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骋应了一声,端着盘子,朝丧尸们休憩的凉亭走去。
自从傅骋教它们亭子里可以避雨以后,它们举一反三,也想到了凉亭可以遮阳,没事就呆在里面。
几十号丧尸看他来了,赶忙起身,迎上前来。
吼叫声此起彼伏,都是它们跟傅骋打招呼的声音。
傅骋又喊了两声,然后丧尸们慢慢吞吞地排好队,站在他面前。
轮到一个丧尸,傅骋就捏起一块蛋糕,放在它手里。
丧尸得到蛋糕,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直到有人凑上去闻了闻,嘴巴不小心碰到了,它们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吃的。
一个丧尸高兴地喊起来,其他丧尸也喊了起来。
它们把蛋糕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小口小口地吃着,很是珍惜。
林早和林小饱趴在车窗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丧尸吃蛋糕,有点温馨,又有点诡异。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傅骋的丧尸朋友呢。
傅骋的这些朋友,都很干净,也不凶狠,眼神里透露着清澈的懵懂。
不知道是一开始就这样,还是傅骋教它们变成这样的。
林小饱觉得它们一点都不凶,一点攻击性都没有,根本不害怕。
林早看的东西则更多一些。
林早看着它们的面庞,看着它们身上的衣服,试图推测它们的身份。
汽车厂的蓝色工装、几十块钱的黑色棉袄,它们还保持着变成丧尸之前的装扮。
擦干净之后,普普通通,甚至有点憨厚的模样。
它们在变成丧尸之前,也不过是普通人。
有几个丧尸,还有点眼熟。
好像是之前,傅骋刚刚变成丧尸的时候,在他们家附近徘徊过,被林早用鞭炮赶走了。
林早捧着脸,抿了抿唇瓣,看着窗外,心里忽然有点酸酸的。
他们家的食物也不多,这次给它们送蛋糕,完全是因为情况特殊。
林小饱生日,它们又帮了他们的忙。
他们家不可能一直管它们吃,管它们喝。
这次的蛋糕,大概就是唯一的一次。
林早不知道,这样对它们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它们会喜欢吃蛋糕吗?如果喜欢吃,以后吃不到了,又该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之前那个小丧尸,捧着林小饱特意留给它的大块蛋糕,走到皮卡车旁边。
“呼噜呼噜——”
“爸爸!”林小饱紧急呼叫,“帮我把窗户打开一点。”
“好。”
林早把车窗玻璃放下一条缝隙,林小饱就把嘴巴贴在上面,大声对它说:“不用谢!不用谢!”
小丧尸低下头,掰下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朝他僵硬地笑了一下。
林小饱贴在车窗上,也跟着笑起来。
一人一尸,物种不同,语言不通。
仅仅因为年纪相仿,就这样变成了朋友。
林早看着眼前的场景,也不由地弯起眉眼。
就算他们家没办法一直给丧尸吃蛋糕,那又怎么样?
就算它们这辈子很可能只能吃这一次蛋糕了,那又怎么样?
能吃到就好了!
*
既然公园里的丧尸,都是傅骋的朋友,那林早和林小饱也没有什么顾忌了。
父子两个直接约定好,每个月都来公园玩一次。
如果以后确定安全,再增加次数。
虽然家里有玩具,现在还有摇摇车,街道上可以跑着玩,林早也一直带着林小饱做广播体操,锻炼身体,但他还是更喜欢在草地上跑来跑去的,玩滑滑梯和跷跷板。
不过,等到下个月,一家三口再去的时候,他们竟然发现,各种器材人满为患,竟然还要排队!
几十号丧尸,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玩了这些器械,明白这些东西是怎么用的,竟然也有样学样,直接玩起来。
傅骋很无奈。
一天天的,脸不洗,衣服不换,土豆也不种,就是玩各种器材。
林早和林小饱很惊讶。
好聪明啊!它们都好聪明啊!
既然它们在玩,一家三口也不跟它们抢,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可是他们明天再来,丧尸们就不玩了。
它们躲到旁边,滑滑梯和跷跷板也被擦得干干净净。
林早问:“骋哥,不会是你让他们连夜收拾的吧?你是个坏大哥!”
傅骋摇头:“没有,它们自己要干的。”
“真的吗?”林早惊讶,“看来它们已经把我们当成朋友了。”
林小饱比了个剪刀手:“耶!”
傅骋提醒他们:“只有我带的丧尸会这样,其他丧尸不会。”
“知道了,我们只跟你带的丧尸一起玩。”林早笑了笑,“看到其他丧尸,理都不理它们,转身就跑。”
岂止是好,简直是太好了!
现在他们家,就算是在黑白两道都有人了!
横行霸道,肆无忌惮!爽!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一家三口平时在幸福街种种菜、做做饭,锻炼身体,学习知识。
天气好的时候,就开车到外面去,要么去山上抓鱼,要么去公园玩滑滑梯。
丧尸爆发快半年了,该稳定的也稳定下来了。
整座城市从一开始的混乱无序,进入一片死寂。
所有幸存者都各自窝在家里,互不打扰。
林早从前以为,能在末世活下来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凶狠残暴的人。
但是现在看来,却不一定。
一个人就算再凶狠、再残暴,也是人,也是血肉做的,也会疲惫。
他们总要睡觉,总会有闭眼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是被丧尸咬到、被仇家寻仇的时候。
所以,像幸福街这样,自动组成一个小团体,大家互相帮助,一起解决困难,才是最好的生存办法。
到六月底的时候,他们种下去的土豆就可以收获了。
一家三口和姐妹两个,负责花坛这边的土豆。
三个毛和胖叔胖婶,就负责四号仓库楼顶的。
张爷爷还是继续负责烧水做饭,后勤工作。
这几天,一家三口都待在花坛里。
土豆埋在土里,一锄头下去,容易斩断,最好小心一些。
林小饱蹲在地里,用张爷爷给他的小锄头,轻轻挖土。
小狗就跟在他旁边,也学他的样子,用前爪刨土。
“这边有好多!这边也有!”
林小饱丢掉锄头,直接用手去挖。
“好多土豆啊!比我的手还大!嘿咻嘿咻!”
林小饱完全沉浸在收获的喜乐里,在花坛里游来游去,钻来钻去。
林早累了,他都不累。
林早扶着锄头,倒在傅骋身上,小声说:“小饱,你是一个小泥鳅。”
“嗯?”林小饱听见爸爸的话,回头看向他,“爸爸,我听到了。”
“好好好,你是一个崽崽牌全自动收割机,又勤劳又有力!”
这还差不多。
林小饱转回头,继续扒拉土豆。
土豆结得不错,不枉他们经常浇水施肥,也不枉小狗经常跑过来撒尿。
仓库楼顶的三箱土豆,后来长出枝条,生了新根,变成六箱。
但是也不多,三个毛把箱子抬下来,挖出土豆,只花了一天。
收获两麻袋土豆,七八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