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被白虎捕食的汉子早已没了力气,他绝望地靠坐在树下,手里柴刀无力垂落在地。
“大山叔!”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汉子猛地绷紧神经,还当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下一刻便听见更多人在叫他的名字。
汉子心中重燃起希望,举起柴刀,恶狠狠瞪着眼前的畜生。
“来啊,俺不怕你!”
白虎显然也察觉到有人类靠近,焦躁不安地甩着尾巴,一双竖瞳却死盯着汉子,瞧样子仍是不打算放弃。
“大山!”
“叔你在哪儿,吱个声!”
呼喊声近了些,白虎尾巴甩得越发急促。
汉子握着柴刀,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这畜生警惕得很,只要他有一丝松懈,绝对会瞬间扑上来将自己撕碎!
“吼!”
白虎耐心告罄,硕大的虎头压低,竖瞳发出骇人幽光,利爪弹出,朝着汉子发出最后的吼叫。
就在白虎想要发动攻击时,周围忽然响起巨大声音。
砰!咚!
好似树木倒地的声音,听起来近在耳旁,连身下的土地都在颤动着。
白虎露出怯意,缩回利爪往后退了半步。
那巨响还在持续,白虎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不甘心地扭过头,钻进树丛,须臾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汉子在原地愣了会儿,方才找回声音,“俺、俺在这!”
“你们听见没?”山脚下有汉子扭头问。
“听见了,是大山的声音!”
“大山你在哪,闹出点大动静来,俺们好过去找你!”
话音刚落,便听几丈开外,传来一迭声敲树干的声音。
“在林子里!”
“先别进去,万一里头有老虎咋办?”
“有啥老虎,大山闹出那么大动静都没事儿,要真有老虎还能活?”
田天说完,三人抄起家伙进了林子。
大伙迟疑片刻,也跟着去了,他们那么些人,真遇见了一人一铁锹,给那畜生来个满头包!
一行人顺着声响靠近,待瞧见树下浑身是血的姜大山,皆是一脸震惊。
姜大山肩膀被畜生咬了个对穿,此时惨白着脸,只尽机械地用柴刀一下下敲击着身后的树干。
“大山叔!”
众人赶忙跑过去,解开裤腰帮着将血止住,又背着人下山径直去了梁大夫那。
“婶儿,我们找着大山叔了,田家大天哥把人背去梁大爷那了,叔被畜生咬了,流了好多血哩,您快去瞧瞧吧!”
有汉子回来报信。
妇人听后,忙牵上儿子朝梁家跑去。
刘虎跟大哥刘猛没跟着去,带着一身血腥味儿回来,一家子瞧见还当二人受了伤,围着人紧张的左瞧右看。
刘虎道:“爹娘你们别担心,我跟大哥没事,这血都是大山叔的。”
他转头看向自家媳妇儿,又说了遍:“媳妇儿我没事儿。”
宋听竹抓着夫君染血的衣角,咬着唇瓣点头。
阮秀莲张罗着:“回去烧些热水洗洗,一身血腥味夏哥儿闻着该难受了。”
“哎。”
见人已经找着,大伙儿也没在外头多待,缩着脖子回了自家。
兄弟俩身上蹭到不少血,怕吓着小妹夏哥儿,唐春杏先回家把人领进屋子看好,等二人换下衣裳这才肯放出门。
“嫂夫郎,大哥二哥没事儿吧?”刘小妹跑进灶房,没瞧见人,便问正在烧水的宋听竹,夏哥儿紧随其后,扬起小脸儿紧张瞧着他。
宋听竹往锅里添着水,笑着应:“没事。”
“姜大爷找见没?”
“找到了。”
刘小妹呼出口气,接着又想到什么,白着脸问:“姜大爷可是遇见老虎了?”
宋听竹点头,“姜大爷肩膀被咬出个血洞,好在雪天气温度,血流得慢,若放在三伏天怕是回天乏术。”
院子里唐春杏搓洗着衣裳,叹道:“这节骨眼发生畜生食人的事儿,大伙估计快要坐不住了,方才我便瞧见有不少人往村长家去,怕不是要商量祭祀的事儿。”
宋听竹眉心微皱。
他便是在担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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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服了,卡成幻灯片了,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往外蹦。
这章留评,发个红包找找感觉……
第53章 章鸿波崛起
姜大山被畜生咬穿了肩头, 村里百姓人心惶惶,生怕那白虎下山食人,一群人四下一商量, 便朝着村长章鸿波家去了。
片刻后,章家。
“村长您说现在咋办, 那畜生都敢下山吃人了, 今儿下山明儿不得进村?!”
“这雪再不停, 地里庄稼也快冻死了,来年吃啥喝啥, 一家子等死不成!”
有妇人再次提起祭祀一事,“不能再等了,老三你赶紧拿个主意, 不行就祭祀雪神娘娘!”
“说得轻巧,到时匿名投票,你章家家族兴旺人丁多,咋轮也轮不到你章家头上,我们几家人丁少的, 岂不是要被拉去沉塘!”
说话的妇人家中算上还在吃奶的娃子, 也才六户人口,在村里算是少的, 到时谁家再拉帮结派,这活祭的人选指不定就落在了自家头上, 她自是不会乐意。
“俺也不同意,除了祭祀就没别的法子了?”
方才说话的章家妇人, 斜着眼道:“你们不同意祭祀,那倒是拿出个办法出来,过两日等大伙家里木柴都烧完了, 也跟姜家似的上山砍柴?姜大山被畜生咬成那样,半条胳膊都废了,家里还有三个男娃子等着他养哩,往后日子可咋过!”
有妇人被说动,小声同身旁人嘀咕:“听说当年那场大雪,祭祀了雪神娘娘后就停了。”
“可这活祭未免太残忍了些,俺婆婆当时就在场,听俺婆婆说,昭姐儿被绑在船上,指甲都抠烂了,捂嘴的布条都渗着血嘞!”
“当年村里冻死好几个人,实在没法子这才举行了祭祀,现在大伙还能撑撑,说不准明儿这大雪就停了呢?”
几个气血方刚的汉子,撸起袖子道:“实在不行上山把那畜生打了,村里这么些孔武有力的汉子,还怕它一个断了条腿的畜生不成?!”
“是啊村长,大山叔一个人都能从那畜生嘴里逃出来,咱们村几十个汉子聚在一起,一人一铁锹就能把那畜生收拾了!”
“那畜生踩到捕兽夹,行动不便,眼下正好是个机会,大伙过去怕遇见野兽,不敢往深山里去,咱现在把那畜生打杀了,日后进山可就安全多了。”
院子里不少人都点头,觉着这法子可行,可即便那畜生死了,大雪不还是照样下?
山上树总有砍光的时候,村里没人进过深山,谁晓得里头除了这头白虎,还有没有别的食人野兽。
章采莲面色不虞,沉下脸拿这话反驳。
一群没主见的妇人夫郎,觉得有几分道理,顿时又变成无头苍蝇,眼巴巴瞧着章鸿波,希望村长拿个主意出来。
章鸿波抽着旱烟,拧着眉头沉默不语。
章采莲是族里几个长辈的传话人,她这么说那便是几个族老的意思了。
二十年前活祭那事儿,是他爹跟几个族老商量着办的,祭祀举行没两日,大雪的确是停了,随之而来的却是恐慌,直到他爹跟几个族老相继离世,此事才算平息。
鬼神之说扑朔迷离,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章鸿波不想走他爹的老路,可也不能罔顾族老的意思,只得使法子能拖一日是一日。
他在院墙上磕着烟袋道:“三日后大雪还是不停,就请几个族老出山。”
章采莲吊起眉梢,“作何还要再等三日?族老的意思你也敢无视?”
一点面子没给章鸿波这个村长留,大伙适才还在吵嚷,闻言偷摸去瞧章鸿波脸色,就见他黑着脸,面色很是不好看。
章鸿波刚才不愿撕破脸,这会儿要是再装鹌鹑,往后还咋让大伙信服?
他冷声道:“二姑母,我这个村长的名头,是在里正那登记过名册的,便是族老来了,也无权越过我做这个决定。”
“当年你爹……”
章采莲话没说完,便被章鸿波截了去,“当年我爹怎么做的我管不着,只要我还是咱云溪村的村长,祭祀的事儿就由我说了算。”
章家是个大家族,除了几位族老外,章采莲辈分最高,她仗着自己辈分高,平日里没少往家捞好处,大伙见了她也是毕恭毕敬,眼下被个小辈下了面子,哪还忍得了。
“好你个章鸿波,当年你爹早死,要不是族里推选你当了村长,你章老三能有今日的好风光?”
章鸿波媳妇儿也不是个吃素的,既然你不讲情面,那就别怪我撕破脸皮。
“二姑母咋不提这些年族里收了家中多少好处,旁人都道村长是个能捞油水的肥差,殊不知这背后的腌臜事儿多到数不完。”
姚三妮擦擦眼角,继续说道:“且这银钱也就过个手,要真像大伙说的那般,家里早盖上砖瓦房了,哪还会住泥屋。”
好一招祸水东引,当即便有妇人说:“三妮儿说得有理,章家族老不仅住得好,家里粮也多,柴火也是多到烧不完,我昨儿打院门前路过,瞧见老六她媳妇儿穿得可薄,屋里定是燃了不少火盆。”
“自打落雪几个族老家中炊烟就没停过,大伙谁家不是只有夜里烧,章家倒好,不分白黑整日都点着火盆取暖,旁人去借根柴都说没有,当大伙都眼瞎哩!”
“好啊,你们竟敢对族老不敬,翻天了不成!”
……
章家这头的闹剧,刘家全然不知,过了晌午赵春芳来串门子,将章家院里发生的事儿学了。
阮秀莲纳着鞋底,面上露出惊讶:“这章老三竟没答应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