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下去,他会越来越不合群。
小沈潋一开始到处找,后面发现猫猫不再回应,哭了几回,就慢慢适应了,学着去当一个正常小孩。
烧水洗澡要柴,爷爷不让他每天烧水,他怕冷,没有洗澡,被同学笑话后,每天都会用冷水洗澡,开始学着自己洗衣服。
缸里的水要从井里挑回来,爷爷见他费水,骂他穷讲究,他只好自己去河边洗衣服,没有肥皂,就笨拙学着村里其他大婶的动作,努力多搓洗几遍,还会认真闻一下有没有味道。
“哈哈哈哈哈你看他……”
“肯定是臭的!他还闻!”
同学的笑声传来,大人也在笑。
小沈潋像受惊的鸟,手一松,衣服被河水冲走了。他立刻跳下去追衣服,但忘了自己不会游泳,在水里扑腾,头上再次冒出感叹号。
姜予安没有点开任务,就揪住了小沈潋的后衣领,把不停扑腾的小孩从河水里拎出来。
又是那只冷冰冰的鬼手,几乎一碰到,就冻得人打哆嗦,但这次小沈潋没有再躲了。
【沈潋(幼)心动值+99】
【沈潋(幼)心动值+100】
……
村民有人过来捞孩子,有人把自家小孩穿不下的旧衣服拿过来,送到沈家去,还有大婶要给小沈潋洗衣服。
小沈潋抱着被猫猫从河里找回来的湿衣服回家,不时哆嗦一下,家里有一杯冒着热气的感冒灵,他还挺喜欢那个味道,甜甜的。
同学们渐渐不叫他“臭垃圾”了。
还有人向他道歉,小沈潋原谅了他们。
猫猫不再和他玩游戏,不管小沈潋说什么,再也不会拿肉垫搭在他手上,或许,猫猫也回家了。
小沈潋和同学们玩在一起,看起来终于是个正常小孩了,但他的话变得越来越少。
“只要我考双百,妈妈就给我做红烧肉!”
“完了完了,衣服弄脏了,回家奶奶肯定抽我!”
“我爸爸打工回来了,给我买了小汽车!”
“我爸给我买了溜溜球,可好玩了……”
“我们去玩捉迷藏吧!”
“沈潋你去不去?”
“闷葫芦哈哈……”
“去吧去吧……”
他们一起玩躲猫猫,各自在村里找地方藏好,小沈潋藏在一处废弃的谷仓里,等同伴来找他。
不时有人被找到,然后开始新的一局,小沈潋不时动两下,希望自己被找到,一局又一局,不停在换人,没人想起他。
“吃饭啰——”
随着一声遥远的吆喝,小孩都散光了。
小沈潋缩在谷仓里,闻到了红烧肉的香味。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饿很冷。
“找到了。”
冰冷的男声从他身后响起。
第132章 交朋友9
【沈潋(幼)心动值+99】
【沈潋(幼)心动值+100】
……
小沈潋惊恐转头, 但什么也没看见,恐惧的同时还有一种诡异的安心。他的期待并没有落空,此时已经完全遗忘了闻到红烧肉香味时的失落。
他的后颈被轻轻点了一下, 哪怕只有短暂的接触,传递而来的寒意还是让他颤栗起来。
村里人不让小孩晚上出门, 说外面有鬼, 小沈潋站在院子里往山上看,可以看到许多坟包,旁边插着褪色的花圈, 前面竖着直挺挺的墓碑。
天色昏暗的时候, 那些墓碑像一个个佝偻着身体的人,在树影中盯着路过的人, 他真的很害怕。
小沈潋埋在谷仓里,像只受惊的仓鼠,姜予安单手拎住他的后衣领, 把他从谷仓里捞出来,放在外面。
小沈潋不断被刷出心动值,既害怕又不敢反抗,然后听到那个冷冰冰的声音说:“我藏你找。”
小沈潋一下子瞪直了眼!
他根本就看不见对方, 这公平吗?!
姜予安看着小沈潋头上的感叹号——
【即时任务】:沈潋想玩躲猫猫,陪他玩吧!
不是想玩吗,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小沈潋战战兢兢的, 头顶感叹号一闪一闪。总之,这场躲猫猫还是开始了。
小沈潋看不见对方在哪里,只能用双手去摸索, 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呜呜呜!他有点不想玩躲猫猫了, 不过,那是唯一一个愿意陪他一起玩的小伙伴,他还是努力摸索着,试图找到那个看不见的朋友。
等他摸到对方冰冷的手指,意识到自己抓到了,又露出一个夹杂着恐惧与欣喜的笑容。
【沈潋(幼)心动值+100】
“奖励。”
看不见的鬼影掉落了棒棒糖×1。
小沈潋舔着棒棒糖回家,脚步渐渐轻快起来。
他再也不是没有朋友的人了!
其他同学放学之后,会好朋友一起丢沙包,跳房子,玩木头人游戏,小沈潋偷偷学会,再回家和朋友一起玩。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蹦蹦跳跳、说说笑笑,远看有点瘆人,不过也没人注意这一点。
上课时有同学悄悄传小纸条,偶尔会从小沈潋这里经过,但永远不会传给他。
小沈潋写出仅认识的几个字,把纸条揉成团,期待被他那个看不见的朋友拿走。
【我是沈○……你是○?】
【我们是好pén友……】
“姜予安。”
纸条上的字随性又漂亮。
小沈潋只认识半截字,不过还是很高兴。
他真的拥有一个好朋友!而且,这个朋友是独属于他的,不会被别人抢走,不会不要他。
同学们每天回家看电视,聊电视里的剧情。学着里面的人用纸杯做电话,中间连一根线,一人站一边,举着纸杯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话。
“听到了没有?”“听到了!!!”
“让我听听!该我打电话了……”
小沈潋没看过他们说的电视剧,但很眼馋那个电话。正好捡到了别人待客不要的纸杯,他挑出两个最好的,仔细清洗晾干,在纸杯底下扎孔,穿了截毛线,做成纸杯电话。
他左顾右盼,偷感很重,发现没有人在旁边,才小声对纸杯说:“呼叫呼叫!听得到吗?”
另一个纸杯在窗外,他说完把纸杯对着耳朵,认真倾听,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希望得到回应。
“听到了。”
声音隔着线传来,冰冷但清晰。
那根线因为有人回应,微微颤动。
小沈潋顺着线望去,想看清那是谁,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确信,他真有一个好朋友。
他从未如此雀跃过,心里像揣了只兔子,却无法告诉别人,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小沈潋恢复了一点自说自话的性子,比之前活泼了一点,没人的时候,就试图和朋友说话。
他的好朋友不爱说话,很少回应,但这也足够了,至少不会像猫一样,用肉垫捂他嘴。
“名字真难写啊……”
小沈潋每天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听村里人说好好学习才能赚大钱,他想赚很多钱,平时学习非常认真。
这个年龄段的沈潋没有阅读障碍,也不是脸盲,他记得村民的脸,也能跟着老师教导认字,心思敏感,比长大后聪明很多。
他写完作业,自己解决了晚饭,洗漱完,躺在床上,静静等待爷爷打完麻将、推开院门的声音,等听到这个声音,他就能安心睡觉了。
窗外的雨声很大,他等了很久,越来越困,眼睛睁了又合,以为自己打瞌睡漏过了,但还是不安心,决定起来看看。
院门一直开着,爷爷没有回来,他有些慌,从家里拿了伞和手电筒,出去找爷爷。
虽然爷爷嫌他碍事,但没有赶他走,赢钱了心情好会给他一两毛,买肉包子也会分他一个。
“爷爷——”
“爷爷——”
小沈潋深一脚浅一脚在路上走,下雨之后的黄泥路分外难走,一脚踩下去,拔起来要半天。
他一边走,一边喊爷爷,吵醒了村里的狗,对他叫了几声,很快又安静下来。
小沈潋找去村里的麻将室,还没走到,就看到水塘里泡着一个老头,面朝下,穿着一身藏青色的上衣,就是爷爷出门穿的那件。
小沈潋跑到水塘边,叫了几声,老头还是泡着,一动不动。
下雨之后,水位上涨,老头就漂在水塘边,小沈潋费力地把他的头抱起来往上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那真是他爷爷,老头淹死了。
他一松手,老头又落在水里,溅了一身泥水,小沈潋擦了擦脸上的水,把伞遮在老头身上,拿着手电筒去找村里人帮忙。
这条路很长,白天就很长,晚上更是走不完,手电筒的电池没电了,照出的光忽明忽暗,最后彻底熄灭,他边走边哭,一直呜咽,还摔了几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