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被擦干抹尽的悯希缩在萨聿的怀里,被抱出木屋。
他身体还在抖,如同刚从水里被打捞上来的溺水者,两只相互交叉的胳膊紧紧都抱住男人。
萨聿也抱他抱很紧,男人脸上全是餍足的余韵,当他从门里走出去时,神采一点都看不出是整晚没睡过觉的人。
他和悯希都没想到,他们专门挑的这么早的时间出去,竟然会在刚打开门的时候,就撞上对面正好走出来的卫珏。
悯希一开始趴在萨聿怀中,还没看见,见萨聿停了脚步,才疑惑地抬起头来。随后就看见对面的卫珏。
这一霎那,用汗如浆出来形容悯希都毫不为过。
反观卫珏,反应有点奇怪。
像是刚和他信誓旦旦发过誓的人,突然举止亲昵地和萨聿抱在一起,从同一间屋子里出来的事,让他感到荒诞,以至于他竟没能调出反应来,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将近半分多钟后,卫珏脑中断掉的线才被修补好,“悯希和萨聿抱在一起”这件事也终于姗姗来迟地传递到脑子里。
他下颌慢慢绷紧,脸上升起一层很冷的冰霜。
也不说话,就盯着悯希看。
他的眼神又冰又凉,像一把刀子。
悯希和萨聿都是同一个玻璃器皿里的小白鼠,等待他刨开检查一样,悯希的心脏瓣膜都被他看出一层层的颤栗。
悯希仅呆愣了片刻,就啪一声推开萨聿,用尽全身力气扭回到地上,埋头恼怒道:“只是摔一跤而已,都说不用你扶!”
萨聿丝滑地配合他:“不识好人心,帮你你还这副态度,那你自己走吧。”
悯希抬头瞪他一眼,马上掉头就走,他一副残躯还有点没力气,但在冷风中一吹,好歹恢复了点。
他不知道卫珏有没有看出他的表演痕迹,眼下也想不到那么多,如果卫珏到时候来质问他他是不是和萨聿好上了,他直接咬死不认,卫珏没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不过怎么这么倒霉,这都能碰上!
悯希咬住嘴唇,感觉身上缭绕着一股霉气,假如不是在岛上,他真想找个神婆给去去晦。
直到走出很远,悯希仍然感觉卫珏在往这边看,因为他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和关门声。
悯希刚要加快脚步,一边闪出来一个人影,是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对方交过来一个大黑色塑料袋:“悯希!十点半要去那边的场地拍网球比赛,这是根据大家尺码做的衣服,名牌也在里面,我要去那边拿其他的器具,忙不过来,能麻烦你等下把这黑袋子里的衣服分发给大家吗?”
悯希怕身后的卫珏追过来,没有半点犹豫:“可以的,拿给我吧。”
……
“您还好吗,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兰衍刚从咖啡厅里出来,就听见用抹布擦餐桌的服务员追上来问道。
他用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鼻息嘶哑地回复:“没事,多谢关心。”
他的那颗陨石碎片太小,能量不稳定,每次使用它的异能,身体都会过分透支,产生疲乏、消沉、头昏脑胀的后遗症。也不是大事,休息休息就好。
早晨照常来咖啡厅喝了杯饮料醒神,兰衍就准备回木屋继续研读剧本。
沿小路走出几十米远后,兰衍眼前的世界一个颠倒,全部覆上了细细小小的雪花,他轻啧一声,又按上酸痛的太阳穴。
眼睛一闭一睁,再睁开世界又恢复原样。
此时兰衍已经推门走进了一间木屋。
但伴随视线恢复,兰衍环顾四周的布局后发现,这并不是他的木屋,他走错地方了。
兰衍当时就准备离开。
谁知他刚要后退,从这间屋子里走出去,屋外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屋子真正的主人。
对方是用跑的,所以没有给兰衍任何退路。
但哪怕如此,兰衍也大可以大大方方向对方示歉意,表明自己只是走错。
可当兰衍眼眸一抬,捕捉到门边低垂的半张脸后,鬼使神差地一停脚步,眸子微缩起来,其实也有预感,屋子里残留不去的味道,钻进鼻腔里,向他不断暗示屋子主人的身份,可兰衍没想到真的是他。
兰衍动了动手指。
下一秒,从屋外跑进来的悯希,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啪地关上门,把塑料袋子放在墙边。
两人的站位有点微妙,当悯希向前走的时候。
兰衍就不得不被他逼退,一直向后倒,直到坐到床上才停止。
“好累……”
悯希呼出一口气,见时间还没到十点,想暂时先歇一歇。
他一屁股坐到床边。
而后拿出手环,给萨聿发去一条警告的信息,信息的内容大概如此:让萨聿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再这么做,要是下次再被卫珏发现,他就要和他分手,彻彻底底地分道扬镳。
信息发送成功,悯希的心情才舒坦一些。
他全程都全神贯注地编辑信息,没注意到别的。
悯希以双腿并拢的乖乖学生坐姿,坐在床边,底部的床罩凹陷出一个深深的椭圆坑,证明这上面是有人坐着的,但如果仔细考究的话,就能发现其中有很诡异的端倪。
坑的下陷程度,远不像悯希这个重量能压出来的,这个坑要更深,更广,椭圆的宽度也比悯希压扁的胯臀长出许多。
如果这些还不能证明这里有诡象,那么明明悯希是舒展的身姿,身上也没用力气,大腿却和床边相隔好几厘米远,完全是悬坐于空中——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样随便拉一个人过来看都会感到毛骨悚然的画面,悯希却毫无所觉,他只是感觉底下那张蚕丝被的触感很硌人粗糙,失去了以前的亲肤度。
悯希不由将手按在两边,扭转胯骨回头看去。
有这么一种裤子,他不是拉链式,而是纽扣式,但凡有人在上面扭蹭,将扣子一颗颗蹭开了,将会迎来极恐怖的、能凿出深洞的东西。
而在悯希肉眼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腿侧软肉下压,凹出了鸽子大小的圆形轮廓。他一点都没感觉,扭头看向自己肩膀后面。
什么都没看到,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悯希就维持这个姿势,来回摆腰感受。
唔……就是很怪。
今天的蚕丝被一点都不光滑。
悯希揪紧两边的床单,再次左右碾动,直到他的裤子上忽然多出块不属于他的东西,犹如烂糟糟的浆糊,让那片布料绞在了一起。
悯希穿的裤子是丝质的,这意味着如果是液体渗透进去,皮肤会马上察觉到有异物入侵,正常人会不太舒服,会想马上换一件干爽的新裤子,并目露厌弃。
但这些反应,悯希通通都没有。
不过,悯希的确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好形容的痒意。
这感觉突如其来,一来就不可收拾,一定是萨聿搞太多的错,悯希气得脸都鼓起来,将错归在萨聿身上,又无可奈何地羞窘伸出手。
一开始他先用手指轻轻抚了抚,发现一点也没缓解,便踢开鞋子爬上床,借助起床上的被褥和枕头。
后面,连裤子都脱掉了。
……
帐帘四垂的豪华床里,安静,却又气氛微妙,从微微分开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一个跪坐的身影膝不沾地,宛若有东西在下面托举着他,将他悬浮于空中。
可他下面,却又分明空无一物。
悯希咬住唇角,呼吸不均匀地忽快忽慢,唇肉都叫他咬得糜烂般通红。
他很难说清身上究竟哪处地方难受,硬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有一只蚊子误闯进了他的肚子里,在柔软的肠肉里上蹿下跳、东奔西跑,横行无忌,带起一阵颤栗的瘙痒。
但他却无法用手去将它抓出来,也不能通过咽口水,将它淹死。
最后,悯希只能微伏上半身,让自己全然匍匐在床单上,通过上下移动的磨蹭,来缓解那点不对劲。
悯希身上只有一件及胯长的白色衬衣,下面全部是空的。
当他趴着动来动去时,两边的衣摆也开始变得发皱,再蹭上一点汗,就有点发透,半干半湿地贴合着曲线,而两道曲线的中间,只有狭窄的一段霜白。
悯希被那不适感弄得很是恼火。
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靠近肋骨那一块、即便是贴在床上也应该平坦的地方,此刻凹进去一道长方形的形状。
而那长方形的正中央,又有一道宽度略宽的正方形,中间有两颗铁扣的凹陷,像皮带。
悯希没有任何感觉,在他眼里,他现在正抱着枕头,使劲地贴着床单磨蹭,试图赶走那些蚊子。
但是。
好像没有用。
磨得再厉害。
再快……
“……讨厌、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悯希皮肤都火辣辣的,他再也忍不住,一下坐起来,从跪趴的姿势变成跪骑。
说骑有点奇怪,因为他身下什么都没有,明明用跪坐更恰当的。
骑在这里是用词不当。
他单手撑着胳膊,另一只手向前用力伸,想去摸床头柜上面的手机,打电话叫医生过来看看,他解决不了的事,就该让专业人士来解决。
结果却在往前一动,从床中挪到床头尾部三分之一段的时候,他整个肩头猛地乱抖了一下,腰肢一立,充满疑惑地“哦?”了一声。
粉如嫩芽的指尖虚空点着床,悯希微微张开唇,感觉那扰人的蚊子,暂停了一瞬。
他歪了歪头,又慢慢扬高雪白的脖颈。
一点水从纤细的喉结上滚落。
悯希轻咬手指,涣散的瞳孔向上盯着床帐,试探性地左右扭动起来。
时间过去许久——大约有十几分钟左右。
随着很奇怪的、好像裹满热度的“噗”一声,悯希一个无力,侧身摔倒在床上。
与一开始被他扑在床上、全程正面仰躺的兰衍,贴在了一起。
……
悯希蜷缩在床上,姿态脆弱得像个小婴儿,他缓了很久,才撑住床慢吞吞坐起来,床头柜的手环亮着,屏幕上显示此刻的时间是十点一刻。
悯希赶忙从床上爬起来,从黑袋子里找到符合自己尺码的衣服裤子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