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长音摇摇头:“在喜欢的人面前,言语往往苍白无力,你会变得患得患失,畏首畏尾,心口不一……”
凤璟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难以想象我会有这么一天。”
杜长音道:“感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一件事。”
凤璟更不屑了:“听着不像是什么好事。”
杜长音道:“或许在你看来确实如此,但是,当你真的遇到那么一个……”
“行了。”
凤璟撇撇嘴,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就别去假设了,上次让你找的古筝老师你去找了没有,海选和正式表演之间夹着个国庆,那么长的假,够他临时抱佛脚的了。”
杜长音无奈道:“怎么聊着聊着又聊到顾莫狰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凤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什么上心,我不是都解释过了吗,我就是在他笑话而已!”
上一次杜长音没有多问,这一次他实在忍不住了,接着凤璟的话说了下去:“那你为什么不看别人的笑话,就看他的?”
凤璟理直气壮道:“别人没他好看。”
杜长音:“……行,我这就去看看,到底有多好看。”
凤璟顿时急了:“不行,你这么有名,要是在他面前出现,他肯定会怀疑的,他这个人超难搞,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和他搭档上,要是被你搅黄了,我和你没完!”
杜长音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有打算真的去,凤璟这么一通话,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趣。
对顾莫狰的兴趣,以及……对眼前这个“方寸大乱”的凤璟的兴趣。
杜长音好整以暇道:“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的行为,就挺符合患得患失,畏首畏尾,心口不一的?”
话音未落,凤璟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突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
“糟了糟了!我说怎么这么安静,他练完琴了!”
凤璟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和外套:“没空陪你在这儿瞎聊了,我得赶紧去桥牌社了,再见再见!明天见!”
电光火石之间,大少爷像风一样冲出了门外,徒留杜长音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
又一次弹错音后,顾莫狰的手指悬停在琴弦上方。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仿佛能透过层层混凝土,看见楼上琴房里那个正勾着嘴角听自己出糗的人。
静默几秒后,顾莫狰默默收起琴谱,背上挎包,离开琴房。
前世的他在音乐节过后大受打击,从此再也没有碰过古筝,如今重新捡起来,技艺自然是一落千丈。
事实上,作为一个业余人士,他的古筝水平不行,其实不算什么大事。
音乐节是面向外行人的舞台,不看表演者的专业性,顾莫狰这种有技术傍身的已经算不错了,去年的音乐节上,甚至还有完全不会演奏乐器的学生,上台表演“京中有善口技者”的呢。
道理顾莫狰都懂,但是,道理归道理,事实归事实。
一想到大少爷施施然坐在一台古筝面前,他弹错一句,大少爷就弹对一句;他满脸通红,大少爷满脸笑意……他就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练习。
即便顾莫狰没有亲眼见到那个画面,他也无比确信,楼上的情景一定和他想象的别无二致。
毕竟,原本根本订不到好时间的长音学院在这一周里全天全空,想订几点定几点,甚至从凌晨一点到半夜十二点的所有时间段都是基础价位,其中怎么可能没有凤璟的手笔呢?
顾莫狰认识凤璟太久了,凤璟的行事风格,他心里门清。
他今天的状态尤其差,接连犯了好多低级错误,弹的曲子自己都听不下去。
为了不让大少爷笑得背过气去,顾莫狰“贴心”地决定提前结束练琴,转战桥牌社——
在古筝上受的气,他会在牌桌上,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
推开桥牌社的大门,顾莫狰环视一周,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罗肆对面的南位。
罗肆立刻起身,坐到东位去了。
顾莫狰无奈道:“至于吗,一会儿凤璟来了,你是不是又要装肚子疼?”
罗肆恶狠狠道:“就是因为不想每次都装病,才得和你岔开坐,这叫避嫌!你早就是大少爷预订的人了!”
顾莫狰:“……”
面对着顾莫狰平静如水的脸,罗肆整个人都有点抓狂:“大哥,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们闹了,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参赛,不然我这学期的社团分就垫底了!”
过去一周里,每次凤璟踩点出现,罗肆都得捂着肚子开溜,把顾莫狰让给凤璟。
某种程度上,罗肆还算幸运,虽然失去了搭档,但是拿到了钱,齐遥可比他惨多了,都好久没在桥牌社露面了,距离退社也就剩一张社长开具的强制退社书了。
即便如此,罗肆的境况也还是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按理说,他应该痛快地和顾莫狰解除搭档关系,然后去和其他人搭档,然而现实却是,他依然是顾莫狰名义上的搭档,他和顾莫狰之间的搭档关系,至今还在延续。
有搭档却形同虚设,又不能再找新搭档——罗肆就这么陷入了进图两难的境地。
顾莫狰正色道:“这事凤璟做的确实有问题,我替他道歉。”
“别整这些虚的,”罗肆苦着脸道,“所以大少爷今天来不来?”
“来,应该快到了。”
顾莫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估计凤璟再过五分钟就能到场。
罗肆长叹一声:“义父,算我求你了义父,你早点向大少爷求婚吧!”
“求婚”算是他们桥牌社特有的黑话,意思是确认搭档关系。
罗肆希望顾莫狰赶紧把凤璟变成搭档,这样他就能去和别人搭档了。
然而,在这件罗肆看来一点都不困难并且顺理成章的事上,顾莫狰却怎么也不肯松口:
“不要,为什么不是他向我求婚?”
罗肆吐槽道:“你想什么呢,大少爷向你求婚,你以你是谁啊?”
顾莫狰自信满满:“我是他心心念念、花再大的代价都必须搞到手的搭档,他早晚会来求婚的,你就等着看吧。”
前世的他大二下半学期才加入桥牌社,那时的他可不如现在这样意气风发,即便如此,在他加入桥牌社的第二周,凤璟就主动提出要做他的搭档了。
重生一世,难道他还能越活越回去?
见顾莫狰的态度如此坚决,罗肆也是彻底没招了。
他不想在没希望的事上反复纠缠,于是干脆用一个玩笑结束话题:
“行!我等着看大少爷向你‘求婚’,到时候大少爷前脚刚开口,齐寐后脚就冲过来干你!”
这里的求婚,指的就是正儿八经的求婚了。
兄弟之间打趣,总是这样跳脱又毫无顾忌的。
顾莫狰刚想说点什么,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回过头,看见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走进桥牌社。
社长方明晅走在最前面带路,几个黑衣保镖紧随其后,手中提着冷色调的保温袋。
“各位辛苦了,给大家带了一些慰问品,咖啡和贝果,冷热都有,过来拿吧。”
身材高挑的男人出现在活动室门口,温笑语晏晏,声音清朗。
——正是罗肆反复提及的齐寐先。
罗肆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耳光,这乌鸦嘴,开过光吧,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他猛地想起顾莫狰还不认识齐寐先,赶紧凑到顾莫狰面前,压低声音道:“你低调点,这人就是齐寐先,你千万别……”
罗肆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顾莫狰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从见他第一面开始直到认识他一年,都是同样的温润、柔和、善解人意,仿佛没有脾气一般。
哪怕有人故意招惹他,他也不会太过计较,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一笑了之,即便是小部分情况,他也最多冷嘲热讽一通,不会真的记仇。
然而这一刻,罗肆惊悚地发现,顾莫狰正高昂着头颅,目光毫无避让地迎向齐寐先,总是含笑的眸子里,翻涌着罗肆从未见过的、淬骨般的敌意。
两个同样出挑的男人在空中视线交汇,如利剑交锋,几息过后,齐寐先率先敛去锋芒,浅笑着开了口:
“本来我还想问问,这儿有没有一个叫‘顾莫狰’的,现在看来,倒是不用问了……就是你吧。”
顾莫狰沉默以对。
紧张到令人窒息的火药味迅速在桥牌社里蔓延。
这一世的齐寐先还没有成为齐家的掌门人,还只是一个需要靠“凤璟未婚妻”的身份为自己维系脸面和地位的私生子。
他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来不及做,按理说并不该背负前世那滔天的罪孽。
但是,当全须全尾的齐寐先出现在顾莫狰视野中的瞬间,顾莫狰根本就无法进行任何客观的、公正的、理性的思考,只想再重复一次十年后做的事,将满腔恨意尽数倾泻,要齐寐先——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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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喵还有五分钟抵达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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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是万字(不到一点点)v章,提前到0点更新,感谢大家的支持[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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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他们是资本的代名词,是黑暗的化身;他们位高权重,他们无恶不作。
他们在故事的最初令男主受尽折磨,记恨在心;他们在故事的最终被男主极尽报复,下场悲惨。
他们是起点爽文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反派BOSS。
由于结局太惨,容易产生不可治愈的心理阴影,无人愿意扮演反派BOSS。
无奈之下,穿书局借来一批被退货的限制文路人攻充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