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夫郎,来。”田乐招手。
宋听竹跟去杂间,便见乐哥儿举着一只飞鸢,表情神秘兮兮。
“嫂夫郎,给你瞧个好东西。”
说着旋了两下发条,而后将飞鸢举过头顶。
宋听竹心中正疑惑他要做什么,便见那飞鸢在空中盘旋一圈,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鸟叫声,有花瓣自飞鸢腹中飘落。
他眼底流露出惊讶,没想到乐哥儿竟能做出如此绝妙的机关来。
“这鸟叫声你是如何办到的?”他好奇地问。
田乐双手叉腰,面上满是骄傲。
“我在腹部安装了一个小机关,只要齿轮开始转动,两个金属片便会相撞,发出类似鸟鸣的声音。”
“原来如此。”宋听竹不吝夸赞,“你在这一行确实有天赋,不做偃师有些可惜了。”
田乐儿耸肩,“我只爱做些小玩意儿,要让我研究那些高深的,就有些困难了。”
“不过载人飞鸢我很有兴趣,也已经有了些进展,嫂夫郎快来看!”
他兴致勃勃给宋听竹展示这些日子的研究成果,二人聊到日头落山方才意犹未尽分开。
夜半,刘家小院内。
“怎么还不睡,可是紧张?”宋听竹起夜,见后院青禾屋里灯亮着,敲开房门问。
青禾点头,“是有些。”
他不好意思道:“也是奇怪,已经是成过一次亲的人了,竟然会觉得紧张。”
宋听竹勾唇:“这份紧张是因为大天哥吧。”
青禾面上一热,垂下脑袋颇有些难为情。
“是、是吧,毕竟这么多年田大哥是第一个无条件对我好的汉子,一想到明天就要嫁给他,脑子便会胡思乱想,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说明你在乎他,若是不在乎便不会想这么多了。”
“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个东西。”
宋听竹匆匆回到房间,片刻后捧着一只木匣回到后院。
他笑着将木匣递过去,“原是想明日再给你,又怕忙起来忘了,索性今日便交给你罢。”
青禾心中好奇:“哥,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自然可以。”
青禾打开木匣,只见里头躺着一沓银票,跟一张地契。
“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说着便着急将东西还回去,宋听竹没接。
“你若是拿我当亲哥哥便收着。”宋听竹道,“当年若不是柳嬷嬷还有你跟红梅,我怕是早就死在了宋家。”
他顿了下,笑着道:“大喜日子不说这些,说起来咱们也算自小一块长大,我这个做哥哥的给弟弟添妆也是应该的。
对了,差点忘了,这里头还有嬷嬷给你准备的一份礼呢。”
青禾抱紧木匣红了眼眶,“谢谢哥跟嬷嬷。”
宋听竹见状,温声哄道:“快别哭,哭肿了眼睛明儿上妆该不好看了。”
“知道了,哥你快回去歇息吧。”青禾揉着眸子说。
“好,你也早些睡。”
虽是答应下,可这一夜青禾仍旧没能睡好,翌日眼下挂着两团青,用脂粉压了压气色方才好了些。
田家婚宴办得热闹,请来的鼓吹班子热热闹闹来刘家接了人,田天儿又牵着黄牛绕村子转了两圈,而后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回了自家。
“恭喜恭喜,大天儿成了婚,田老哥跟嫂子可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今儿大天儿成亲,大喜的日子田老弟可得跟大伙多喝几杯。”
“一定一定,大伙先吃着,我稍后就来。”
这一日田有福脸都快笑僵了,直到喜宴结束,夜里发梦都在劝酒。
两家婚事结束,又过半旬便到了蜀黍丰收的季节,酒坊重新开工忙起来,青禾跟红梅也日日到酒坊点卯,倒是宋听竹,万事不劳他费心,便一心扑在葡萄酒酿造上。
“嫂夫郎,这酒又酸了。”刘小妹抱着酒坛,一脸愁容、
接连失败数次,饶是宋听竹再有毅力,也不免开始动摇。
难道真要放弃不成?
宋听竹去着葡萄梗,拧眉深思。
不,还不能放弃,可自己什么法子都尝试过了,为什么还是酿不出纯正的葡萄酒?
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是不晓得,那群人模样怪得很,皮肤白得吓人不说,头发竟还是蓝色的,眼睛是绿色的!”
“净瞎扯,哪有人是蓝发绿眼的,你准是瞧错了。”
“你们咋就不信呢,我看得真真的,他们还想跟我这买菜哩,可他们说话叽里咕噜的,我也听不懂。”
院外传来说话声,宋听竹顿了下,旋即起身急匆匆出了院子。
“大娘稍等。”
妇人扭头,道:“竹哥儿啊,你唤我啥事儿?”
“方才听大娘说起异邦人,大娘可知他们现在何处?”
“异邦人,哦,你说那些模样奇怪的人啊,他们就在镇上客栈呢,听人说是来走商的,带来好些货物哩。”
宋听竹谢过妇人,心里有了打算。
翌日刘虎没去酒坊,夫夫二人赶着牛车去了镇上。
那伙异邦人很好寻,随便打听便知道了住处,客栈外的馄饨铺子里,宋听竹与刘虎正坐在里头,打量那伙在里头说着话的西域人。
“夫郎能听懂他们说什么?”刘虎问。
宋听竹道:“听不懂,但他们既然敢来盛国做生意,其中定有懂汉话的。”
刘虎点头。
二人守了大半柱香,一伙人终于离了客栈,带着货物朝集市去了。
夫夫俩紧随其后,待他们寻到摊位,又佯装对他们的货感兴趣,大大方方走上前。
“客人,你好,小摊的货都是好的,质量也棒,喜欢可以挑选挑选。”
刚上前,其中一位金发碧眼的男子,操着蹩脚的汉话搭起话来。
第111章 大嫂有孕
这波西域游商的货确实是好货, 错就错在在来错了地方,宋听竹帮他们指了条路,让他们拉着货去宁安府, 那里富商贵胄多,货品定能轻易脱销。
作为回报, 金发碧眼的西域游商将酿造葡萄酒的法子告知给了宋听竹。
“我一直以为是酒曲比例不多, 却不想酿造葡萄酒本不需要酒曲, 全靠自然发酵。”回村路上,他一脸喜悦地同夫君说着。
刘虎也高兴, 自家夫郎面上总算有了笑容。
宋听竹继续说着自己的打算,“家里那些葡萄怕是不够用,回去得跟大伙收些来, 那游商说葡萄酒最少也要窖藏个一年半载,口感才甘醇,眼下葡萄酒虽是稀缺物,可一年后行情如何谁也说不准,咱们得早做准备才是。”
刘虎点头, “蔡婶子今年种了不少葡萄, 还有刘婶子、郑大娘家,今儿先把自村的葡萄收了, 明儿我跟大哥再去邻村瞧瞧。”
“好。”
一路兴高采烈回了村,待用过晌午饭, 刘家弟兄俩便赶着牛车,挨家挨户收葡萄去了。
宋听竹则领着青禾红梅跟小妹, 重新酿起葡萄酒。
花了一下午时间,终于把两大盆葡萄处理完毕,又领着三人将捣碎的葡萄与种子分离, 三盆葡萄还余了一盆没有分离,直接装入坛中封坛发酵。
刘小妹擦着汗水,内心忐忑:“嫂夫郎,这样真能成?”
酒粮就算了,酒曲都没放,当真能发酵成功?
青禾跟红梅心里也没底,三人纷纷看向宋听竹。
忙活一下午累得紧,宋听竹靠坐在躺椅上,一派悠然自得,见三人看向自己,勾唇说道:“成与不成,三日后自会见分晓。”
这三日青禾三人时不时便会到酒窖里查看情况,宋听竹只偶尔才会进去瞧上一瞧,更是时候是在凉棚下看书练字。
这日阴雨天,酒坊停工一日,大伙忙里偷闲,三三两两围坐在院前,闲聊之间不知谁先提到刘家,说起宋听竹酿造葡萄酒一事。
“这都过去月余了,不知竹哥儿那葡萄酒酿成没。”
“八成是不行,外来的酒水岂是那么好酿造的,就算是能成十里八乡也没几户种葡萄树的,酿酒的原料只怕是都凑不齐。”
“那你们消息可就不灵通了,昨儿我听田家的说,刘家跟村长那买了六亩地,打算秋里栽种葡萄树哩。”
“六亩地?你别是听岔了,这要都栽种葡萄,上哪儿寻摸那么些树苗去。”
“可不是,近两年百姓日子虽是好过了些,可也没哪家敢一口气培育那老些树苗的,这竹哥儿想一出是一出,到时买不着树苗,又过了栽种庄稼的日子,来年不定得损失多少银钱呢。”
大伙都对这做法不看好,殊不知宋听竹早有打算。
今年栽种葡萄定然是来不及的,且盛国葡萄与西域葡萄品种大不相同,酿造出来的葡萄酒口感上也有很大差异,故此他特意同那行游商说定,来年运送一批当地抗寒的葡萄苗到莲溪镇,只要存活率有保证,银子不是问题。
而这六亩地都是沙壤地,土质疏松,不适合种植粮食,只适合栽种些耐旱的瓜果,宋听竹便盘算着先种一年野葡萄,待来年七八月成熟,届时新的一批葡萄苗也被送了来。
至于树苗来处,这时节正是葡萄丰收之际,后山定能寻到不少野葡萄,只需花费些工夫移植到田里罢了。
野葡萄口感酸涩,用来酿酒还需额外加入蜂蜜提高甜度,为此宋听竹在邻村养蜂人那,定下不少蜂蜜。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到了葡萄酒发酵的第四日,刘家人脸上个个都带着紧张,宋听竹被这气氛感染,也跟着悬起一颗心,直到酒坛启封带着香甜气息的葡萄酒飘满小院,方才弯起嘴角露出笑意。
“竹哥儿,咋样,可是成了?”阮秀莲问。
宋听竹笑着应道:“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