峰后背渗出冷汗,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疼的,他不由自主的转过头看向江岭,含糊不清的开口:
“大,大哥……”
江峰刚吐出两个字,江岭已经大步跨到他跟前,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就落到了江峰脸上,这个耳光江岭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江峰的脸立刻出现了五道红痕。
“别叫我大哥,你居然做出谋害爷爷这样忤逆不孝的事情,还好意思让我给你求情,我恨不得现在就打死你!”江岭大声的呵斥着,整个人一副愤恨到极点的样子。
江征看着义愤填膺的江岭,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脸上有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色。
江峰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平日里对自己有求必应爱护有加的大哥,竟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时江父江母也赶忙上前,一边动手打着江峰,一边道:
“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对得起疼爱你的爷爷吗?现在你要爸妈和大哥怎么帮你呀!”
江征冷冷的看着这一家子,卖力又拙劣的表演,眼里的厌恶越来越盛。江峰做事鲁莽且没有头脑,要是没有江岭和父母的授意,他哪有那么大胆子,敢对老爷子下毒手,现在事情败露,他就成了他们一家人的替罪羊,在生死和利益面前,这一家人想到的只是如何保全自己,哪有什么父子,兄弟亲情。
“蠢货!”江老爷子厉声吼道:“在我面前演戏,你们都还嫩了一点!我不是没给过你们机会,哪怕是你们在中途停了手,我也就当没这事儿了,但是你们毫无顾忌,不知悔改。”
这时江征走过去,将一台电脑放到桌上,电脑里面正播放着清晰的监控视频,这一家子如何密谋害死老爷子,如何在他的水里加安眠药,如何搬运来汽油,制造火灾现场……所有罪证,通通都记录了下来。
看到这些,江家父母都呆住了,停止了哭闹,瘫坐在了地上。
“都是你逼我们的!!”见事情败露,一旁的江岭忽然开口说到,只见他一直阴郁的脸上现在满是愤怒和不甘:
“要怪就怪你太偏心,这些年来,我努力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还是得不到你半点肯定,在你的眼里就只有他江三。”
江岭恶狠狠的看向江征:“你出钱给他在国外开公司,帮他不断扩大公司业务,把人脉都介绍给他,等到时机成熟了,就把江.氏交给他!都是孙子,为什么我们就要做铺路石,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继承江.氏.集.团?”
“因为你不配!”江老爷子怒吼着将榻案上的一叠资料打翻到江峰面前:“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做的那些龌龊的勾当,欺上瞒下,盗用公款填补自己公司的亏空,就连伤员的抚恤金你都要克扣,你这种无德无能的东西,也配继承我江.氏.集.团?”
江岭看着散落一地的自己的罪证,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片刻后他颓然的坐在地上,目光空洞,已经全然没有了生机。
江老爷子冷眼扫过来,沉声继续道:
“你们一家为了江氏的继承权,不惜对我动杀心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我江昌燊的儿孙了。”
这时老管家带着几个警察从外面走了进来,警察径直走像江家父子,以故意谋杀罪、挪用公款罪、侵占他人财物罪……对他们进行了逮捕。
等几人被带走后,老爷子疲惫地靠在榻上,这个七十来岁的商业大亨,虽然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但是在面对亲人的背叛和算计时,还是做不到完全泰然处之,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片刻后捂着心脏,秃然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