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把我车扣在山西了,我连车都没有。”
姜落问他:“你爸妈都在山西,怎么让你来海城?”
郑斌憋屈:“还不是因为我姐。”
“我姐她嫁海城了,说想家里的狗,让我把狗送过来。”
“我带狗来了,我爸又丢给我一百万,让我务必在海城把一百万变成两百万。”
“我敲,他是不是没脑子?”
“我一个败家子,我哪里能把一百万变两百万?”
“我是聚宝盆啊?”
姜落站在昏黄的灯下,边推杆子边问他:“一百万拿了,现在还剩多少?”
郑斌伸出三根手指。
姜落:“三十万?”
郑斌:“三百块。”
姜落:“……”
郑斌不以为耻:“这有什么?没钱了,找我姐找我妈哭一会儿不就又有一百万了。”
姜落:“怎么哭?”
郑斌倚着球杆就开始原地飙戏抹眼泪:“呜呜呜,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妈我求你了,我在海城一个人无依无靠,只能花钱买开心,一不小心就花超了,呜呜呜,妈……”
姜落爆笑。
第83章 李锋锐
认识了郑斌, 姜落算多了个玩伴,这几天基本天天晚上和郑斌去打桌球,回武康路都很晚了。
霍宗濯从不催, 最多打电话问问饿不饿,要不要弄点吃的,回来可以填填肚子。
到家,挨着的两个卧室的门都敞着,姜落会边在门口脱外套,边和霍宗濯笑聊郑斌几句。
比如说郑斌的姐姐嫁在海城, 夫家是做医药圈的生意的。
比如郑斌最后三百花完了, 前两天去帮姐姐洗狗,死皮赖脸又要了两万。
比如郑斌他老子至今不知道郑斌的一百万已经花完了, 还在做梦儿子能在海城大展拳脚, 郑斌的妈妈和姐姐都属于慈母多败儿的类型, 已经电话商量着一起补足这一百万, 以防郑斌他老子知道了,别回头气得把儿子直接打死。
姜落人在卧室门口, 和已经坐在床头的霍宗濯笑道:“郑斌他姐姐也帮着瞒, 现在山西的煤老板老父亲一直以为郑斌在跟着他姐夫做医疗圈的生意, 打电话过来,姐夫帮着一起瞒。”
霍宗濯好笑,却扬声:“冷,不要在外面脱衣服,去洗澡。”
“知道了~”
姜落洗完,出来,声音又传进这边卧室:“爸爸,我睡了。”
两人的卧室都不关门。
姜落是睡觉从不关门, 有话就能隔着房间聊。
霍宗濯以前是睡觉习惯性关门的,现在见姜落不关,他也不关了,天天敞着门休息睡觉。
等天亮,到起床时间,姜落会在隔壁喊:“霍宗濯!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霍宗濯便每天在这样的喊声中起床。
有时候对着镜子系领带,还能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姜落的歌声。
姜落爱唱粤语歌,咬字清晰,曲调标准,唱得十分好听。
霍宗濯听不懂粤语,就知道姜落唱的情歌,唱得散漫随意又款款动人。
霍宗濯以前车上没有音乐,如今买了几盒香港歌星的磁带,开车就塞进去放了听。
听《月半小夜曲》,听歌词里唱:“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他占有,他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听《千千阙歌》,听歌词里唱:“临行临别,才顿感哀伤的漂亮,原来全是你,令我的思忆漫长……”
霍宗濯以前不懂音乐不爱听歌,如今也开始觉得粤语歌很好听。
这日,李锋锐又做东,要请姜落来外滩吃饭。
姜落太忙,起先在电话里婉拒了,李锋锐又打了好几个电话,且言辞间格外客气,一口一个聚聚、没什么事,姜落这才趁着这日从工厂回市里的时候,抽空去了。
哪知李锋锐不止请了他,还另请了几人,又找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坐陪。
姜落进门一看,就知道轻易走不掉了。
他与几个年龄明显长过他的生意圈老板寒暄,李锋锐也为他们相互介绍,赫然是个拓人脉拉关系的饭局。
对饭局,姜落来就来了,无所谓反感不反感,他是生意人,应酬难免。
但要女人坐陪,姜落是真的敬谢不敏。
他没让被李锋锐支会过来的年轻女孩儿给他脱外套,自己脱了,搭在臂弯,又在落座的时候把衣服丢去座椅靠背上随意地挂着。
李锋锐已经坐下了,一只手握着身边女人的手,含笑看姜落:“怎么了?不喜欢?”
“不喜欢我跟你换。”
说着就要示意身边的女人去姜落那里。
“别。”
姜落坐下:“不夺人所爱。”
陪他的女孩儿也在一旁坐下,姜落没看她。
一个老板笑着打圆场:“姜总还是年纪太小了,不懂女人的好啊。”
姜落不紧不慢:“你们今天回去,太太都要闹的。”
几人都笑,只当姜落没看上陪她的女孩子,李锋锐也不强求,使了个眼色过去,让姜落身边的女孩儿出去了。
女孩儿不知是尴尬还是什么,哭着出去的。
她出去了,马上有老板道:“姜总,你不怜香惜玉啊。”
姜落应付自如:“你们惜吧,我吃菜。”
“等会儿我饱了,你们都还饿着。”
“我们可以吸啊……”
几个男人都哈哈笑,李锋锐也笑。
姜落勾唇,心里哼:满脑子肥肠。
期间,李锋锐特意把他右手边的一个男人介绍给了姜落,说:“这是王老板,通城那里的。”
王老板向姜落举了举酒盅,姜落也举了举,心里知道李锋锐特意介绍,不会仅仅只是介绍、没有别的用意。
姜落显然防着李锋锐。
这顿饭之后,姜落该忙忙,实在太忙,很快把李锋锐和那几个新认识的老板丢去了脑后。
这日,姜落正坐车从厂里出来,他的大哥大响了。
“喂。”
姜落接起。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点陌生又有点耳熟的声音,笑着:“姜总,你好啊。”
“你有空吗,现在?”
“我是王风啊,就是上次在外滩一起吃饭,太平洋的李总介绍我们认识的那次,还记得吗?”
姜落想起来了,“嗯”了声:“王总有事?”
王总:“我确实有点事想请教麻烦姜总,姜总空的话,赏脸一起吃个饭吧,行吗?”
姜落伸手不打笑脸人,正要婉拒,电话那头道:“和你们服装厂有关。”
姜落一顿,改口:“大家都是敞亮人,不如明说。”
王总:“电话里没办法明说。”
“这样吧,我也不耽误姜总太久,就一起喝杯咖啡,行吗?”
姜落同意了。
挂了电话,放下大哥大,姜落想了想刚刚的王总,预感不会有好事,李锋锐可不是什么好人。
果然上次饭局不只是吃饭认识人这么简单。
咖啡厅,姜落到了,走到桌边,王总起身,笑着,说着“姜总喝什么”,伸手。
姜落和对方握了握,坐下,看看表,沉稳的:“不喝了,最近事情太多。”
他往椅背一靠,“王总有什么说什么吧。”
王总喊服务员拿杯热拿铁,笑笑:“知道姜总忙,那我直接说了。”
“姜总别见怪。”
“是这样的……”
原来这位王总有个门路,可以弄到通城那里一家国营服装厂里的设备。
设备都是一年多前刚更换的,八成新。
恰逢那家国营服装厂改制,变卖厂里的设备,姜落又刚好有服装厂,需要设备,王总的意思,问姜落要不要那些设备,便宜。
姜落还以为什么,心念转了转,觉得这事不复杂,说:“如果设备都是新的,进口货,我当然要。”
又道:“价格便宜?能便宜多少?”
王总低声说了几个数,姜落眉峰一挑:“这么便宜?不是进口的吧?”
王总喝咖啡:“进口的,全是进口的,日本那里采购的。”
姜落想了想,有点不解:“既然只是工厂改制,怎么要卖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