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为楼仰雪戴上头盔,开启开关,屏幕依然瞬间爆红,显示抵达检测上限,半点都测不出来。
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这次,四个工作人员合力推来了一个一人高的玻璃舱,让楼仰雪站进去测。
如此大的阵仗,顿时吸引了全体乘客的注视,就连一直对楼仰雪十分警惕的百里默言都有被震惊到,犹犹豫豫地走了过来,忍不住问楼仰雪:“你数值怎么这么高?”关键是从外表和行为上看,百里默言根本没看出他哪里难过啊!用司徒鳞威胁他的时候不是还很活蹦乱跳吗!
独孤长风也百思不得其解,担忧道:“里安兄,常言道:悲涛噬心,慧灯易晦,你悲心过炽,难免神气两伤,心灯枯竭,如果有可能,你还是尽快排解一下吧,否则恐会伤及根本,缩减寿命……”
“唉,我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有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排解就能释然的。”楼仰雪指了指自己心口,轻轻一笑:“这里空掉的地方,必须用仇人的鲜血来填满才行。”
独孤长风闻言,不由哑然失语。
楼仰雪看向朝他推来的玻璃舱,眸光微暗:“这样下去恐怕不行。”
他喊了监管者66666:“五六,等会儿仪器检测的时候,你能不能试着用力量覆盖我的大脑?”
监管者66666有被他的提议惊到:[你认真的?]
楼仰雪冷静道:“悲之郎能用黑蝶口器吸取快乐,而祂的测悲枪,检测头盔,覆盖的地方都是头部,所以我猜测,那些仪器的检测对象都是我的大脑,而检测方式也必定也与口器穿刺有关。既然你之前能用微电流刺激我的大脑体感皮层,就说明你能触碰到我的大脑,五六,我需要你保护我的大脑,不让悲之郎窥探到我的真实数值。”
监管者66666很快想起来,之前为了让楼仰雪在没有视觉的情况下掌握诡市的登陆图腾,它让楼仰雪氪金升级了自己一次,然后靠微电流刺激楼仰雪的大脑体感皮层,在楼仰雪的手心里“绘制”出了图腾的样式。
只是略一停顿,监管者66666便快速分析道:[理论上来说,我可以做到!但是我用力量覆盖你大脑的时候,你得控制住你的灵感,不要让它攻击我。]
大脑是非常玄妙的部位,它不仅控制着躯体的各个部位,还承载着异常重要的精神领域——灵海,灵感由灵海诞生,也保护着灵海,监管者66666要想用力量包裹住楼仰雪的大脑,遇到的第一个阻碍就是楼仰雪自身的灵感。
楼仰雪却表示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很擅长控制灵感,你放心去做就行了。”
[OK,那我发力了,我第一次进行这种操作,可能会跟你的灵海发生碰撞,有点痛,你忍一下。]
楼仰雪“嗯”了一声,感受着脑袋里传来的细密疼痛,神色正常地走向玻璃舱。
这次楼仰雪的额头上连接了更紧密、数量也更多的贴片,刚一贴上,玻璃舱屏幕上的数值就开始疯狂上涨。
1000,5000,10000……
工作人员屏住呼吸,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值。
转瞬间,屏幕上的数值已经抵达了15000,然而这个数值依旧没有停下的趋势,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抛下了其他的乘客,激动地围了过来,想要看看这位乘客究竟有着多么庞大的悲伤和痛苦。
楼仰雪深吸了一口气:“五六,还没好吗?”
[快了快了!你猜怎么着,我刚刚发现扎进来的口器了!再等我几秒钟,我马上就好!]
监管者66666急匆匆地说着,伴随着它的话语,不断跳动的鲜红数值忽然开始减缓上涨速度。
[行了,大功告成!]监管者66666在楼仰雪脑海里兴致勃勃道:[我大概搞明白他们这个检测仪器究竟是什么机制了,你说吧,你要多少数值,我现在能手动控制了。]
“这么厉害?我们五六真是不得了了!”楼仰雪颇感惊讶,立即说:“就控制在一万五六左右,不要再多。”
[好!]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玻璃舱上的数值终于停下了。
一万六千一,相较于一千两千的数值,已经高得让人咋舌。
工作人员的态度已经360度大转变,恭恭敬敬地双手递上房卡:“顶层总统套房,请允许我带领您进入专属的贵宾电梯。”
楼仰雪走出玻璃舱,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看上去非常淡然:“先不去客房,我要等他。”
楼仰雪指了指不远处的玄徵,被他指到,神色微微沉思的玄徵立即眼睛一亮,拖着行李箱就走了上来。
路过检测门,红叉再次亮起,工作人员这次可不敢随意对待问题乘客了,微笑着道:“先生,您的行李箱里好像携带着活物呢,可不可以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呢?”
玄徵全副心神都落在楼仰雪身上了,闻言勉强分出一缕视线,冷漠地瞥了她一眼:“你真的要看?”
工作人员闻言有些犹豫,万一这个乘客也是个极度悲伤的乘客怎么办?若是在此时惹怒了他,之后的心灵治疗工作就不好开展了。
所以保险起见,工作人员先拿出测悲枪,准备先测一下数值。
伴随着“滴”的一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数值。
工作人员看到屏幕的鲜红色,先是一喜,看清数值后,还没完全蔓开的喜色顿时被不可置信取代。
“5.2?怎么会是5.2!”工作人员冲着玄徵失态地质问道:“你一点都不悲伤,你是怎么上船的?下去!幸福号不欢迎不需要疗愈心伤的旅客!”
玄徵不耐地皱了皱眉,直接将手里的行李箱塞给他:“你打开看看就知道原因了。”
楼仰雪见状嘴角一抽,玄徵该不会是要——
工作人员狠瞪玄徵一眼,倒想看看行李箱里究竟有什么,于是就在他愤愤打开行李箱的瞬间,小章鱼.zip猛然解压,化作冲天的章鱼柱,先是将工作人员狠狠创飞到了天花板上,然后又天女散花般地落下,飞向四面八方。
普通乘客们哪里见过这种漫天掉章鱼的场面,纷纷尖叫着抱头逃窜,工作人员们也疯了,哪里还能管的上玄徵,不知从哪找出了网兜,全都开始焦头烂额地四处抓章鱼。
在一片由章鱼引发的混乱当中,玄徵插着兜来到了前台,在一堆房卡里轻松找到了跟楼仰雪一模一样的金卡。
5.2怎么了?就算祂只吃过爱情的苦,祂也能凭借自己的能力逆天改命!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也看得目瞪口呆,百里默言还好,他早就知道玄徵的行李箱里装着的都是章鱼了,因此看到这幅炸裂画面只觉得一言难尽,但独孤长风就不一样了,刚进城的山上人完全没想到,小小一个行李箱里,居然还能装那么多的章鱼!!
而且为什么是章鱼啊!是宠物吗?是什么特殊能力吗?他真的难以理解啊!
鱼灾大爆发的混乱中,一只小章鱼背着大部队,悄摸摸落在了楼仰雪的头顶。
楼仰雪摸了摸头顶的小章鱼,觉得这幅画面实在诡异到有点滑稽了,没忍住唇角上扬,忍着笑意对玄徵说:“行了,走吧。”
监管者66666惊奇地发现,说出这句话时,楼仰雪的san值居然缓缓上升了1点。
监管者66666:[……]
不是,邪恶银渐层,这样都能让你感到高兴,你的口味真的有点邪门了啊!
神塔,你真的把他养得很差!
作者有话说:
阿斯莫德:神塔,为什么我们家精灵到你们黑工厂打工了一百年,就打出了工伤?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挥舞触手狂锤神塔*
伤上加伤的神塔:……都说是黑工厂了!!
第72章
满厅乱爬的小章鱼分散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四人趁机进入了贵宾电梯。
楼仰雪刷了自己的房卡,“滴”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轿厢很快倒映出四道身影,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最忍不了尴尬的独孤长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看向回到玄徵手里的行李箱,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这位道友,请问你的行李箱里为什么会装着那么多的章鱼?”
对待渺小的人类,玄徵的态度一向轻慢,祂轻嗤一声:“愚蠢的凡人,你以为你——”
楼仰雪一脚踩在祂的脚上,微笑着碾了碾,这章鱼现在连演都不演了,万一被这两人发现邪神身份,之后怎么合作?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感受到精灵威胁的玄徵只得暂时放下身段,冷冷道:“海鲜,用来吃的。”
说完,祂一把抓起惬意趴在楼仰雪头顶上的那只章鱼,丢进口中,即刻炼化!
落在外面的一根章鱼腿惊慌挣扎,目睹活吞章鱼的独孤长风受到巨大的冲击,瞬间瞳孔地震。
楼仰雪已经逐渐习惯玄徵的鬼畜操作了,见状只冷静扒开玄徵的嘴,从祂的嘴里把小章鱼抢救了出来,一边用魔法洗小章鱼,一边对目瞪口呆的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说:“在行动之前,我们先确认一下这次行动的目标,我是为了杀悲之郎,你们呢?”
听楼仰雪这么说,独孤长风凌乱的思绪强行被拉回正规:“我也一样,默言兄,你呢?”
百里默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满眼红血丝:“我不知道,我想下船……但来都来了,我觉得我应该把我的记忆找回来。”
“那么我们的目标就都是寻找悲之郎。”楼仰雪点点头:“悲之郎给百里老师的信里,说明了最终的目的地是‘悲之郎集团’,也就是说,船会靠岸,靠岸后的地点,才是真正的‘悲之郎集团’。”
百里默言不明白楼仰雪为何要特意强调这一点,目露沉思:“这个我们当然知道,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百里老师,你审题不严谨啊。”楼仰雪好笑道:“这艘船的名字叫幸福号,检票员最开始就说了,它会开往幸福的彼岸,你以为什么叫幸福?幸福,就是快乐,仇恨尽消,没有遗憾和不甘,整个人超然物外,完全升华。”
“那么问题就来了——”
楼仰雪眯起眼,缓缓问:“如果我们在这艘船上被幸福洗脑,下船后还会想去杀悲之郎吗?”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齐齐一怔。
恰在此时,电梯门打开,楼仰雪率先走出电梯:“到房间里再说。”
楼仰雪按照自己房卡上的房间号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刷开了房门,推开门,精美奢华的装潢映入眼帘。
四人在沙发上坐下,继续之前的话题。
“不应如此,”独孤长风沉吟道:“我是为了给徒弟报仇而来的,悲之郎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让我徒弟起死回生,这种仇恨,又该如何消弭呢?”
“答案不是近在眼前吗?”楼仰雪看向百里默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出问题的脑子,只要乘客失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独孤长风的脸色顿时变得很是难看,他摘下斗笠,随手放在一边,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幸福号会在靠岸之前,用某种手段清除我们的记忆?”
楼仰雪没有把话说死:“以我的经验,大概率会是这样。”
他继续道:“幸福号按照悲伤数值,提前将乘客分为了三六九等,这样的安排一定有着什么深层动机,现在完整的规则还没展现出来,我们需要主动进行探索。”
副本小白独孤长风认真提问:“是要分头行动吗?”
楼仰雪点头:“今天是第一天,一般不会有什么大危险,就以搜集线索为主。”
独孤长风和百里默言两人表示理解,跟约定了再次汇合的时间,就各自离开了,只有玄徵像生了根似的,坐在楼仰雪身边不动如山。
楼仰雪暂时没有理祂,先跟监管者66666说起了刚刚检测的事:“五六,你看到的口器长什么样子?”
监管者66666立即答道:[非常细,比你之前炼成道具的口器要细上很多倍,而且扎得非常快,要不是我用力量包裹住你的大脑,还真没法第一时间发现它。]
“看来得去搞一个测悲枪或检测头盔来,拆开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楼仰雪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什么,又问监管者66666:“五六,你是怎么做到控制仪器数值的?”
[说起来有点复杂,我简单地跟你形容一下吧。]监管者66666说:[监管者没有情绪这种说法,如果将你的悲伤比作流动的水,那我的力量就是面粉,你脑子里的水多了,我就往里面加点面粉,和成面,口器就吸不到你脑子里的水了,数值不就下来了吗?]
“……”楼仰雪怀疑监管者66666在夹带私货地内涵自己,但没有证据。
[想要数值上升也很简单,我撤掉一点力量,把被面粉锁住的水释放出来就好了——我这样说,你能理解了吗?]
楼仰雪:“……能理解,非常生动形象。”
[就是不知道悲之郎是怎么提取记忆的,]监管者66666跃跃欲试道:[如果也是用口器吸的,说不定我也能给它挡住!]
楼仰雪夸它:“六六你真是越来越强了,厉害厉害。”
这时,坐在旁边的玄徵冷不丁出声:“嘴角上扬5度,又在悄悄跟你脑海里的那个能量体说话吗?”
楼仰雪转头看祂,并不意外这邪神能看出这一点:“是又如何?”
监管者66666仗着玄徵听不见,也嚣张地跟了一句:[是又如何?]
玄徵幽幽道:“宝宝,我不希望我们的爱情里夹杂着第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