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叫的更奶，缓慢眨眼，还来了个歪头杀。我是孩子，我还小，我什么也不懂。
“罢了罢了。”宋砚将刚穿好的衣衫退了下来，上面沾染了墨汁，穿着不体面，干脆脱下来团成一团，给小猫擦脸。
“看看你，”宋砚道：“都变成黑猫了。”
宋砚大体给齐白玉擦了擦，但是擦不干净，正皱着眉发愁，小太监田衡再次送衣服前来，禀报之后便入了营账。
田衡进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这帐篷里……可太乱了，一盏茶之前还不这样呢。
“陛下，干净的衣衫送来了。”田衡规规矩矩的道。
宋砚点点头，他赤着上半身，半干的长发还有些滴水，顾不得自己换衣服，道：“放在一边罢，寡人先给白玉擦干净。”
末了还又叮嘱一句：“放远一点，别叫白玉又弄脏了。”
“是，陛下。”田衡道。
田衡本分的就要退出营账，略作迟疑，怯声道：“陛下，不如让小臣为灵兽大人擦脸。”
“喵喵~”对对。
小猫点头。这个时候齐白玉就要控诉了，宋砚笨手笨脚，揪掉我好几根毛了，就挺秃然。
素日里宋砚也没什么伺候人的经验，擦了半天，已然把齐白玉一只好端端的小白猫擦成了牛奶猫，越擦越糟糕。
“那你来。”宋砚道：“小心一点，别弄疼了白玉。”
“是，小臣定当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田衡道。
田衡洗了干净的帕子，柔软又丝滑，还拿了小梳子，一边给齐白玉梳毛一边擦拭，手法温柔仔细，可比宋砚强上百倍。
“喵~”齐白玉趴在桌上，喟叹一声，舒服~
宋砚得了功夫，自行擦了擦湿发，好歹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展袖坐下。
赶路一天，如今又和小猫搏斗半晌，宋砚真是累的够呛，揉着钝痛的额角道：“田衡。”
“陛下您吩咐。”田衡抽空答应一声。
宋砚道：“先前行程慢了一些，接下来的计划如何？可有因此延误时机？”
“陛下请放心。”田衡一心二用，边擦猫边回答：“陛下的计划万无一失，虽然脚程的确有些慢了一点，但时间还有富裕，若是随后一切都顺利，绝对不会出现问题的。”
“嗯，那就好。”宋砚闭着眼睛点点头。
“喵！”那一点也不好！
齐白玉差点舒服的要睡着，听了田衡的回禀彻底醒了。必须再努力一些，更努力一些，这样才能拖垮宋砚的计划，给崔十里争取更多时间。
“喵喵……喵~”得再想个办法……有了~
齐白玉脑袋一转，灵感喷涌而出，计上心头发出一声坏笑。
小猫仰头去看田衡，喵喵叫着说，对不起了田衡。
田衡见小猫对他奶叫，不怪喜怒无常的陛下都如此喜爱灵兽，的确可人可爱，还……
“喵！！！”
不等田衡在心中多赞叹一句，小猫突然尖叫，炸毛跳起。
田衡一愣，手足无措，全不知自己干了什么。
刚想要闭目养神的宋砚也睁开了眼，快步走过来，问道：“出了何事？”
田衡扎着双手，噗通跪下：“小臣……小臣不知。”
小猫对着宋砚可怜兮兮的叫着，甩甩尾巴，扭了扭小小的身体，转过来给他瞧。
小猫屁股的部位掉了一撮毛，白色的毛像蒲公英一样散落在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宋砚捡起那撮毛。
田衡惊的连磕两个响头：“陛下饶命！是小臣笨手笨脚！”
“喵……”齐白玉低头去看田衡惊骇的模样，都有些不忍心诬陷于他了。
那些毛当然不是田衡拽下来的，是齐白玉自己个儿一狠心，给薅下来的，为的当然是陷害田衡。
当然，他和田衡没仇没怨，他的终极目标是让宋砚给自己亲自擦脸。
若是齐白玉能狠狠折腾宋砚一整晚，榨干他，叫他精疲力尽，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那么天色大亮之后，宋砚就无法启程赶路，行程必然会被再次耽误。
宋砚面色不悦，摆摆手道：“你退下。”
“是，陛下。”田衡弯着腰快步退出，留下宋砚亲自给小猫继续搭理毛发。
宋砚沉声道：“真是笨手笨脚，白玉你受苦了。”
他将小猫抱在怀里，摸了摸他秃了一块毛的小屁股，道：“寡人为你梳毛，若是梳疼了，你就大声叫，告诉寡人，可知道了？”
“喵！”
“喵！！”
“喵！！！”
接下来营账内便传来阵阵的小猫惨叫声。不知情的人恐怕会以为宋砚有虐猫怪癖。
齐白玉刚开始是佯装惨叫，可过了一会儿就开始真的惨叫，叫的嗓子都哑了。
“喵喵喵！”你是笨蛋嘛！
“喵！”住手！
“喵喵……”疼疼疼……
宋砚第一次伺候小猫梳毛，尤其还是半潮湿的毛，只觉得怎么也梳理不通。稍微一用力，小猫惨叫不知，拿起梳子一瞧，又掉一撮毛。
宋砚轻轻的将白毛从梳子上捻下来，咳嗽一声，难得看起来底气不足道：“白玉，看来是你太容易掉毛了。明儿个寡人便叫医官给你配一些调理的药汤，吃一吃药必然能好的。”
齐白玉：“……”
“喵喵喵，喵喵喵！”好好好，互相伤害是罢！
小猫刀子眼，哼哼瞪着宋砚。寡人绝不认输！
为小猫梳理好毛发，已然是半夜时分，宋砚和齐白玉均是精疲力尽。小猫有气无力，吐着舌头瘫在桌上，一片浆糊的脑袋里想着，不可以再打翻砚台了，这办法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若是再让宋砚梳毛，明日灵兽就变无毛猫。
正在这个时候，田衡的声音在帐外响起：“陛下，夜宵来了。”
“喵！”夜宵！小猫瞬间束起脑袋。
“喵喵喵！喵喵！”快端进来！让我打翻它！
第18章 好寂寞啊
“陛下，陛下，陛下……”
有人在齐白玉耳边低唤。
侧卧在龙榻上的年轻帝王倒抽一口冷气，倏然睁开眼睛，将叫起的小太监六喜吓了一跳。
“呵——”齐白玉睁大眼睛，腰一挺翻身坐起，道：“天亮了……”
室户间隙有微弱的晨光泄露，乍一看大殿内昏昏暗暗，天亮了，却也没全亮，时辰尚早。
齐白玉双手捂住脑壳，咕咚又躺回床上，颇有几分耍赖的口吻：“不起不起，时辰还早，再睡一会儿。”
昨夜齐白玉和宋砚斗智斗法，堪称地狱噩梦级别，现在急需补充体力。
“陛下，陛下！”
六喜焦急的团团转：“可不行啊。今日有早朝，陛下已经连续四次没去上早朝了，这次若是还……还不去……怕是，怕是要不妙啊！”
齐白玉已然闭上了眼睛，眼睑下一对眸子滴溜溜的转着，惊讶道：“寡人这么多次没去上早朝了？”
六喜尴尬不已，含糊答应着。
齐白玉心中叹息，唉，还真是个昏君呢。
被这么一闹腾，睡意也消散了不少，齐白玉终于再次坐起身来，叫六喜帮他洗漱更衣。
六喜一副感动到要哭的模样，忙不迭的扬声叫了六七名宫人入内，大家伙一起为陛下更衣戴冠。
“陛下，都准备妥当了。”六喜捧着打磨明亮的镜鉴，弓身举过头顶，请示年轻的帝王。
齐白玉往镜子里这么一瞧：“呵……”好重的黑眼圈。
这接连几晚，齐白玉说睡也睡了，但说没睡也没睡，总觉着身体又精神又疲惫。如今一瞧，黑眼圈堪比大熊猫，怕是路过的人看了，都要怀疑他纵欲过度。
“陛下，”六喜战战兢兢问：“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齐白玉摆摆手：“走罢，去上朝。”
“是，是。”六喜在前面导路，一众宫女和太监跟在其后。
今儿个是大齐定时朝议的日子，不过按照“惯例”，羣臣们恐怕又要空跑一趟。
眼下时辰差不离，大臣们站在班位上，左等不到陛下右等不到陛下，紧绷的精神开始舒缓，有几名心大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嗨，今儿个陛下怕是又不来了。”
“是啊，这都第几次了？”
“我送上去的奏本一直都没有批阅，可急死我了。”
“最近陛下怕是不会批阅了，陛下正为出游打猎的事情忙碌呢。”
“太宰，您倒是劝劝陛下啊，这出游……”
众人越说越大声，不知是谁倏然“咳咳”用力咳嗽，十足浮夸。
大臣们抬头一瞧，个个呆若木鸡面色僵硬。他们在背后悄悄议论的陛下，已然坐在了最上首的龙座上。
“陛下！”
反应了一瞬，臣子们海浪一样扑簌簌的跪下，均是不敢抬头，心里犯着嘀咕，也不知陛下都听到了什么。
齐白玉坐在龙椅之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心里啧啧感叹，自己个儿这个皇帝看起来没什么威严，大家伙都是不服不忿，最多表面上恭敬。
“也不知，形象还能不能挽救一番。”齐白玉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