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不摆明了是来找茬的吗!”
闻言,徐有志为自己辩解道:“大妹子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这酒虽是在我铺子里售出去的,可说到底跟我们没啥关系,且我家老大也因吃了酒水,至今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哩。”
徐有志老婆也一同跟了来,此时抹着眼泪接话:“我家老大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刘家没完!”
“竹哥儿,你说这可咋办?”魏秋蓉满面愁色,“先不论对错,这张口便是二两银子,咱家这小酒楼哪能赔得起。”
酒楼一日流水不过十几两,去除本钱跟税收,到手十两银子便算多的,大洼镇一行人开口便要去三十两,魏秋容怎能不心疼。
且这三十两只是医药钱,他们还厚着脸皮嚷着要误工银钱,今日若是不给全,便日日来缠。
那同当家的有过十几年交情的徐有志,是半点情分不讲,话里话外是为百姓讨公道,可句句不忘给家里酒楼泼脏水,起先魏秋蓉还想叫徐有志帮忙说和,可瞧他这般行事,便歇了心思。
那厢刘三生还在安抚老友,魏秋蓉则低声道:“竹哥儿,三婶觉得这事儿跟姓徐的脱不了干系,你三叔前两日刚同徐有志饮过酒,喝的便是咱家的万里香,怎的不见两人有事儿?今朝来了便在酒楼外嚷,镇上百姓都围过来瞧那姓徐的才出声制止。”
宋听竹自然也知徐有志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三叔与徐有志断联七八载,二人之间应当没有积怨才是,难不成这徐有志只是想上门讹些银子花?
拧眉思索片刻,安抚着魏秋蓉道:“三婶别着急,听竹有办法解决此事。”
“当真?”魏秋蓉面上一喜,接着便听他对徐有志说,“不知徐掌柜那可还有万里香剩下,若当真是酒水的问题,寻来大夫一验便知。”
“有的有的,我们带来了。”
不等徐有志开腔,徐钱氏便到牛车那将酒坛抱了来。
宋听竹唤伙计到就近的医馆请来大夫,验过后果然发现酒水中有让人腹泻不止的药物。
百姓见状纷纷指责,存疑的也有。
“没想到这酒水当真有问题,大伙方才白替刘家说话了!”
“这不是自砸招牌吗,刘掌柜没道理这么做啊。”
“是啊,再说这酒水一批批卖出去,咋就他大洼镇酒水被人下了药?”
“莫不是徐掌柜跟刘掌柜之间有恩怨?”人群中有汉子说了句。
徐有志目光微闪,宋听竹观察到心下有了决断。
起先他只是有所怀疑,现下得以确认,徐有志便是冲着刘家来的,目的在将事情闹大,好让万顺酒楼关门大吉。
“刘老哥你我多年未见,你为何要害我啊,可是还记恨着当年之事?”
徐有志捶胸顿足,表情失望透顶。
“当年你我合伙做营生,非但没赚到银子还赔进去不少,老弟我都未曾怪过你,不想老哥却因我执意返乡怨言颇多,可我实在看不过去老哥你为了银子谋财害命,这可是杀头的罪啊。”
“什么谋财害命,徐掌柜这话啥意思?”
“不晓得,刘掌柜为人和善,咋可能做出这种事,要我看八成是在瞎掰。”
大伙窃窃私语。
刘三生也懵了一瞬,“徐老弟,你这话是何意?我何时做过谋财害命的事?”
徐有志表情犹豫,一番纠结下,方才开口:“当年我便是不认同你的做派才跟老哥疏远了,不料后来便听闻老哥毒害岳丈,被县令大人判了三年牢狱。”
刘三生耳畔一阵嗡鸣,他着实没想到,徐有志会知晓此事,且当着众人面将此事道出,身形踉跄一下险些跌倒。
围观百姓也全都炸了锅。
“啥,这刘掌柜竟还毒害过岳丈,坐过牢?”
“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刘掌柜面善,却不想竟是个如此歹毒的,那徐家这事儿一准便是刘掌柜干的了。”
“老天真是不长眼,这种人也能在镇上开酒楼?我看大伙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连岳丈都敢毒害,万一哪天兴起往酒里投.毒,将大伙全害了去咋办?”
“我前儿开始肚子便有些不舒服,莫不是也因为饮了万里香的缘故?”
“这么一说,我前两日身上起疹子,怕也是因为喝了那万里香!”
“身上起疹子都能怪到酒水上来,那朱六叔你生不出孩子,难不成也是饮了我家酒水的缘故?”
刘文彬穿过人群,经过汉子身旁,语气凉凉地道。
大伙听见一阵哄笑,那汉子丢了面子,脸上一阵青白,拳头松了又紧,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指着刘文彬骂道:“你个杀人犯的儿子,还有脸在书院念书,山长就该将你撵出书院才是!”
“我夫君从未杀过人,何来杀人犯一说?他是被人冤枉的!”
魏秋蓉心里头怕得厉害,然为母则刚,她见不得儿子被人如此欺辱,即便再怕也要站出来维护。
“嘴硬吧,县令老爷都判了还喊冤?”
“这坐过牢的人开的酒楼我可不敢进,不够晦气的。”
大伙一迭声附和,“别说进,日后瞧见都得绕道走!”
“不进就不进,我家酒楼才不欢迎你们这些不辨是非的人!”清哥儿扶着他娘,被这些人的言行气得眼眶通红。
刘虎沉声道:“我三叔的确是被冤枉的,杀人偿命,要是三叔当真杀了人,又怎么会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徐钱氏道:“刘掌柜是你三叔,你自然是向着他说话,再说你刘家银钱那么多,谁晓得是不是用银钱疏通了关系,这才没叫刘三生判了死刑。”
“婶子莫要信口开河,三叔含冤入狱时,刘家别说酒坊,便是连片遮雨的好瓦也无,又何谈使银子疏通关系?”
宋听竹冷眼瞧着妇人,语气毫无波澜,“县令大人之所以未判三叔重罪,便是因为证据不足,不然婶子也去杀个人,试试看能否靠银子让县令大人对你网开一面。”
“你这哥儿咋说话的,啥叫我也去杀个人试试?我可不像你们刘家人,那种死了八辈子都要被人刨祖坟的缺德事儿,俺们徐家才没人干哩。”徐钱氏叉起腰,提高嗓门嚷。
“你这婆娘瞎说啥,谁还没有个做错事儿的时候,刘老哥已经坐过牢受到了惩罚,这事儿便算过去了。”
待徐钱氏把话说完,徐有志才出口呵斥,然而这话不亚于火上浇油。
“杀人只判三年,县令老爷怕不是昏了头!”
“蹲三年大牢算啥惩罚,牢里有吃有喝日子过得怕是比咱都滋润。”
“可不是,人家都开起酒楼了。”
“这魏氏也是个拎不清的,亲爹都不顾,真是不孝。”
眼见事态越发不受控制,徐有志乐见其成,便不再提为大洼镇百姓讨要公道一事。
大洼镇百姓也不是好糊弄的,怕讨不到银子,拉扯着徐有志不依不饶。
“徐掌柜,你要替我们讨公道啊。”
“俺家二小子还病着,需要银钱救命哩,徐掌柜你答应过俺,只要俺跟着来,就会帮忙讨要医药钱的。”
“我家公爹也等着银钱治病呢,徐掌柜你可不能过河拆桥啊!”
“媳妇儿你说得没错,他们果然狗咬狗闹起来了。”刘虎对宋听竹道。
宋听竹早便发现一伙人跟徐有志心不齐,今日来的人妇人夫郎居多,有几个能说会道,且观衣穿不像是能饮用得起万里香的,便猜想是徐有志雇来的人。
这个猜想如今得到了验证,只是没想到徐有志竟知晓三叔在县里坐过牢,他不是几年前便回乡了,怎会对县里发生事知晓得这么清楚?
宋听竹蹙眉。
唯一的解释便是,徐有志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且这个人颇有权势。
徐有志被几个妇人缠住无法脱身,只得咬牙答应下。
但下药一事疑破绽太多,如徐有志所说,二十坛子酒水都有问题,那这药少说也得有个二两左右才够,盛国对这类草药管控严格,刘家是否购买过大黄巴豆到医馆一查便知。
宋听竹道:“刘家不怕查,不知徐掌柜可否也敢让人查一查?”
徐有志自是不敢,于是又改口说:“我记错了,不是二十坛而是两坛。”
这话实在引人发笑,宋听竹不禁冷笑出声,“看来徐掌柜记性不太好,两坛酒竟也能记错。”
见刘家人始终没有乱了阵脚,徐有志不免有些着急,粗声粗气道:“甭管几坛酒,大伙饮了你刘记酒水发的病,就该赔偿银钱,不然就到县里报官,看县令老爷是信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老百姓,还是信一个谋财害命坐过牢的人。”
“徐掌柜三句话不离谋财害命,可是有确凿证据证明三叔杀过人?”宋听竹面无表情道,“莫非徐掌柜比县令大人还厉害,大人都没判的案子,徐掌柜你一句话便给判定了。”
“这……对了,刘三生他坐过牢,这总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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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写到现在才4500,明天继续!
先发出来,待会儿捉虫
第91章 咱家有靠山?
“夫君坐牢皆是因魏家陷害, 若不是魏家买通狱卒,说夫君伪造遗嘱偷窃钱财,又怎会被大人判刑?魏家才是罪魁祸首!”
魏秋蓉在自家哥儿搀扶下, 含泪为刘三生辩白。
百姓对此事不甚了解,可观魏秋蓉神情不似作伪, 毕竟为人子女, 怎么可能跟谋害自己亲爹的人过下去?换作他们别说过日子, 便是相处一日都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更别提心甘情愿为其生儿育女。
“徐掌柜, 你今儿不是来讨公道的,咋一直抓着刘掌柜坐过牢不放,你这安的什么心呐。”
“就是, 大伙瞧了半天热闹,你是越扯越远,不是说你儿还病着,我咋瞧你半点不着急?”
“这徐掌柜莫不是嫉妒刘掌柜生意好,故意来找茬?方才那几个大洼镇妇人, 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被他雇来的。”
有百姓反应过来, 道出疑点。
徐有志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谁知他刚要开口便被宋听竹抢了先。
“刘家的家事就不劳徐掌柜操心了, 婶子大娘们还等着徐掌柜你支付酬劳呢,徐掌柜还是先想想该如何安抚好他们吧。”
徐有志心里一惊, 下意识反驳:“什么酬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语罢被徐钱氏扯住袖口, “当家的……”
身侧十来双眸子紧盯着二人,徐有志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失言,但为时晚矣。
宋听竹嘴角微扬, 面朝大洼镇百姓缓缓说道:“诸位婶子大娘可听见了,徐掌柜并未打算付你们酬劳。”
几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听后,当即便与徐有志撕破脸皮。
“好你个徐有志,来前儿说得好好的,只要跟来闹我儿的汤药钱你便全包了,如今想要过河拆桥门都没有!”
“大伙听我说一句,这银钱是徐有志答应给的,那咱大伙就该找徐有志要。”
“李家妹子说得对,徐有志还钱!”
“还钱!”
“大伙别被刘家的骗了,他这是在挑拨离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