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岛上那些畜生会不会被发现,导演并不在意,人类怎么会相信一些怪物的话?他只要找到最后一块陨石碎片,他们在他眼里,也不会再有威胁。
……
另一边,卫珏的木屋。
不,应该说是炼狱。
当电子音播报完毕,时钟的秒针都转过大半圈。
悯希只感觉自己是一颗从窑炉里挖出来的高温鸡蛋,扒开锡纸,剥开蛋壳,仍然烫得在冒一丝一丝的青烟。
他默默扶住卫珏的肩膀,往后退去一点,嘴唇轻轻嗫嚅。
刚还在和他诚恳道歉的人,剥去了温柔的衣冠,晃晃手机问他:“还要我再放一遍吗?”
悯希无心思考卫珏哪里来的手机,也许是根本都没上交,他不敢说话,只是一个劲颤。
他完全把手环这回事忘了。
惊愕之后,他忍不住后悔起自己的马虎,假如那时候能谨慎些,记得把手环摘掉,那他也不会被卫珏发现,被按在私人地盘里,指责他的罄竹难书、淫不可言。
“你的眼睛很好看懂,你在想如果那时候摘掉手环,就不会被我发现了?”卫珏的声音凉凉响起。
悯希又是一惊,错愕地望向他。
卫珏一言不发,把手向他的领口伸来。
刚刚将悯希抱起来的时候,卫珏还用两只手帮他往上捋了捋衣服,遮住他的锁骨,遮住他的脖子,简直是对哥哥无尽呵护的姿态,这些本来是年长人该对后辈做的琐事,他也亲自代劳。
可整理好了,掖好了,这才刚眨眼的功夫,悯希就被小他许多的弟弟,又亲自把衣裳弄乱了,男人勾住他的领口,突兀地往外一扯,暴露出里面狼藉的风景来。
一大片平坦乳白就这么不打招呼地出现在两人眼睛中,先出现在卫珏眼里,后出现在呆呆往下看的悯希眼里。
充血高翘的两小滴。
一边平一边肥大柔软的两小滴。
这是罪证其一。
罪证其二。
“你也许是被他吃昏头了,所以没有注意到。”卫珏娓娓道来。
今早从萨聿房中出来时,卫珏最先注意到的是萨聿的那张脸,那张看厌了的脸上,被白泥糊作一团的鬓发是那么明显,脸廓旁边还有好几条半干涸的白痕,唇边甚至有没干的液渍在熠熠闪光。
他结结实实看了萨聿许久,又转去看萨聿旁边的人,这一回,都不用卫珏去审视他的脸,一大股含着膻味的香气就冲过来,把他呛得眼膜都出现红丝。
光是回想起那一幕,卫珏好似又被刺激到了,他伸手一盖,虎口卡在上面不轻不重地合掌一握,将悯希的皮肤和自己嵌合在一起。
悯希被握得“咿啊”一声,身体小范围地震一般兀自摇来晃去,然后一觉过去还没脱敏的身体水液激流,把卫珏的手和腿都浇湿了。
卫珏的深色长裤很显色,并被水渍吃得一路瘪下去,贴合上大腿皮肤,但他的脸色都没变一下,像莲座上宝相庄严不沾污秽的神像,不受外界纷扰。
而他还在用语言继续净化、震慑偷吃的鬼祟:“其三,我的手机和你的手环二十四小时连通,你但凡摘下一秒,我都会收到提示。”
三条罪证,将悯希彻彻底底压死在镇妖塔下。
悯希连一点呼吸声都不敢再发出来了,知道辩无可辩,动都不敢再动,甚至都不敢把自己的领口揪回来,只能眼睁睁看布料下鼓起的手掌用力地搓来包去。
“现在,哥哥可以告诉我了吗?”卫珏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悯希困惑,哀哀地抬起眼睛来。
就见那张让他恐惧的脸,嘴中吐出了更像噩梦的话语:“哥哥九点到五点都厮混在一起的那个人,和十点这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悯希刹那间如雷轰顶,不管三七二十一:“是、是同一个人!!”
卫珏一双眼睛幽幽的,深深的,黑黑的,平静如斯道:“那么麻烦哥哥解惑一下告诉我,究竟怎么办到的呢?我真的想不通,可能是太愚笨了。哥哥说是萨聿,可萨聿在早晨和你分开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我和他住对门,能在窗户上看到。我见他一直到十点十分才出的门,那时哥哥第二次还没结束。”
“如果是他的话,是怎么做到走着路,都能让远在另一间屋里的哥哥舒服的?我这人好奇心重,很想学一学。”
悯希哑然失语。
这个时候的卫珏让悯希感到有点可怕,明明他比卫珏更年长,卫珏却比他更气势骇人,一句话就可以拿捏他,一个动作就能让他胆颤。
他百口莫辩下鼻子一酸,说不出话,就只能哭了,哭着哭着还小心翼翼地把脑袋贴在卫珏脖子旁边,像小猫拱头一样轻轻动了动鼻尖,试图用眼泪让卫珏对自己心软。
卫珏的神态不近人情,却在他蹭第二下的时候微微化冰,良久,那尖锐的逼问神色,化作了怅怅的一声叹息晕散在悯希的耳垂旁边,他终于出声说:“我知道,哥哥是被外面的野草一时迷惑了。”
他终于停止对悯希那一包肉的蹂躏,用双手把悯希的两只手心合在一起,从外包住悯希的两只手背,温温暖暖地包着。
这个动作让悯希一喜,以为是卫珏要放过他,不去追究十点的那两次究竟是谁造成的了。
谁知,卫珏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浑身血液霎时变凉:“我小时候在一个话本里,看到过一种禁术,哥哥可能没看过那本书,因为你说那书的外皮灰暗破烂,太丑了,不肯看,所以扔给了我。”
“那书里的故事的确也不太适合哥哥看,说是一个书生放心不下狐精所化的伴侣,担心他本性难移,背着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勾搭有妇之夫,于是就用刀将狐精的心头肉剜下来一块,放在堆满艾草的檀盒里做法施术。术法一成,狐精一旦做了不该做的事,就会遭受到锥心之痛,日夜不息,绵绵无期。狐精痛了两三次,乖了,从此变得乖巧本分。”
卫珏感慨一般道:“现在一想,那术法特别适合哥哥,不如我们也试一试,看看那禁术是不是真的?”
“不要!我不要试!”悯希声音都尖锐了。
他死死按住卫珏有意无意在胸口上摩挲的手指,哭得身体都痉挛起来:“卫、卫珏,你说得对,我是被一点蝇头小利蛊惑了,做了晕头转向的事,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都不和萨聿来往,等一下我就和他说分手,真的!你看着我发……”
反正,悯希本来也是要和萨聿分手的,用这个来向卫珏投诚也可以。
未曾想卫珏眼神一暗,脸上闪过极疯的一缕神色,他只是以为萨聿和悯希是单纯的床上关系,没想到还进展到了这一步。
耳边的哭声越来越颤抖,悯希哭得实在很伤心,卫珏手背抽搐了两下,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抬手扶住悯希的两边脸蛋,指尖一拨,将他弄出舌尖抵住唇缝的迎合姿态,而后用力贴上去。
悯希被他一吻,也不哭了,看出这是卫珏要收取一点慰劳才会不和他追究的意思,于是两只手臂静悄悄地交叉搭在弟弟的颈后,和他一下接一下拥吻起来。
卫珏穿过悯希的两边肋骨,把人抱得肉浪都鼓起来,叠在了他的手臂上。
他决定要生生世世守护的哥哥,口舌实在厉害,只是和他勾住缠绕在一起嘬了嘬,他眉眼中就露出失控的意乱情迷,枯槁干燥的嘴唇也被哥哥的甜水湿润,水流过细小的唇纹,将其浸透,变得又湿又潮的。
悯希的唇比他脆弱多了,没两下,就如同两瓣刮到酒里摇曳的鹤顶红,红得让人看一眼都受不了。
两人的姿势非常方便接吻,可惜悯希一被含就用不上力气,腿根夹不紧,吻一会就呲溜往下滑。
悯希的臀部特别青涩,但小却丰圆,骨头太少,肉太多,水液一泡相当湿滑,见他屡次往下滑,卫珏不得不用两只手一起托住他。
这下更是城门大开,以至于卫珏充血一支,悯希再往下一滑,就铸成了大错。
悯希正被吻得发麻发颤,十几秒过去他才堪堪有感觉,小腹一酸麻,迷惑地往下看去,就见卫珏好像被紧紧勒住不得脱身的样子,轻皱着眉,额角露出汗。
悯希大惊,七手八脚要往上爬,卫珏却拍拍他的背,安抚他:“没事,我把你往上抱抱,就放出来了。”
“有点紧,你别乱动。”
悯希不明觉厉:“好……”
他自己也努力向两边分,向下排,终于两人一起合力将错误排出,又一次啾啾啧啧吻在了一起。
彼时,因为一整天发消息都没被回,隐隐感觉到不对的萨聿,刚从木屋里出来,准备去找悯希。
他连外套都来不及在屋里穿好,踏出门槛才匆匆忙忙往身上披,外套是硬质的,穿两边袖套时,摩擦的声音在耳边炸个不停。
萨聿刚走两步,衣服穿好了,耳根一清静,他就听见一种奇怪的声响,猫从树丛一溜而过似的忽地响了一下——他迟疑地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身后那正亮着灯的木屋。
帘子是拉上的。
防光,布料扎实,所以里面一件家具的影子轮廓都看不见。
萨聿烦透卫珏了,但此时此刻,仅在原地站了两三秒,他就鬼使神差地朝那木屋走过去。
这么做,不是来自第六感,而是他货真价实地听到了,一种粘稠的水声。
一晃神,萨聿走至门前。
原本模糊的声音越发清晰,这回响在耳边的,是一声格外熟悉的细哼,熟悉到萨聿神态大变,抬脚就将门用力猛然踹开。
满屋子的欲气一下灌进鼻腔。
萨聿先是咳了一声,而后转眸望去,望向正坐在卫珏身上,一条舌尖没来得及收回的悯希。
……
“萨聿和卫珏打起来了,打得超级凶,快去叫导演!我感觉要出人命!”
“打起来?怎么会突然打起来呢?”
工作人员的对话掺杂在火烈的拳风中,一半人去劝架,一半人去叫人,整片地方乱作一团麻。
十几分钟后。
卫珏和萨聿被分开来,两人均脸上挂伤,眼神冷漠,冷冷对望着彼此。
两人身边都有人在替他们包扎,卫珏抽回手,没让人碰自己,他的眼底清亮一片,本该显轻佻的眼中满是一池冷冷的月色。
萨聿舔过齿面上的血,仍然不友善地瞪着他。
他已经过了会意气用事的年龄,但面对卫珏,他实在忍不住。
卫家父母他曾经见过,二老都是严于律己的大好人,如果问题不是出在他们身上,那就是有卫家的小辈天天跑去老祖宗的坟头蹦迪,所以才会蹦出卫珏这样一个罔顾人伦能对自己哥哥下手的禽兽。
他后悔没有再多打卫珏几下。
卫珏和萨聿体格相当,打起架来也是一股拼命劲,拦都拦不住,再晚几步是真会出人命官司的。
悯希早在他们打翻屋里所有东西的时候,就吓得眼睛红起来,想去拦,两人又一起把他送出门外,关上门,不让他伤到。
这会好不容易两人才停下来,悯希通红着眼睛,走上前,拉住萨聿的手臂,又转头看向卫珏:“我去和他说几句话。”
卫珏坐在桌边,眼神很冷漠,嘴唇和眼皮的掀动都非常轻微,听见悯希说话,他才闭了下眼睛:“……去吧。”
悯希拉着萨聿往屋外走去。
萨聿很乖顺地跟着他往外走,千疮百孔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他以为悯希这个举动,是放弃卫珏,选择他的表现。
他轻轻道:“悯希……”
他想向悯希讨要一个抱抱,于是语气非常可怜,像在外面与别人激烈打架的恶犬回家寻找主人的安慰。
谁知悯希停下后,跟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萨聿,我想和你分手。”
萨聿像被一根闷棍砸了一下。
天上非常应景地下起了毛毛小雨。
萨聿顷刻间就被浇透了,雨水浇在身上新鲜的伤口上,火辣辣的疼。
操,这他妈是青春苦情剧吗?
萨聿耳朵嗡鸣起来,心里也罕见地爆粗,但他的双腿却向前一步,抱住了悯希,用自己的躯体替悯希挡雨。
他听见自己问:“为什么?我们才刚交往多久,我做错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