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楼仰雪休息了片刻，感知到阵法中已经没有活物的气息，这才勉强撑起脱力的身体，走向奉经理的尸体所在的位置。
他从阵法核心取回了风暴元素宝石，终止了阵法的运转，旋转的风涡却没有立即散去，强劲的飓风呈玫瑰状散开，拂过楼仰雪的面庞，吹落了他遮掩面容的兜帽。
银发散乱地垂下，楼仰雪没空去打理，随手捋了一把微卷的鬓发，便从容地穿过裹挟着血雾的风涡，在奉经理的肉棍状尸体旁蹲下。
监管者66666见楼仰雪一动不动地面朝尸体的方向，脸上还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不由担忧地问：[怎么了吗？难道奉经理没死？]
“不，它已经死了，但是……”楼仰雪说到这里，朝着尸体的方向伸出手，莹白如玉的修长手指如利刃般插入了奉经理的尸体，寻找什么似的，开始不断翻搅。
不久后，楼仰雪不知摸到了什么，眉梢微挑，重新收回了手，此时，他的整只手都已经沾满了肮脏的污物，唯有手心里的一块东西正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监管者66666看清那个东西是什么，不由惊呼一声：[神格！？]
“看来，我们还是被老尸头给驴了，”楼仰雪冷笑道：“那狗东西估计是想让我跟奉经理打得两败俱伤，才故意没告诉我，奉经理身上也有一枚神格。”
同样的等级下，神格会对异端的实力产生巨大的加持，拥有神格的异端，就能做到构建沦陷地，号令信徒，用信徒的供奉快递增长实力。
A级的异端和A级的神，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想清其中的关联后，监管者66666暗道一声惊险，这个沦陷地里居然还有个A级的神，楼仰雪现在才B级，居然也一口气乱棍打死了奉经理，这特么简直就是个奇迹！
但楼仰雪摸了摸这块即将消散的神格，很快发现了不对劲：“这块神格不太对，好像只是从一块神格里分裂出来的碎片。”
[怎么说？]
楼仰雪淡定道：“等我吞了它，再仔细感受一下区别。”
一小块神格碎片，消化起来根本不费多少力气，靠着这块神格碎片，楼仰雪稍稍补充了一下体内枯竭的魔力，同时感知到了这块神格碎片携带了什么权柄。
“【蜂群意志】。”楼仰雪闭着眼，缓缓说：“这个权柄的能力类似于精神控制，它可以构建出一个集体意识网络，蜂王为意识网络的顶端控制者，而蜂王的下一级别，就是各区经理和蜂使。”
“奉经理携带的神格碎片，就是构成集体意识网络的关键节点。”
“蜂王用主神格控制经理和蜂使，经理用神格碎片控制下级快递员，蜂使用神格碎片控制下级蜂侍。”
楼仰雪微微掀起半阖的眼帘：“就像一家公司，蜂王掌握50%以上的股份，拥有决定性的话语权，祂的下级分别掌握剩余的股份，可以吩咐底下的员工干活，但他们只能听从蜂王的命令行事。”
监管者66666复杂道：[你竟然还懂公司股权……]
“鄙人不才，在神塔下现代副本的时候，曾开过几家公司。”楼仰雪谦虚道。
好一个古风精灵，真是快哉快哉！
监管者66666更加一言难尽了。
它细思了片刻，忽然想到了一个华点——
[既然是公司股权结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你持有的“股份”超过蜂王手中的“股份”，你就能取代现在的蜂王，成为新的蜂王？]
“理论上来说，确实有这种可能。”楼仰雪无奈摊手：“但问题是，蜂王手里的神格碎片肯定超过了50%，我们再怎么收购散股，也不可能超过祂的持股，除非……我们能逼迫祂抛出更多神格碎片。”
这确实是个巨大的难点，监管者66666一时半会也没想出破局的门道，便不再纠结：[这事以后再从长计议，你先治治身上的伤吧。]
楼仰雪刚刚被超凡者和异端一起围攻，虽没伤到致命点，但身上还是多了不少伤口，看得监管者66666非常揪心。
楼仰雪自己倒是浑不在意，还有心思跟它开玩笑：“这才哪到哪，衣角微脏罢了。”
[……]监管者66666无语。
要不是奉经理拥有的神格只是个碎片，神位水得要命，楼仰雪最后能不能坐在这里吹牛都是个未知数。
楼仰雪这时终于想起那些被奉经理精神控制的超凡者，便问起监管者66666那些人的情况。
[放心，没死，奉经理死后，他们都昏过去了。]
楼仰雪听完后，微微皱眉：“还剩一个B级异端没杀，不知道它去哪里了，会不会跟小章鱼撞上……”
说曹操曹操到，就在这时，楼仰雪和监管者66666同时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尖啸，楼仰雪看不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监管者66666却有视角，它视角一转，就看变大了不少的小章鱼丢下拖在身后的不明生物，挥舞着触手就朝楼仰雪的方向蹿了过来。
[是小章鱼来——]
监管者66666话还没说完，就眼睁睁地看着小章鱼飞扑到了楼仰雪的肩上，异常暴躁地抡起触手，恨铁不成钢地将楼仰雪的脑袋敲得邦邦响。
蠢精灵！怎么有这么蠢的精灵，给他魔法卷轴都不知道用，祂才刚离开多久，这精灵居然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惨兮兮的样子，真不中用啊！
楼仰雪被小章鱼敲得一脸懵，吃痛抱头：“不要打了，好痛！”
2号小章鱼狠狠瞪他一眼，好歹没有继续敲他脑袋，变成了烈焰红的触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将愤怒的心声传递给他——
【为什么！不用！卷轴！！】
楼仰雪还是第一次听到小章鱼如此愤怒的心声，有些惊奇，他伸手按住贴在额头上的触手，本想将它拉下来，想到之前的某个疑虑，动作却迟疑地顿住了。
“小章鱼……”楼仰雪微微皱眉，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将那个问题问出了口：“那个魔法卷轴，是你给我送的吗？”
2号小章鱼触手一僵，燃烧着怒火的大眼睛亦开始闪烁。
触手还贴在额头上，楼仰雪立即感知到了小章鱼此刻隐隐的心虚，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的太阳穴隐隐抽痛了起来，感觉事情大条了。
“我不用那张魔法卷轴，是因为我不知道那张魔法卷轴的来历，我怕这是有心之人送来害我的东西，贸然使用就会中招。”楼仰雪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但如果是您送的，那我就可以放心了，毕竟您是不会害我的，对不对？”
2号小章鱼听到楼仰雪如此信任自己，甚至信任到都不计较被自己摸脚的事情，心里还是很满意的，于是祂的目光不再闪烁，章鱼脑袋亦傲然地抬了起来。
“所以是您派人送的吗？”楼仰雪咬着牙，逼迫自己露出最温柔可亲的微笑，用浮夸的语气说道：“天哪，如果真是您实现了我的愿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2号小章鱼立即捕捉到了关键词——“报答”。
没错，这正是祂想要的！
2号小章鱼当场被“报答”冲昏了头脑，再不犹豫，喜滋滋地一口应了下来。
送魔法卷轴的是我，怎么，不满意？
精灵，喜不喜欢我送的大卷轴？嗯？说话。
楼仰雪的微笑彻底僵硬：“……”
靠，居然真是小章鱼送的，内鬼竟在他身边？
楼仰雪想起高梵的那个预知画，整个精灵都不好了。
高梵让他不要祈祷，可他已经祈祷了，小章鱼甚至真的实现了他的愿望，怎么办？他还有抢救的机会吗？
那副预知画上究竟画了什么！
2号小章鱼见精灵忽然愣住不动了，还以为楼仰雪是被惊喜傻了，便怜爱地用触手摸摸他的额头，可怜的精灵，这辈子都没见过像祂这么富有的强大章鱼吧？
这不得迷死精灵？
楼仰雪被祂摸了一下，果然恍恍惚惚地回过神来：“这么说的话，风暴元素宝石也是您送给我的？”
2号小章鱼自然应了下来，那颗风暴元素宝石确实是祂一路举过来的。
楼仰雪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怀疑且不信任地问小章鱼：“我只是许了个愿望，甚至没向您献祭祭品，您就这么把元素宝石和魔法卷轴给我了……不需要我支付额外的代价吗？”
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更何况是跟深渊的黑暗生物进行交易。不被扭曲愿望就已经是万幸了，哪还有不需代价就能免费达成愿望的事情。
闻言，2号小章鱼邪恶地转了转大眼睛，用触手戳戳楼仰雪的脸，传过去一道心声——
当然不需要，放心使用就好。
毕竟……我是你的召唤物，我怎么会害你呢？对不对？
楼仰雪却更加怀疑了：“未来也不会以任何形式向我索要任何代价？”
不会。
“也不会以任何形式伤害我？”
当然也不会，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2号小章鱼用触手轻轻擦掉了溅在精灵脸上的血珠，眼中闪过恶意的光。
祂已经决定好了，等本体醒来，祂就要将这只精灵抢回巢穴。
只是让精灵换一个地方生活罢了，算是伤害吗？显然不算，算是收取代价吗？显然也不算。
所以，祂也不算欺骗精灵，对吧？
【继续……向我许愿，我会……完成你所有的……愿望。】
祂用言语蛊惑着精灵，诱使着精灵走向深渊。
只有靠着信仰的牵引，祂才能跨过时空与距离，降临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只要楼仰雪许下愿望，祂就能靠着这一丝信仰之力，让更多小章鱼降临此世。
看着楼仰雪露出动摇的迟疑神色，祂险恶地弯了弯眼睛。
继续许愿吧，天真纯洁的小羊羔。
深渊在等待着你。
……
[你别告诉我，你还想继续向小章鱼许愿。]监管者66666不可思议道：[你别忘了高梵的话，他让你不要祈祷，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看这章鱼也不是什么好鱼，你千万别相信它的鬼话啊！]
楼仰雪坐在奉经理的尸体旁，很苦恼地托着下巴：“可是我真的很需要生命之水。”
[再需要你也不能——]
“只要一滴。”楼仰雪用两指比了一点点的距离：“我就能恢复十分之一的魔力。”
监管者66666没说完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嘴里：[……生命之水这、这么好用的吗？]
“生命之水来自生命之泉，可以真正做到起死回生，在疗伤和补充力量的方面，也有极强的作用。”楼仰雪幽幽道：“你也知道吧，我跟神塔打了一架，最终两败俱伤，你看我吃了三枚神格，现在生命值才恢复到多少？”
监管者66666急忙给他扫描了一下，看着“生命值15”的数值，也陷入了巨大的沉默。
天爷啊，楼仰雪吞了三枚神格，生命值居然才从“6”恢复到了“15”，这合理吗？！
它挣扎道：[那咱们也不用非要靠生命之水吧，你再多吃几枚神格呢？哪怕花费的时间久一点，不也能补回来吗？]
“问题是，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楼仰雪沉声道：“我离开前重创了神塔，神塔不可能放过我，等祂们缓过来，必定会不计一切代价地派人追杀我。”
“在祂们动手前，我必须尽快恢复巅峰实力，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楼仰雪暗示地搓搓手指：“所以，如果有生命之水的话，你懂得……”
监管者66666：[……]
话虽如此，但它就是觉得很危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