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儿见糊弄不过去,也不替自己找补了,反正这婚事也不是她想要的,黄了便黄了。
田乐瞧她一脸无所谓,气到身子发抖。
“退亲,回家我便让我哥到长寿村退亲!”
“退呗,一副穷酸相,当谁稀罕嫁去你们云溪村似的。”
崔莺儿翻了个白眼,说罢扯上汉子扭头走了。
“嫂夫郎我先回了,我得把这事儿告诉我爹娘去,就说怎么会有这种好亲事找上门,里头果然藏着猫腻!”
田乐胡乱把东西塞进竹筐里,背起便要走。
宋听竹见他情绪不对,担心路上发生意外,陪同着一块回了村子。
半个时辰后——
田家二老知晓此事,怒火中烧。
赵婶子一拍桌子,跟当家的到村里寻了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翌日一早便坐着牛车浩浩荡荡去了长寿村。
那崔家表面风光,媒人嘴里也夸着捧着,活把一家子夸成了世间少有的大善人。
赵春芳到了长寿村问过村民才知,他崔家不是个好相与的,一双女儿生得漂亮,却个个心比天高,整日里瞧不上这个看不起那个,崔家老二前阵子跟大洼镇姓高的汉子走得近,大伙还当两家要结亲事,谁承想转头就将女儿许去了云溪村。
赵春芳听后心里头这个气,敢情是把自家当成接盘的了!
晓得田家会来,崔家也是早有准备,待人上门退亲,便将女儿拉来直言闺女肚子里有了田天孩子,这婚事不成也得成。
院儿外一堆瞧热闹的,登时瞪大了眼睛,瞧着田家人的眼神儿也变了味道。
赵春芳又气又恼,两孩子自打定亲后,确实独处过那么一两遭,可她晓得自家老大是个啥性子,没成婚前是断然不会随意碰人家姑娘的,这崔家摆明是在逼婚,就为了给崔莺儿肚子里的野种寻一个便宜爹!
崔家一早就打听过田家,儿子拖到二十有二还没说亲,想当然便觉得田家定是替儿子着急,自家姑娘如今十八的年岁,样貌便是比那些十五六的还要娇俏,他田家能寻到这么一门好亲事,合该感恩戴德才是。
崔陈氏把赵春芳拉去一旁,话里话外没半点自家闺女错处,全是把姑娘嫁过去如何不舍,他田家又是讨了多大得了便宜,才能娶上这么貌美的儿媳妇。
赵春芳简直快被她气笑,也不避讳着,当着大伙面扬声道:“难怪女儿是个不检点的,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母必有其女!”
崔陈氏顿时黑下脸,见田家执意要退婚,还要将聘金讨回去,面上是一百个不乐意,又想把孩子拿出来说事儿,谁知一直未见人影的田天,竟是去镇上将大夫请了来。
崔家这才慌了神,遮掩着不让把脉,大伙瞧着心虚的模样,哪里还不晓得事情真相,可崔家两口子坚决不松口,这事儿若是就这么传出去,难保田天名声不会受损。
崔家打定主意想要赖上田家,赵春芳夫妇顾及儿子脸面没动手,田天可不惯着,他宁可一辈子娶不着媳妇儿当个老光棍,也不想当这个绿头大王八。
去他娘的崔家,这便宜爹谁爱当谁当去。
“后来我娘要崔家把聘礼还来,那崔陈氏还不想给呢,我哥就叫人进屋搬东西,扬言要把崔家搬空,这才老老实实把银子掏了。”
田乐边搓着酒曲丸子,边绘声绘色学着昨日到崔家退亲的事儿。
宋听竹听他说着说着,忽地叹起气来。
“崔家可不是省油的灯,这才不过两日,不止大洼镇,咱们镇子上也在传呢,我哥往后再想相看嫂子只怕更难。”
宋听竹见他只顾着关心大哥,半点没想过自己,便道:“崔家在背后这般搬弄是非,你的婚事也会受到影响。”
田乐笑嘻嘻:“我不着急呀,我还要跟着嫂夫郎学做买卖呢,将来说不准就在外头寻个家底殷实又俊朗的,领回村让一群爱说嘴的大娘阿婆们眼红羡慕。”
宋听竹轻笑:“那便祝你早日得偿所愿好了。”
“嘿嘿我说笑呢。对了嫂夫郎,你让虎子哥做的酒甑咋样了?”
“已经做好了,只等夫君得空将其组装好。”
田乐听后激动道:“太好了,等胡酒曲制作出来,就能买粮食酿酒了!”
宋听竹心里也憧憬着。
日子在挖草药制酒曲中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已是仲秋,宋听竹跟小妹到后山采药,发现村里汉子少了许多,方才想起劳役一事。
“嫂夫郎你快来瞧,这草长得像不像你之前画过的那些?”刘小妹急切呼唤着。
“什么草?”
宋听竹搁下挖了一半的草药,侧目去瞧。
“竟是石斛,还是药用价值极高的铁皮石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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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宝子们还有两千明天更哈,我要去接猫猫了[爆哭]
第39章 酒曲制成
刘小妹眸子亮极, 药用价值高便是能赚银子的意思!
“那边还有,嫂夫郎咱快些去挖!”
一炷香后两人背着竹筐满载而归,行至山脚碰到几个妇人婆子, 在山下挖野菜,便有那眼红的怪里怪气儿道:“这是又来山上挖草药了啊, 后山拢共也没多大点地方, 现在都快成你们刘家私山了, 只你们一家子能从里头换银钱出来。”
宋听竹不想攀扯,同几个面善的婶子打过招呼, 刚要离开便听小妹回嘴:“阿婆说笑了,我家咋可能买得起山哩,这山上的草药只要会分辨谁采都是行的, 我记得阿婆家浩子哥在镇上书院念书呢,应当也能识得草药吧?”
那婆子听她说起孙子,满是褶皱的脸上先是露出得意之色,接着便拉下脸想要教训,不过刘小妹没给她这个机会, 扯了扯自家嫂夫郎衣袖, 两人十分默契的溜之大吉。
“陈阿婆方才为何会生气?”宋听竹不解。
换作是刘翠娥,若有人夸起她孙儿刘玉书, 一早便嚷得全村尽知了。
刘小妹道:“陈阿婆孙子在镇上念书不假,但却是个忘恩负义的, 为供他念书陈阿婆费尽心思,从几个儿媳手里扣银钱, 到头来人家连她这个奶奶都不认。”
“娘说陈阿婆就是因为年轻时为人太刻薄,晚年遭了报应,一家子都不跟她亲近, 逢年过节家里都冷清得很呢。”
宋听竹点头,他没将这件事放心上,回到家便同小妹一起将草药处理了,又到架子前查看新制的一批酒曲丸子。
唐春杏正在院里洗衣裳,入秋后河水变凉,村里好些妇人都不到河边搓洗衣裳了。
瞧见弟夫郎摆弄那些泥巴丸子,随口问道:“竹哥儿,你这酒曲啥时制好啊?”
宋听竹道:“快了,就在这两日。”
前几日制的酒曲,有些已经能用得上了,只是不够完善,外公自酿酒以来便始终坚持尽善尽美,只因一些细微差别也会影响酒的口感。
浔阳百姓一直觉得柳记酒水,同旁的铺子口感不同,便有这层原因在。
夜里夫夫二人说起酿酒一事,眼下酒曲方子也算成了,天儿也渐渐冷下来,是时候屯些粮食准备制酒。
刘虎长臂圈着自家媳妇儿,应道:“过几日我就不去镇上做工了,留在家里帮你做事儿。”
宋听竹注视着汉子侧脸,“夫君就不担心酿酒过程中出了岔子,一批酒都毁了赔了银子?”
“不担心,我相信媳妇儿。”刘虎半点没犹豫,“媳妇儿做了大半年准备,心中自是有成算的。”
这话倒也没错,光是酒曲方子便试验了不下百次,制酒的步骤他听娘跟外公说过,只是那时年纪尚幼,记得不甚清楚,不过这些日子已经整理出一本小册子,酿造浊酒简单,清酒也不难,烧酒便有些考验人了。
“我是这样打算的,浊酒卖不上价,且镇上不少酒肆都有卖,相较而言清酒的利润会大些,虽然也有商贩售卖,但只要咱们的酒比旁人的好,不愁卖不出去。”
宋听竹边思量着边说:“咱们不酿浊酒,只酿清酒跟烧酒,清酒五十到百文不等,成本二十到五十文之间,除去酒税,利润能有个三四成。烧酒前期投入的本钱大,但也是最能赚银子的,若是能酿成,利润可比清酒多出一倍,怕是还不止。”
刘虎接话道:“我没瞧见几家有卖烧酒的。”
“没错,我来到莲溪镇大半年,也只见到三处有卖的,一处是东街四方斋,一处是北街四季酒楼,另一处是学子们云集的墨涟居,位于南街。”
“烧酒不好酿造,商户多以眼前利益为重,极少会耗费时间在研制新酒上,除非是一些酿酒世家,譬如我外公家,柳家往上数三代,也曾是在京都里有过宅邸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柳记也逐渐没落,到外公这一辈儿才慢慢有了些起色。”
宋听竹顿了顿,抿紧唇瓣道:“外公的几间铺子被宋家把持着,两家理念不合,也不知柳掌柜他们如今还在不在酒坊里做事。还有柳嬷嬷,不知他们有没有收到我寄去的信。”
“跟我一起做工的郑松,他大姐在府城一户人家当厨娘,过些日子要去探亲,媳妇儿你写封信给我,到时我托他给送去。”
“那便拜托夫君那位朋友了。”宋听竹欣喜道。
翌日,田乐跟徐小满早早便来了刘家,钱霜儿她娘和弟弟被接回家,这几日看她看得紧,暂时溜不出来。
刘小妹瞅了眼院外,没瞧见小姐妹心头一阵失落,不过很快便又打起精神,今儿可是制酒曲丸子的大日子,可不能失神儿。
几人手里各自端着一杆小秤,面上皆是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
宋听竹将这些日子来,经过试验且调整过剂量的方子摆在桌上。
“江米粉八两、辣蓼草三十钱、桑叶和紫苏叶各十五钱,红薯叶十五钱。”
防人之心不可无,何首乌跟马鞭草还有几味草药的剂量,他并未言明,并不是信不过田乐几人,只是人心经不起考量,他日生意真的做成,难保几家长辈不会从中撺掇,将方子霸占了去。
柳家先辈便是前车之鉴。
宋听竹领几人忙活小半日,原想留他们吃顿晌午饭,岂料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扭身的功夫便跑了个干净。
刘小妹洗过手,瞧了眼笸箩里所剩无几的草药,说道:“家里马鞭草不多了,今儿再去山上挖些吧。”
宋听竹点头答应。
再过半月便是立冬,需得趁草药枯黄之前,囤下一批才是。
吃过晌午饭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后,两人便领着夏哥儿去了后山。
“也不晓得是哪个缺德的干的,好好的野菜祸祸得不成样子,叫人咋个挖!”
“谁说不是,还想着晚上包野菜包子吃哩。”
“我早上那阵瞅见陈婆子从后山下来,你说这缺德事儿是不是就她干的?”
“没跑了,村里有那闲工夫还见不得人家好的,除了她陈婆子还有谁。”
两个妇人挎着空篮子从山上下来,瞧见三人好心道:“竹哥儿小妹你们快别去了,后山叫人祸祸个遍,别说野菜,便是一棵杂草也难寻。”
宋听竹停下脚步,向两位婶子道过谢,等人走了便听身旁小妹,垂下脑袋自责道:“都怪我,要是昨儿没跟陈阿婆斗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旁人作的恶,怎能怪到你头上?”宋听竹瞧着山路上一连串的脚印,眉心微皱,“后山这么大,陈阿婆一人如何能一夜之间将满山的草都拔了去?”
刘小妹也跟着看过去,“难道这事儿不是陈阿婆干的?”
夏哥儿见状,也探着小脑袋去瞧。
见道上空无一人,睁大眸子满是好奇:“小叔么小姑,你们在看什么呀?”
宋听竹牵起小家伙,温声说道:“没什么,今儿不采药了,回家吧。”
夏哥儿乖巧点头。
刘家院子里,阮秀莲婆媳俩正在院墙下做绣活,瞧见三人这么快回来问起缘由,得知后山被人祸祸得不成样子,不由得也是一阵恼火。
宋听竹安慰婆婆等人,“天儿一日日凉下来,便是野菜也吃不了几日,至于草药,家里存的这些应当够用,若是有缺便到镇上采买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