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是诈骗吗?”
“他都要你汇款一百万円了,肯定是诈骗啊!而且如果直哉少爷真的要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在登机之前知会我们一声,让我们在飞机降落之前的一个小时抵达机场迎接他的回归?”
“说的也是哦……那我这就挂断电话了。”
禅院直哉还没来得及证明自己的身份,对面的下属就挂断了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了一阵令人窒息绝望的忙音。
他顶着路人充满怀疑的视线,硬着头皮再次拨打下属的手机号码,却发现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禅院直哉:“……”
——怎么所有人都在跟他作对?
*****
在离开羽田机场不久后,载着孤江藏夏和伏黑惠的计程车停在了一条僻静无人的道路上。
两个少年结完账下了车,随即乘坐着伏黑惠召唤出来的巨大猛禽式神,再辅以孤江藏夏弹奏的『变徵·南风』,以最快的速度根据电子地图导航赶往英集少年院。
在此期间,导航软件不断地提醒他们不要超速驾驶,但都被两个少年无视了。
十分钟后,他们看到了那片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区域,被漆黑的『帐』笼罩着的英集少年院,以及倒在英集少年院门口的那道熟悉身影。
鵺收敛羽翼降落在了英集少年院的门口,伏黑惠从式神的背部一跃而下,半蹲在昏死过去的伊地知洁高身边,伸手试探了下他的鼻息。
孤江藏夏则拨弦弹奏起了『角·岁春』,过了大概十几秒钟,伊地知洁高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过来。
在看清伏黑惠面容的瞬间,他睁大了眼睛连忙说道:“伏黑君,这个『帐』是夏油杰设下的,虎杖君和钉崎君都还在少年院里面!”
伏黑惠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伊地知先生,你现在可以动吗?可以的话,你就先开车返回东京咒术高专吧,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藏夏来解决。”
伊地知洁高忙不迭点头应下,生怕耽误了救援时间,“可以的!多亏孤江君的治疗,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他看着刺猬头少年脚掌蹬地,轻盈地跳到鵺的背上,紧接着黑发少年拨弦奏响了一支曲子,笼罩着英集少年院的『帐』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弭。
巨大的猛禽式神振翅飞越了正在消散的『帐』,孤江藏夏停止了演奏,看向地面已经坍塌的建筑群。
他的视线很快就被一个巨大的冰块吸引了过去,确认钉崎野蔷薇正被封存在其中之后,他又在半空中锁定了粉发少年所在的位置,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对方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塞进了一个白发老者嘴里,白发老者转眼就变成了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拥有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
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粉发男人伸出一条手臂洞穿了虎杖悠仁的胸膛,硬生生扯出一颗鲜红的心脏扔到了地上。
“虎杖同学!钉崎同学!”
孤江藏夏毫不犹豫地奏响了『变徵·南风』,将粉发少年和掉落在地的那颗心脏以及被冻在冰块里面的橙发少女转移到了鵺的背部,随后又弹奏起了『角·岁春』——至于防御外敌的事情,则全权交给了伏黑惠。
所幸,那三个人似乎也没有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的意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地。
伏黑惠也顾不上追击敌人这件事,他帮忙将虎杖悠仁的心脏塞回空洞的胸腔里面,然后驱使身下的猛禽式神载着他们立即返回东京咒术高专。
*****
与此同时——
东京郊区的一间公寓里面,刚刚受肉获得新生没几天的胀相忽然捏碎了手中的棋子。
一旁淡蓝色头发的特级咒灵瞪大眼睛,咕哝着抱怨道:“诶?就算输了也别把棋子弄坏啊!”
胀相没有理会对方,而是自顾自地捂着额头露出痛苦的神情,口中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道:“我的弟弟……死了?”
作为咒胎九相图之中的大哥,胀相可以在弟弟濒临死亡的时候产生感应,甚至还能“看到”与之相关的画面。
而此时此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赫然就是一个粉发少年被黑发男人殴打至半死的场景,随后又出现了这个粉发少年被一个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洞穿胸腔、扔掉心脏的残忍景象——黑发男人他认识,是自称名叫“夏油杰”的现代诅咒师,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应该就是两面宿傩了……但这个粉发少年,他根本就不认识啊!
可为什么……
看到对方惨死的画面,他竟然会觉得心如刀绞,就像是珍爱着的弟弟被人残忍杀害了一样?
第173章
虽然不知道这份感应究竟源自于什么,但胀相还是决定相信自己与生俱来的直觉。
——因此,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必须立刻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离开这里,前往东京咒术高专一探真相,查明那个死去的粉发少年的真实身份。
究竟是东京咒术高专忌库中剩余的咒胎九相图之一受肉重生了,亦或者……
是加茂宪伦那个人渣败类制造出来的新弟弟?如果他当真的是他的弟弟,那他一定会为死去的弟弟报仇——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鼻梁处横亘着一道黑色咒纹的棕黑发青年站起身来,神情淡漠地说道:“抱歉,捏坏了你的一枚棋子,我现在就去附近的文具店里面再拿一盒。”
淡蓝色长发的特级咒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哦。”
坐在一旁围观胀相和真人下棋的坏相和血涂连忙站起身来,跟上了准备离开的兄长,“大哥,我们跟你一起去!”
虽然胀相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们兄弟三人向来心有灵犀,坏相和血涂瞬间就领会到了胀相希望他们跟他一起离开的想法。
他们自然不会违背兄长的心愿,除此之外,他们同样也很在意兄长刚才低声呢喃的那一句话。
——弟弟死了?可他们分明还活得好好的。但既然英明的兄长都已经做出了这种判断,那么,他们自然还是选择相信兄长。
*****
真人看着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离开的背影,语气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感情可真好啊……”
——让人忍不住好奇要是死了其中一个,剩下的两个究竟会有多痛苦?会像得知漏瑚死讯的花御一样痛苦吗?
静静坐在一旁的花御忽然朝着淡蓝色长发的特级咒灵投去警告的眼神,“他们是我们的同伴,真人。”
“是是是——”真人懒洋洋地拖长了腔调,脸上露出略带玩味的笑容,“既不是完全的咒灵、也不是完全的人类,那三个家伙的立场恐怕很容易就会动摇哦。”
花御淡淡说道:“夏油和两面宿傩都是人类,但他们同样也会是我们的同伴。”
真人耸了耸肩,“他们俩不一样啦……毕竟,诅咒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从人类的心灵罅隙之中诞生的‘结石’,但是夏油——不,羂索和两面宿傩都是没有‘心’的人类吧?比起人类,他们倒更像是披着人皮的咒灵。”
花御对此不置可否,陀艮依旧安静如鸡。
真人躺在沙发上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发辫,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坐起身来,神情有些狐疑地看向公寓门口,“这都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吧?他们三个怎么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公寓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真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站起身来,看着鱼贯而入的三人,眉梢微微一挑,“咦?我还以为是胀相、坏相和血涂回来了,没想到居然是你们。”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粉发男人身上,对方冷漠地瞥来了一眼,瞬间就让他的身体因为本能的恐惧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这就是传闻中的诅咒之王,实力果然很强大啊……
羂索有些纳闷地问道:“他们三个去干嘛了?”
真人语气微妙地说道:“胀相弄坏了我的一枚棋子,他说要去附近的文具店再拿一盒棋子,但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和他的两个弟弟还是没有回来。”
“弄坏棋子?”羂索微眯起了眼睛,问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弄坏棋子?我记得他没有那么输不起。”
“谁知道呢?”真人单手托腮轻轻一笑道:“我们正下着棋呢,他忽然捂住额头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还说什么‘弟弟死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原来如此……”羂索忍不住笑了起来,感叹道:“没想到他居然能感应到虎杖悠仁的死亡。”
“别说废话了,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让宿傩大人住在这里吧?”里梅脸色阴沉地打断了他们,十分挑剔地说道:“这样简陋的住所,怎能配得上宿傩大人的身份?”
羂索叹了口气道:“胀相、坏相和血涂恐怕是不会回来了,这个住所大概很快就会暴露——我们走吧,新的住所已经准备好了。”
里梅冷哼了一声,“希望你准备的新住所不是这种风格。”
*****
东京咒术高专的医务室内——
昏迷不醒的粉发少年和橙发少女各自躺在并排而放的两张病床上面,脸色是如出一辙的惨白,所幸两人的胸膛仍在起伏、呼吸也未断绝,显然已经脱离了濒死的险境。
春水般柔和的琵琶乐声回荡在医务室内,将丝丝缕缕的生机注入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体内。
除此之外,一只身上印着“死返玉”纹样的巨鹿式神也正安静地站在病床旁边,低头默默地将代表着治疗特效的咒力输入两名伤患的身体——双管齐下,粉发少年和橙发少女的状态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家入硝子拿着仪器站在两张病床中间,在检查过他们两人的生命体征之后,凝重的脸色稍稍放松了些,“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藏夏,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她看向已经抱着玄象琵琶弹了很久的黑发少年,却见对方倔强地摇了摇头,便只能任其继续演奏了,“……好吧,你再多弹一会儿,他们应该也能早一点醒来。”
然而,就在这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彻筵山——有人入侵了东京咒术高专!
家入硝子皱起眉,伏黑惠当即迈步走向医务室的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藏夏、硝子小姐,你们就好好待在医务室不要乱跑,虎杖和钉崎就交给你们了。”
孤江藏夏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嗯,硝子小姐、虎杖同学和钉崎同学就交给我来保护吧!”
伏黑惠对此不置一词,他反手阖上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疾步冲向东京咒术高专的入口处。
不一会儿,他便与在校的夜蛾正道会合了。
——如今,整个东京咒术高专除了他自己、藏夏和夜蛾校长之外,就没有其余一级咒术师了,甚至连个二级咒术师都没有,入侵者可真是选中了东京咒术高专防御薄弱的绝佳时机。
*****
神情冷厉的刺猬头少年与戴着墨镜的凶神恶煞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入口处,看到了外貌有些异于常人的三个青年。
——棕黑色头发的青年一袭上紫下白的服饰,额前留着碎发,脑后扎着两个冲天爆炸马尾,眼周带着玫紫色的淤痕,鼻梁上横亘着一道黑色咒纹;莫西干头的青年眉骨处打着四颗银光闪闪的眉钉,眼白呈现黑色,睫毛又密又长,紧身的黑色皮衣皮裤露肤度极高,看起来简直时髦得过了头;蓝绿色头发的青年两边眼角各流下一道血泪状的红色咒纹,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出现在眼前的两名一级咒术师,而他身上散发的诅咒气息也是最微弱的。
血涂压低声音说道:“二哥,这两个人类看起来像是混黑的……”
坏相对此不以为然,“那又怎么了?我们可是堂堂咒胎九相图。”
夜蛾正道闻言脸色骤变,“咒胎九相图?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夺走剩下的六个咒胎吗?”
伏黑惠身旁的两只玉犬已经蠢蠢欲动地龇出了一口白牙,而他本人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胀相微微皱起眉头,“六个咒胎?也就是说,剩下的咒胎九相图都还没有受肉重生吗?”
夜蛾正道语气冰冷,“那是当然,你以为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谁都有本事闯进去吗?”
胀相微眯起了眼睛,神情若有所思。
——既然剩下的六个弟弟都还被好好地存放在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里面,那就代表粉发少年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棕黑发的青年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个被两面宿傩贯穿胸口、扔掉心脏的少年,跟加茂宪伦到底有什么关系?”
伏黑惠眼神略带探究地盯着他,不答反问道:“你又不认识他,问这个做什么?”
胀相抬手捂住了胸口,那股心脏被人揪紧的痛感仍未彻底消散,“他死的时候……我在自己的脑海里面看到了那一幕——但只有我的弟弟死亡的时候,我才会有这样的感应,所以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我的弟弟?我该不该为他报仇?”
坏相和血涂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兄长,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什么?我们居然还有一个弟弟吗?”
胀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弟弟,可我没有任何的凭证能够确定这一点,而且……”
——如果那真的是他的弟弟,那他岂不是在刚刚知道对方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对方?而那两个伤害弟弟的混蛋,竟然还是他曾经想要追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