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姐们大家晚上好,给君君直播间点点关注点点赞啊!今天晚上呢,君君带大家做点刺激的事,大家期不期待!”
穿着精致小裙子的主播将手机对着自己,不时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一下,有时候比个小心心,有时候飞个kiss。
抛开性别不谈,“君君”看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如果姜予安和宋铁豹在这里,肯定能认出来,这是他们的邻居李俊大,也是大橘猫的饲主之一。
明溪:“这位朋友,你能不能把直播间关掉?”
李俊大露出一个歉疚的笑:“不行哦哥哥,大家想看点野的,我好不容易才来野外,今天要播得够本才能停……”
“要不这样吧,哥哥,你跳一个热辣的钢管舞,直播间里的哥姐们满意了,我就早点下播。”
明溪沉默几秒:“你继续。”
没关系,再忍忍,反正他们很快就死了。
“那个小哥哥比较害羞呢,不肯跳钢管舞,大家要是再热情一点,我就把他叫过来跳,怎么样?”
随着礼物特效飞起,李俊大再次游说明溪,希望明溪能参与直播,并小声商量道:今天这场直播,他会给明溪收益分成。
明溪:……
眼神已经心动,但他不得不忍痛拒绝。
路上一直磨蹭、被明溪催得不耐烦的两个网友要求他转点钱打车,这样他们能快点到,明溪转钱过去,更是心痛加倍。
不管什么组织的底层都很卑微,哪怕是神秘组织,贫穷的人依然贫穷。
至少,明溪不能像新赶来参加活动的那个年轻男人一样,雇四个保镖给自己抬轮椅。两人一组,轮换着抬。
“哥姐们,那个轮椅帅哥我不认识,这样吧,点赞到五十万,我就去搭讪,给你们要联系方式!”李俊大还在直播,他有时会变换角度,周围的人也会入境。
其实,直播间的观众一般不会注意到背景板路人,除非遇到好看的,才会央求主播去互动一下。
不管是之前一闪而过的明溪,还是惊鸿一瞥的坐在轮椅上身穿黑色正装的男人,都颜值出众。尤其是后者,即使没有露出正脸,也让人魂牵梦萦。
很快点赞数就冲破了五十万,李俊大鼓起勇气,走到轮椅面前,还没开口,就被保镖拦下。
“不好意思,打扰了,这位先生,我在直播,观众们都很喜欢你,请问您有公开社交账号吗?”
李俊大语气下意识恭敬起来,当他真正与轮椅上的人对视时,脑子里不经意闪过好几个恐怖的猜测。比如,对方冲保镖挥挥手,示意处理掉,又或者对方一声令下,他被全网封杀。
“原氏集团官微。”原相离并非旁人所想的那样不近人情,直接说了官微账号。
李俊大受宠若惊,搜索之后点了关注。他住的小区【临安居】就是原氏集团的地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原家人。
网友们顺着官微账号一路找过去,很快发现这位就是原氏当家人原相离,直播间一时沸腾。
【婚姻状态是未婚,疯狂心动!!!】
【新的老公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京市是吧……这就游过去,等我!】
【老公先别上山(阴暗爬行)老公等我(扭曲嘶吼)老公我马上就来……】
“网友们比较热情…现实生活中都很腼腆的。”
李俊大见原相离的视线落在直播间的弹幕上,想把网友们的裤子都穿回去。
原相离随意应了一声,问:“你有没有看到其他人上山?”
李俊大摇头:“我来得比较晚,不知道。”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了姜予安,可能是这一瞬他发现姜予安与原相离侧脸有些相似。两人都坐轮椅,区别在于,姜予安后来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没多久,两个打车赶来的人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车费超了,能不能报啊?”那是一对情侣,其中的男人说。
明溪冷着脸把钱转过去,现在人终于够了。
原相离一个人,带着四个保镖,再加上这对情侣,总算凑到了二十人。
【主任】:时间快到了,把他们都带上来
【主任】:这点事都做不好,废物东西
【明溪】:好的:)
明溪面无表情,攥紧拳头,催剩下的人上山。
为什么不多安排点人,直接把他们全部打晕,再扛上去?在这个组织,他看不到丝毫未来。
*
姜予安带着摄像机,还有提前备好的东□□自在山中穿行。
今夜无星无月,天黑之后,山中一片漆黑。姜予安没有开灯,从林中出来之后,他对这个世界的感知更加清晰,眼睛对色彩的感应十分敏锐,能捕捉到夜色中幽微的不同,准确无误避开乱石灌木。
已经能看到古寺的轮廓了。
寺门开了一半,隐隐绰绰,能看到神像底座。
寺外有一排雕像,形态各异,此刻垂着眼睛,有几分安详姿态。远看像石雕,近看,姜予安才发现,这些都是泥像。
泥塑本就不太容易保存,更何况是露天放置,但这些雕像做工精湛,形神具备,连指爪这样的细节也处理得一丝不苟,如同活物。
手中的录像机沙沙作响,电流音、杂音交织,屏幕亮起。这款设备是几年前的老机器,有不少短板,比如显示屏分辨率不高,想看高清录像,必须把文件导出来。
此时,屏幕闪烁着黑白画面,一点点有了颜色,画面疯狂倒带,停在人文楼顶上——
从视角看,显然是俯拍。首先是楼下的围观人群,随后视野飞快下降。
显然,拍摄主体已经坠楼,然后镜头一转,画面变成七楼的空调外机,停止下坠,成功自救。
这一段画面结束,接下来是电梯自动下降,姜予安进入停尸间,石像生出肉芽,头颅慢慢长全。
他打开家门,姜千澜在门后等他。
去林家,围观林文杰发疯落水。
去原家寻找姜千澜的头颅,水池里的阴影。
……
以及今晚上山,他在林中所见的一切,原主被掩埋、大黄畸变的姿态一一被摄像机记录下来。
姜予安所见所闻都变成录像,存在摄像机中,他的双眼就是镜头,每一帧都稳定而清晰。
早在他触碰到相机的那一刻,就有种诡异的感觉,使用起来过分流畅,操作流程了然于胸。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这种联系具体会带来什么。从他来到这个世界,所见所闻,凡是与“诡异”相关的一切,都变成画面,存在摄像机里。
发现这一点后,姜予安关于拍摄电影一事,终于有了清晰的构想。
等他回去之后,就可以开始准备了。整理情节之后,剪辑摄像机中的影像片段即可。
冷风从林中穿过,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古寺之外的雕像无声无息睁开眼睛,看向台阶尽头的人。
姜予安看着朱红的外墙,不知何时下起小雨,墙壁被雨浸湿,殷殷如血。
第10章 导演10
“滴答——”
“滴答——”
一片寂静之中,血水滴落的声音分外清晰。
好像落在金钵之中,回音空幽,带着禅意。
细如丝线的小雨落地,血腥味从殿中飘出,融进雨中,连山中升腾而起的水雾都泛起血腥气。
泥像原本是黑灰色,被雨雾浸润,颜色更加深沉,从冷硬变得柔软,就仿佛突然有了血肉。
那些形态各异的眼瞳无声无息转动,牢牢锁定姜予安,随着他身形移动而转移方向。
每当一座雕像将视线落在姜予安身上,便有一种无形的牵引力降临,想将他带去雕像身前。
姜予安不疾不徐,缓缓走进寺中。每一步落下都比平时沉得多,只要他稍微放松,必定会被雕像摄走,再被瓜分。
他走过的地面,石板都陷下三寸有余。
牵引力越来越强,好似有无数尖利指爪伸来,按住他的身体各处,想大力扯开,分食殆尽。
在巨大的压迫之下,姜予安全身骨节轻鸣,仿佛一树繁花次第开放,声音轻而脆。
姜予安已经站在了殿门外。
朱红的寺墙,明黄的瓦片,黑色大门油漆已经剥落许多,此时半开,露出大殿正中的佛像。
那是一尊做工粗糙的泥像,灰白色的泥还未干透,好像是某个顽童信手捏出来的东西,十分粗陋。还在泥像脸上勾勒出上挑的嘴角,仿佛微笑。
泥像微微向下倾斜,凝视着下方的祭台。哪怕做工随意,也远比外面的雕像更加渗人。
进殿的人第一眼望上去,会下意识把它当成活物,而不是泥胎,仿佛下一刻祂就会倾身,贴近下方跪拜的人。
林文杰跪伏在泥像身前,他面前有一个金钵,已经盛了半钵血。金钵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那是以某种特殊的文字书写的经文,代表“祭献”、“如愿”。
挖坑的四人背对泥像,伸出一只手,把割开的手腕悬在金钵上方,维持着一种僵硬扭曲的姿势。
温热的血液身体中流失,很快变冷,从四人交叠的手腕落入金钵中,滴答滴答,越来越快,金钵中的血却始终维持着固定的高度不变。
四人无法控制身体,甚至看不到身后的神像。
他们绝望地看着殿门,背后的阴冷感越来越强,就好像背后的东西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
泥像在倾斜,祂向前躬身,幅度越来越大,即将从神龛脱离,压到那四人背上。
“沉眠于泥泽佛国的佛祖……”
“最虔诚的信徒向您祭献……”
林文杰却对这样诡异的变化期待无比,他仰头看着泥像,呢喃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话。并未发现自己扶着金钵的手,渐渐泛起泥土一样的灰白色。
殿內潮湿阴冷,明明很空旷,置身其中的人却有种在泥沼中呼吸的感觉,连气息都带着腐烂的泥土味。
作为祭品的四人不再共享灰瞳的视角,意识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体中,但无法移动。身体因为失血过多而发冷、颤抖,出现幻觉——
这里不是什么庙,而是一望无际的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