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希一个人扛谢恺封有点吃力,但好在谢恺封自己也可以走路,于是他没怎么费力地把人带回自己的屋子里,将人放倒在自己床上。
男人浑身脏兮兮的,立刻将干净的床铺弄脏了,悯希看着那发湿的床单,抿紧嘴唇忍怒。
他想,他现在必须得想到一个能忍住不把谢恺封赶出去的理由。
这么一想,的确想到一个……这人知道他体凉,每晚再忙都会帮他暖手和暖脚。
悯希心中的怒火稍降,垂下眼眸,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你的定位器放在哪里了?”
谢恺封顿了一下,又听悯希说:“装什么糊涂,你之前不就是总是靠这些东西监视我,找到我位置的吗?”
这几天被抛弃的痛苦重新浮现,谢恺封心中涌上难以遏制的焦躁,他站起身来从后面一把抱住悯希,快速地低声道:“我没有,宝宝,别这么想我,是我朋友那天见到你和谢宥在一辆车上,跟上去才拿到的位置,他给我的。”
闻言,悯希并没有对他的态度好转,反而不客气地评价:“你的朋友和你一个德行。”
谢恺封不着痕迹地嗅闻他的脖子,“宝宝,我和他们不一样的,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
可惜悯希一个字都不信,骗过他的人,在他这里就是永远失信的骗子,话语没有半分可信度。
他用后手肘推开谢恺封,动作之间,他似乎感觉到异样,神情惊异地转过身来。
微微抬起来的脚踝,蹭了一下谢恺封内侧的腿,触感若云,似有似无。
悯希语气听不出情绪地问:“你想要了?”
谢恺封面色一下绷紧,他神情冷着,却一下握住悯希的手,痴迷道:“可以吗,宝宝,想死你了,你好美,好漂亮……就要一小下,一小下好吗?”
悯希没说话,盯着谢恺封看。
他有一双无暇的眼睛,此刻有光照过来,映在他眼里,如锁了一团云雾在里面幽幽地流转。
谢恺封看入了迷,就在这团雾越来越柔和,他即将要陷进去,以为悯希要同意之时。
悯希一把推开了他,冷冷道:“不可以,我说了,你不准碰我。”
高高在上的语气。
残忍地撕断他的妄想。
谢恺封越是想要,他越是不会当回事。
盯着他精致冷漠的脸,谢恺封呼吸越来越重,重新抱上了悯希,悯希似有察觉,气得面红耳赤,“就该在你的狗鞭上套个笼子。”
他真的太可爱,谢恺封再也忍不住重重抱紧了他,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动伤口,痛意传来,致使谢恺封腿脚虚软了一下,他带着悯希一起坐到床边。
掉落的过程中,谢恺封一直用胳膊护着悯希,等坐稳了,他抬起双手从后面圈在悯希的腰上,极具压迫感。
悯希触感更加强烈,忍无可忍地冷声道:“还不老实!”
悯希现在很容易体力不支,掉在谢恺封身上半天也起不来,大口大口喘了会气,他没再妄想着起来。
而是用一只修长的手,将谢恺封的手拿过来,放在了自己肚子上的温热区域。
悯希靠近谢恺封,任由一滴水珠翩跹地掉到谢恺封的肩膀上,水淋淋,湿答答。
微凉的嘴唇,贴近谢恺封的耳垂,轻轻出声道。
“就你那疯犬病一样把人往死怼的劲……你想让你的孩子流产吗?”
第29章 催眠(29)
悯希嘴角挑起讽刺的微小弧度, 身上萦绕着勾魂的淡香。
“你不是最想让他生下来了?你现在到底是想让他生,还是想让他死?”
谢恺封心头重重一跳。
一股要命的火从他眼中猛窜起来,从他的头顶流到全身上下, 如果他是一头野兽,现在恐怕就会异化、变形, 一把将面前挑逗他的猫吞进嘴里, 与自己融为一体。
谢恺封感到一股危机。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危险,特别危险。
一边膝盖抬起来, 抵着他的腰腹,在混乱间变成半骑着他的悯希, 不过是一个最普通的人类,和他见过的众多千奇百怪的人一样,红血白肉,皮囊里装着骨头,各自有着各自不同的五官。
怎么……唯独只有悯希能让他产生如此要命的感受?
好像五官的排列,身上的气味,平日里的一言一行,都恰好正中他基因里自带的喜好。
悯希天生照着他的癖好长成了一副伶仃玉骨。
“宝宝,我当然想让他生下来, ”谢恺封双手撑在后面的床上, 勒令自己冷静,可惜他的发抖呼吸已将他出卖, “但前提是, 宝宝先从我身上下来。”
悯希低哼一声,因下巴抬着,斜看过来的眼神充斥着冷感的睥睨。
见男人真的被震慑住,变老实了, 不会再对自己乱来,悯希也不想再和他贴这么近,理了理身上的衣服站起来。
可惜他们之间的姿势实在是太糟糕。
悯希用一条腿站稳后,想要再将另一条腿从谢恺封身上拿下来,不得不把腿抬高,然而当他抬到一定高度,底盘和重点就变得有点不稳,身子晃晃悠悠的。
谢恺封身子后倾着一动不动,刚想调整一下呼吸,就冷不丁被那条腿踹了下自己的脸。
他的脸偏过去,头发马上乱了,风度全无。
谢恺封再也忍不住,一把圈住悯希,把他压倒在了床上。
屋外暴雨一直在下,雨声无比单调又乏味。
屋内的温度却在“嘎吱”一声巨响过后,瞬间干柴烈火地燃高。
“谢恺封!!”
悯希没想到刚刚才让这疯子冷静下来,自己分明什么都没干,转眼这人又自顾自地着了。
谢恺封个子高,一米九二,尽管克制着力气,但这么大个人压在悯希身上,还是使得木板床发疯般地嘎吱响。
悯希被这一突发事故吓得脑子空白,愤怒叫完男人的名字,也不知道还能再干什么,仓促之中只记得死死用双臂环抱住自己,如若一只因为遭到了恐吓而应激的猫咪,双眉拧起,发出一声发抖的呜咽。
“乖乖宝宝,可爱老婆,肚子疼不疼?我帮你揉揉好不好?”
“我不干别的,我只是不想宝宝难受而已。”
“我是大宝宝的丈夫,小宝宝的爸爸,我能做其他的事伤害你们吗?我真的只是揉一揉……”
经典的“我只是xx,绝对不干别的”。
天下的渣男都有同一套模版的渣男圣经吗?
他是蠢蛋才会信!
陷入疯劲的谢恺封不停拱蹭,高挺的鼻梁在悯希的脸颊和脖子上戳出一个个凹陷,他不止满足于在侧面和自己的宝宝亲亲,还试图把悯希的肩膀掰过来。
悯希的力气在他面前哪够看?简直是不值一提,甚至那小粉肉垫子连拳头都握不起来,还没想起打他一拳,正脸就被扭过来了。
因为身高差,他在谢恺封的怀里只能到肩膀处,因此,他的嘴唇一下蹭压上那宽阔的胸膛,被来回地蹂躏挤扁,透出一点艳红,乌发也变得凌乱如瀑。
“不用你帮我揉……滚啊……不要再抱了!”
他不该把这疯子带回来的,就该让他死在外面!
死得越远越好,死得越透越好!
看看他现在哪有濒死的样子,分明精神焕发得很!悯希怀疑自己被谢恺封骗了,他气得胸脯起伏,“谢恺封,如果你想让我以后一辈子都躲着你,你就继续,继续这么做!”
谢恺封的所有动作被一句话钉住。
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连这一点的好处都不给他。
谢恺封眼中冒出阴阴的森气,却异常听话地从悯希身上起来了。
那两天到处找不到被抛弃的恐惧还历历在目,他不敢,也不能不听悯希的话。
谢恺封想,如果自己是悯希的狗,那就是一条被散养的狗。
主人一天到晚想不起他,想起也不会给他喂饭,只会用拖鞋把他拍远,让他自己去街上捡垃圾吃,把他好好的一条狗,越养越饥肠辘辘。
他是世上最可怜的狗,悯希是世上最不达标的主人。
谢恺封重新坐回床边,垂眼看向悯希。
他现在身体非常躁动,必须要很用力地吞咽,甚至将自己舌尖咬出一点血沫,才能忍住那股先从悯希脸颊开始吃起的冲动。
悯希懒得搭理他,活像跑完一趟一千米的样子,趴着喘了一会。
谢恺封想,他应该给宝宝端一杯水过去,宝宝和自己不一样,他太脆弱了,自己被捅一刀也不死了,宝宝却是被压一下都会去半条命。
悯希在谢恺封眼里就是脏器都小小的猫儿,必须全方位地呵护,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像担心悯希下一刻就会死去般站起来。
可当谢恺封准备朝桌子那边走的瞬间,他眸光忽地一闪,捕捉到了桌上的两个杯子。
两杯都装有水,一杯多,一杯少。
凝视了两秒。
雷达疯狂作响。
谢恺封眸光愈深,转过身用审视的目光从悯希身上扫过,嘴巴正常,身子正常,一切都……正常——这个结论要下达之前,他看到了床上的一件黑色外套。
那件外套松松垮垮地甩在床尾,一条袖子垂到地上,因为太长而堆叠起来,衣服的商标随之露出,是谢恺封熟悉的一个品牌。
这是不符合悯希体格的一件男士外套。
当扫描完外套的信息,谢恺封无法形容这一刻的心情。
他意识到在自己到来之前,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性,虽然悯希并未和那人发生什么,他仍是很愤怒、很嫉妒,究竟是谁?
谢宥?黎星灼?还是其他不知名的癞/□□?
“啊,你看到了?他白天说出去找物资,找到现在还没回来,你出去找找吧。”
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
谢恺封转身看向出声的悯希,用两三秒时间消化完他话里的意思后,谢恺封眼中闪过一丝极不明显的扭曲情绪,这算什么,悯希让他出去找那个癞/□□?这也是惩罚吗?
似是要证实他的想法,仍趴在床上的悯希抬起一点眼帘,故意道:“快去啊。”
他看起来真像一条坐在礁石上蛊惑过路船员的美鲛人……只可惜心肠是坏的。
谢恺封被一股疯狂的怒火包裹,面无表情地大步走出房间,连伞都没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