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说完她不再看唐孝,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慢慢走进了里面的客房。
唐孝看着他纤瘦、冷漠的背影,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只觉得自己所有的话都白说了。
*
夏唯承焦急的打着江征的电话,他现在无比后悔当时就那样带着夏禾走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江征处理,如果黎耀真的死了,报警的话,就只有江征一个人在现场,如果他告诉警察人是他杀的……不报警擅自处理掉尸体的话,到时候不光是夏禾要坐牢,江征也要负法律责任。
夏唯承不敢再往下想,一直拨打着江征的电话,在打到第六个时电话终于接通了,再次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已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急促的问道:
“你在哪里?”
“医院。”电话那边,江征沉着声音回答到。
“你给我说实话,黎耀是不是死了?刚刚你是故意支走我们的?”夏唯承焦急的问道。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会,并没有回答夏唯承的问题,而是反问到:
“如果人真死了,你是不是打算替夏禾去顶罪?”
夏唯承脑袋一片混沌,这个问题他还没来得及想,一时间要他给个肯定的答案,他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诚实的道:
“我不知道。”
“嗯,明白了。”电话那边的江征声音十分失望,顿了片刻才继续道:“人没死,只是脑袋被砸了个洞,现在人已经醒了。”
“真的?”夏唯承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江征给了他个肯定的回答。
“那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过来。”夏唯承道,心稍微安定了下来。
“嗯。”江征沉着声音回答完,便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江征便把医院的地址用微信发给了夏唯承,为了让他放心,还发了个视频给他,视频里黎耀躺在病床上,头已经包扎好,医生正在给他做着检查,他则中气十足的叫嚣着要报警。
看了视频,知道黎耀人没死,夏唯承本应该心安了,但回想起刚刚江征对自己说话的冷淡态度,又莫名的心慌起来,他将手机收回到口袋里,发动车子往医院开去。
*
黎耀刚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摸了摸被纱布包着,隐隐作痛的头,回想起刚刚在商K发生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他看了看做在一旁沙发上,西装革履镇定自若的男人,很快记起了他是昨天在餐厅里,站在夏唯承身边的那个男人,愤怒的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夏禾那个贱人呢?”
江征眉头皱了一下,脸上显出一丝厌色,沉声道:
“谈谈。”
“我凭什么和你谈?你谁呀?我问你夏禾那个贱人在哪里,呵呵,她把我打成这样,就想这样算了?我告诉你,这事儿没个千儿八百万的别想过!”黎耀说着顿了顿,忽然嚣张的冷笑起来:
“你去告诉她,要是他不想给钱,就等着去坐牢吧!故意伤人罪够他在牢里待几年的了。”
江征冷着脸,斜眼看了床上的黎耀一眼,天生的丹凤眼,本就自带压迫感,这样冷眼看人时就更加的凌冽,黎耀被他这样一看,嚣张的气焰不自觉就弱了几分。
片刻之后江征冷着声音道:
“故意伤人罪和强·奸罪,加在一起,确实够判几年的。”
江征说着便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然后将手机扔到了黎耀眼前,黎耀疑惑的抓过手机,点开了上面的视频,只见第一段视频是黎耀派去教训夏唯承那几个人的供词,第二个视频则是黎耀躺在地上,赤·裸着下身的视频。
看完视频,黎耀明显有些慌神,不过他并没有完全收起嚣张的气焰,而是看着江征问道:
“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我确实派人去想要教训一下夏唯承,但是并没有让他致残或是致死,就算你们报了警,顶多也是让我陪点钱,这点钱我黎耀还是付的起的。后面这个视频,你说我强·奸夏禾,那我能不能说,是她把我打晕了,扒了我的裤子,陷害我?”
江征冷冷的看了黎耀一眼,眼里是少有的狠厉,他将一份检测报告丢到黎耀面前,冷着声音道:
“这是你强·奸夏禾的证据。”说着他冷哼了一声,目光里透出一丝狠绝来,继续道:
“不要说致残或致死,但凡你伤了夏唯承一根头发丝,现在你也不可能,胳膊腿还健全的趟在这里了,江峰还没出院呢,你如果想要接替他,我倒是不介意。”
听到江峰两个字,黎耀的神色先是一滞,继而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没了,看着江征试探性的问道:
“你是江三少?”
江峰被打这件事早就在二代圈里流传开来了,听说是江峰动了江征的男朋友,所以才被打得半死不活,黎耀怎么也没想到,夏唯承就是传说中江三少的男朋友,而自己面前的这位正是那个江家人拿他都没辙的江三少。
江家这样的顶级豪门,哪里是他这样的人能得罪的起的。
江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着声音道:
“我既然能不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将你带到这里,自然也能悄无声息的让你在这个世界消失。”
说着江征站了起来,走到黎耀面前,对着他的肚子狠狠的招呼了一拳,他的力道很大,黎耀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片刻后他捂着肚子,干呕了起来。
江征瞥了他一眼,眼里透着狠绝,冷着声音道:
“这一拳只是给你长个记性,夏唯承对我来说,是比命还重要的人,你若再敢动他,就是在自寻死路!”
黎耀捧着腹部,好半天才缓过来,他看向江征,眼里满是惊恐之色,现在他无比庆幸,没有叫那些人卸夏唯承的手或脚,要知道上次江峰还只是强·奸未遂,就被江征打得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住了一个星期,要是自己真的动了夏唯承,现在怕是没命坐在这里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江征居高临下的看着黎耀,沉着声音问到。
“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招惹夏家兄妹了。”黎耀唯唯诺诺的保证到。
江征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屋外走去,刚拉开门,就见夏唯承站在门外,他愣了一下,沉着声音问:
“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夏唯承结结巴巴的说到,他一向不善于撒谎,其实在江征打黎耀那一拳前,他就来了,只是他从未见过这样狠厉的江教授,一时有些不太习惯。
江征并没有揭穿他,只是淡淡的道:
“走吧。”
说完自己先抬步往电梯处走了过去,夏唯承顿了半秒,立马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地下停车场,坐到车里,江征的脸色很不好看,夏唯承见他这样,也不敢贸然开口,两人就这样一直坐在车里,过了许久,江征冷着声音问夏唯承:
“夏禾在哪里?”
“在我那边的房子里。”夏唯承低声回答到。
“你现在是去那边,还是和我回去?”江征冷着脸问道。
江征这样冷淡的表情和不带一点温度的话,让夏唯承很惊慌也很难过,知道江征在生自己的气,也知道江征有理由生气,毕竟在得知夏禾出事时,自己一开始就拒绝他和自己去,后来到了商K外,又让他不要下车,自己是不想连累他,但在他看来,却是没把他当自己人看待。
刚刚在听到他说“夏唯承对我来说,是比命还重要的人”时,他才知道,自己在江教授心里的位置原来如此重要,但在紧要关头,自己选择的却是推开他,而不是依赖他,信任他,在自己做这样的决定时,他一定很失望很难过吧。
“你……生气了?”夏唯承看着江征低着声音问道。
江征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脸色冷得像是要结冰一样,沉着声音再次问道:
“你是要去那边,还是和我回去?”
“夏禾一个人在那边……”夏唯承话还没说完,江征便打断了他的话,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着声音道:
“那你去那边吧!”说完江征便拉开了车门,往自己停着的车走了过去。
夏唯承正想要拉开车门去追江征,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见是唐孝的号码,怕是夏禾出了什么事,忙滑动接听了起来,刚接听起来,就听到唐孝在那边有些焦急的说到:
“夏禾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夏唯承疑惑的问。
“不知道,开始她一直在客房里,我便没管她,刚刚我怕她出事,便敲了客房的门,半天没人开门,我打开门走进去,才发现她不在房间里,我想应该是趁我上厕所时,开门走了。”唐孝说到,语气有些焦急。
“你什么时候上的厕所?”夏唯承问。
“大概一个小时前。”
“没事,我联系下她。”夏唯承说着便挂了电话。
刚挂电话,便看见江征的车从自己面前开了过去,江征单手打着方向盘,并没有往他这边看,一脸的寒霜,很快车子便消失在了夏唯承的视线里。
*
夏禾浑浑噩噩的回到了那边的别墅,家里的人都已经休息了,此刻她的脑袋已经不太清醒了,他只知道自己杀了人,马上自己就要去坐牢了,以后这个家便完全落到了沈湄母子手里。
夏振腾还有沈湄、夏安然、夏凡宵,他们一家人会住在这栋原本属于自己和妈妈的别墅里,逍遥快活。
想到这里夏禾眼里全是深深的恨意,她凭什么要把这一切留给沈家母子,既然自己都杀了人,杀一个和杀几个又有什么区别。
不知不觉中夏禾已经走进了厨房,她木然的拉开了厨柜,从里面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去,最后停在了夏振腾和沈湄的房间外,手搭上了镀金的门把手。
第62章 经验
就在夏禾手搭上门把手的一瞬间,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喧闹的铃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响起来时, 显得突兀又刺耳,夏禾脸上的神色滞了一瞬后, 立刻紧张了起来, 她慌乱的掏出手机,看都没看就立刻挂断了。
片刻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手里的刀上, 那锋利的水果刀在昏暗的环境里, 闪着幽冷的光, 夏禾握着刀的手有些颤抖, 这才回过神来,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一秒钟后, 她的心跳飞快加速,“咚咚”“咚咚”仿佛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
就在这时,手机忽然又传来了两声短促的提示音,是两条夏唯承发来的信息, 夏禾犹豫了一下点开了信息, 第一条:
‘小禾,你回别墅去了吗?你放心, 黎耀没事, 事情已经解决好了, 他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第二条是江征发给夏唯承那条视频,他转发了过来, 为了不让夏禾担心,他还剪掉了黎耀叫嚣着要报警的片段。
夏禾正低头看着信息,就在这时面前的房间门忽然被打开了, 只见夏振腾穿着睡衣站在里面,父女两目光对上的瞬间,两人皆是一怔。
片刻后,夏振腾的目光落在了夏禾手里锋利的水果刀上,神情明显从怔愣便成了紧张,沉着声音问到:
“这么晚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房间睡觉?”
夏禾看向夏振腾,虽然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五十岁了,但却一点也不显老,看起来还如四十出头一般健朗,可是她知道,这具身体早已被利益腐蚀得千疮百孔,从内而外都散发着自私和冷漠的恶臭。
这时候夏禾耳边忽然回荡起唐孝刚刚说的那些话:
“你搞清楚没有,害死你妈的罪魁祸首根本不是沈湄母子,而是你爸夏振腾!如果不是他在外面瞎搞?你们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夏禾目不转睛的看着夏振腾,目光里有不加掩饰的恨意,手里的刀也不自觉握紧了。
夏振腾觉察出夏禾的不对劲,目光紧盯着夏禾手里的刀,脑海里忽然回想起夏禾妈妈生前患病的样子,现在的夏禾像极了当初的她,夏振腾脑仁突突的跳动了两下,故作镇定的道:
“你想做什么?”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夏禾握刀的手缓缓放松下来,她撇开目光,幽幽的回答到:
“我饿了准备削点水果吃。”说完便转过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楼下自己的房间走去。
夏振腾看着夏禾幽幽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楼梯口,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依旧心有余悸,夏禾的房间在二楼,如果她真要削水果,怎么会拿着刀到三楼自己房间门口来,这显然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