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生点头,“后日雪化得差不多了就去。”
“奶奶,夏哥儿也去。”小家伙许久不见太姥想得很,生怕大伙把他忘了。
阮秀莲抱起小孙子,笑呵呵道:“到时让你爷去你蔡奶奶家借牛车,咱一家子都去。”
“好耶,夏哥儿可想可想太姥姥太姥爷啦,还有舅姥爷舅姥姥,大表叔二表叔小表叔……”
小家伙掰着手指头,数了好一会才停下,一桌人瞧得乐不可支,都道夏哥儿是家里的开心果。
用过早饭,刘大生夫妇便去了田里。
刘猛两口子留在家里头帮忙,加上小妹夏哥儿,五六个人忙活大半天,装了百十来个巴掌大小的定制陶罐,与两个三十斤的中等酒坛。
“竹哥儿,你这酒打算定价多少啊?”唐春杏喝着茶水问。
刘猛也是一脸好奇。
宋听竹用包着红布的木塞子,封着陶罐口,闻言回道:“掺了蜂蜜的甜酒四十文一斤,辣酒三十五文一斤。”
夫妇二人听后轻嘶一声。
寻常村户人家哪里喝得起清酒,日子过得富裕的,十天半月也才打个小半斤回来,镇上富户倒是多,弟夫郎这酒又酿得如此醇香,想来定是好卖。
不止刘猛夫妇,一家子都期待着这酒换回银子那日。
为酿酒家中积蓄几乎掏空,阮家外婆与两位舅舅还资助了一些,如今小半年过去,再见不着回头银子,宋听竹哪还好意思再登二老的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便只等着上元节到来了。
晌午刘大生夫妇回家,带回一个好消息,章德胜家老大今儿出门摔了个狗吃屎,门牙都给磕掉了,成了个说话漏风的豁嘴儿!
阮秀莲抱起扑上前的乖孙,解气道:“当真是遭了报应,他家老二昨个儿上茅房摔断了腿,今儿老大出门也摔了个满脸血,你说这不是报应是啥?”
小家伙靠在奶奶怀里,笑吟吟地道:“是夏哥儿下的咒呀。”
一家子想起昨儿赵春芳来家,确实逗弄着夏哥儿给章家施法来着,当时也没多想,这会儿细想之下,便觉着着实有些巧合。
宋听竹摸着小哥儿发髻,笑着说道:“我们夏哥儿还是个小神仙呢。”
小家伙踢着脚丫,摇头晃脑,“嗯呐,夏哥儿施咒可灵啦~”
刘小妹对着侄子许愿,“那夏哥儿再施一个,让嫂夫郎酿的酒都卖光!让咱家铺子早日开起来,开到县里开到京都,开到边境去!”
虽是玩笑话,却是全家人的期盼。
两日后,道上积雪化得差不多,刘家一行人便赶着牛车去往下河村,给二老报过平安,便开始着手准备,三日后上元节到镇上贩卖酒水一事。
盛国当朝皇帝是位仁君,未同先皇一般重农抑商,且允许百姓私自酿酒,只是若要出售,需得缴纳比寻常商户高出几倍的商税,不过也给了商户缓冲时间,免除了头仨月的酒税钱。
即便如此,也鲜少有人做这酿酒的买卖,表面瞧着利润高,实则要投入不少心血,且需得自寻销路,有那不善经营的,便是成功将酒酿出来也销不出去,一批酒只得砸在手里。
宋听竹心中也有些许担忧,他托杨六婶在隔壁村寻了两个能说会道的汉子,没亲眼见着人,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夜里夫夫二人坐在床边泡脚,刘虎瞧着媳妇儿心不在焉,问过缘由,揽过人安抚道:“六婶儿寻的那两人我见过,是个牢靠的,明儿的事定不会出啥岔子。”
宋听竹点头,眉心也跟着舒展开。
但下一刻又红着面颊,低声唤了句:“夫君。”
刘虎抓抓头发,憨厚的面孔上有些不自然地道:“俺、俺去外头冲个澡。”
“……”
他抓着汉子衣襟,忍着羞意开口:“你想做什么做便是,我又没有不准。”
说罢抿起唇瓣,面颊红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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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刘记酒水
三日后, 上元节。
历经一场大雪,百姓宛若新生,这日集市上的人竟比年节时还多, 大伙摩肩接踵,几乎是踩着前人脚后跟前行, 街头巷口叫卖声不绝于耳。
南街一处小巷外, 宋听竹与夫君穿过人群, 携着两坛酒一道进了春晖堂。
“竹哥儿来得正好,老朽我正准备出诊呢。”
岑大夫误以为二人是来瞧病的, 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给,二话不说取出脉枕,便要给宋听竹诊脉。
刘虎道:“瞧瞧吧, 左右来一趟。”
宋听竹点头,他朝老大夫递出手腕。
须臾后,岑老大夫翘起胡子瞪一眼他身旁的汉子,一脸没好气儿地教训道:“晓得你媳妇儿底子不好,还半点不知节制。”
老大夫话说得直白, 且还有药童在, 夫夫二人闹了个脸红,宋听竹面皮薄, 更是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岑老大夫板起脸,拈着胡须继续教训:“老夫早便同你说过, 每回行房最多不可超过一个时辰,你可有跟这夯货说?”
宋听竹面红耳赤, 目光盯着别处,声如蚊蚋:“未提起过……”
这般难为情,叫人如何能说得出口?便是圆房一事, 他也是足足做了月余心理建设,这才鼓起勇气主动向夫君说起。
“岑大夫,我媳妇儿身子可是有啥不对?”刘虎拧着浓眉一脸焦急,忍不住打断二人对话。
岑老白他一眼,很是不待见地说:“这会子晓得着急,早干嘛去了?”
“岑大夫,我夫君是个性子耿直的,您这么说会吓到他。”
“这就护上了,老夫也没说啥啊。”岑老大夫瞧着二人直摇头,“感情好也得晓得节制,你夫郎年岁轻,好好养上几年老来才会少遭罪。”
刘虎郑重点头,“小子记下了。”
给方掌柜和岑老大夫送完酒,夫夫二人便匆匆回了北街。
昨日二人到街上租了摊位,这会儿大嫂唐春杏跟小妹正在摊子上守着呢。
“二哥、嫂夫郎,你们可算回来了!”
刘小妹眼尖,老远瞧见二人,踮着脚呼唤。
待人走近,唐春杏倾斜着钱匣子,急性道:“竹哥儿,我跟小妹按你说的,拆了一小坛子酒让大伙品尝,可这都过去大半炷香了,也才有一两个来买咱家酒,这样卖下去何时才能回本?”
宋听竹安抚大嫂:“嫂子别急,这会儿街上百姓还不是最多的时候,等时辰一到,咱摊子上的酒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全部销完。”
“咱今儿带了几十坛子酒,少说也有个三四十斤,便是镇上食肆一天下来也不见得卖得完,咱这小摊子成吗?”
唐春杏心里存疑,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等。
瞧着街上百姓越发多起来,忙拉着小妹扯着嗓子叫卖:“卖甜酒嘞,香甜好喝的桂花蜂蜜甜酒,便是妇人哥儿都能喝上几盅的甜酒嘞!”
与刘家隔着几个摊子外,四五个汉子勾肩搭背,商量着到哪儿喝点。
“陈老大,你不是要请兄弟几个喝酒,走啊。”
“不去,镇上的大小酒楼,兄弟们早喝了个便,喝来喝去都是那些,没啥意思。”
“哎你们闻没闻有酒香?”
陈老大嗜酒如命,闻言皱着鼻子使劲儿嗅了嗅,这一嗅可不得了,方才还无精打采提不起劲头,这会儿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
立即挥手招呼:“还真是!走,瞧瞧去。”
被称作陈老大的汉子,生得人高马大,一身肌肉鼓鼓囊囊,正月里正冷的天儿,旁人都裹着厚棉衣,他却穿着单薄秋衣,袖口直接挽到手肘。
身后跟着的几个年轻汉子,虽不及他,但也都衣着单薄。
“这是在东街码头做工的陈老大吧,他这是又领兄弟们来北街吃酒了?”
“大冷天的,露着个胸.脯子也不嫌冻得慌。”
“徐大姐,你那眼神儿都快把人汉子盯穿了,要实在寂寞得慌,赶明儿我到乡里给你寻个伴儿来,省得你见天儿惦记别家汉子。”
“我呸!我瞧你家男人是看得起你,当随便哪个老娘都能瞧得上眼呢!”
“这陶家娘子又跟徐寡妇吵上了。”
“嗐,三天两头吵闹,街坊四邻都习惯了。”
“这陈老大不是要去酒楼,咋进巷子了。”
“莫不是开了新酒肆?他可是个狗鼻子,哪家但凡出新酒,还没对外吆喝,他靠闻就能顺着味儿寻过去哩!”
几家掌柜听着妇人夫郎之间的谈论,顿时起了好奇心,叮嘱自家伙计照看好铺子后,赶忙提步跟上去。
此时,刘家摊子前,刘小妹瞧见几个壮汉靠近,心中警铃大作,扯着自家嫂夫郎袖口,有些慌张地道:“嫂夫郎,那几个人不会是来咱摊子上闹事儿的吧?”
她方才便瞧见了,只是自家摊子刚开张,也没得罪过人就没多想,眼瞧着那伙人直直朝自家摊子方向走来,这才慌了神。
见小妹满脸慌张,宋听竹安抚道:“别怕,那些人你二哥认识,不是来找咱麻烦的。”
刘小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往大嫂唐春杏身后躲了躲,实在是因为那几个汉子长相太魁梧,瞧着便不像是好相与的。
陈老大不知自己长相吓到了人,这会儿正领兄弟们招摇过市,嘴里大声嚷着新开的酒肆在哪儿。
“哪是酒肆,是个小摊子,瞧着好像今儿刚开张。”
“外头的酒水哪有酒楼里的好喝,咱还是去四季酒楼,叫上两个下酒菜,屋里头燃着火盆,吃着多美。”
“你懂个屁,喝了十来年,你们没腻我都腻了。”
“来都来了,要不尝尝再说,我瞅着还能免费品尝个小半杯呢。”
“自家酿的清酒,有甜口辣口,还能免费品尝,瞧一瞧看一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摊子前,刘虎当没瞧见一行人,还在卖力吆喝着。
陈老大见了,嘴里咕哝道:“一块在码头做工那会蔫头耷脑的,还真当他对啥都不感兴趣,想不到娶了媳妇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陈老大,你搁哪嘀咕啥呢?”
“没啥,走,咱也去尝尝。”
刘家摊位巴掌大,五个壮汉围上来,将空间挤得满满当当,百姓瞧见当是来找茬的,纷纷抻着脖子往这头瞧。
几人瞧着聚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这才故意提高嗓门,干起正事儿。
陈老大捏着酒盅,大声嚷道:“小兄弟,你这摊子上的酒水闻着,咋跟我在酒楼里喝过得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