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这几天一有空就在琢磨那张处方,虽然她还没能将那张处方研究透彻,但她已经从中学到了不少的东西了。
“好吧。”
牧兴怀说:“对了,客厅的桌子上有一篮子百香果,是我刚刚去后院摘的,你想吃的话就去拿。”
郑玄静:“好的。”
牧兴怀随后就起身上了楼。
走到一半,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直到最后稳稳的停在了房间门口。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才伸出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轻轻地拧开了。
房间里,空调轻轻地吹着,窗帘也已经被拉上了,阳光穿过纱帘,在床尾拖出细长的影子。
顺着床尾往上看去,是一个人形的凸起,被天蓝色的被子包裹着,像一团揉皱的云。
牧兴怀下意识的连呼吸都放慢了下来。
他走近一看,只见喻修钧侧着躺在他的被窝里,他的鼻尖抵在枕头上,压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在这之前,除了牧建国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在他的被窝里睡过觉,更别说是枕着他的枕头了。
所以此时此刻,他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被他的被子包裹着的喻修钧,似乎也变成了他的一样。
想到这里,牧兴怀忍不住心头一热。
……
所以等到喻修钧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他眨了眨眼睛,随后就准备把脸埋进枕头里,再好好的感受一下独属于牧兴怀的味道。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正坐在书桌前钻研资料的牧兴怀。
他索性直接坐了起来,撑着下巴欣赏起了牧兴怀的侧颜。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之后,就快速的把手中的那一页资料剩下的内容过完了,然后正好在这个时候转头看过去的牧兴怀:“……”
“咳咳。”
他不由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喻修钧说:“就是突然觉得有一句话说的很准。”
牧兴怀:“什么话?”
喻修钧眼底含笑:“男人在认真工作或学习时,往往会散发出独特的魅力。”
牧兴怀:“……”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喻修钧刚才应该只是吃了几个钦蜜9号百香果,而不是直接在嘴巴上抹了蜜。
他果断选择转移话题:“……我好像忘记把那件衬衣换上了。”
听见这话,喻修钧却说道:“不用了。”
牧兴怀:“怎么了?”
喻修钧:“因为我才想起来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你穿上那件衬衣之后要是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之后我肯定会心疼的。”
牧兴怀:“…………”
喻修钧却不依不饶:“而且反正我以后有的是机会看不是吗?”
牧兴怀:“………………”
所以他突然变成同性恋,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是吗?
所以牧兴怀也只能被迫回答道:“对。”
喻修钧眼底的笑意彻底绽放开了。
因为这样的进展,也出乎了他的意料呢。
吃完晚饭之后,喻修钧就准备离开了。
他此前在松市认识的一位新朋友今天晚上搬新家,所以他得过去一趟。
牧兴怀把他送上了车。
喻修钧:“那明天晚上见?”
他们约好了明天晚上去看电影。
所以牧兴怀也就不觉得失望:“明天晚上见!”
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到第二天下午,牧兴怀的心情都很不错。
直到四点钟左右,第三十二号病人坐到了他面前。
那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她旁边的中年男人应该是他的父亲。
而陪着他们过来的人是李家村的老村长。
只是因为小女孩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猛烈的咳嗽,咳完之后,她就开始用力的喘气,所以牧兴怀早就注意到她了,所以她坐下之后,牧兴怀就给她把起了脉,都顾不上先休息一会儿,跟老村长聊上几句。
“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咳嗽喘气的?”
中年男人:“大概三个月前。”
“怎么样,牧大夫,我女儿她这是不是痰饮阻肺引起的咳嗽?”
牧兴怀当即抬头看向他:“你是医生?”
中年男人:“我不是医生……”
李村长直接抢过他的话:“他就是个养猪的,连高中都没上过,就因为几年前,他得了急性胃痉挛,当时痛得死去活来,他坐车去医院的时候,碰到了县里的徐氏中医馆的徐老大夫,徐老大夫只是给他在身上用力的按了几下,就让他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个七七八八,因为这,他喜欢上了中医,然后就开始了自学中医。”
“之后他家里人感冒发烧什么的,他都不让他们去看医生,都是他给开药治的,也不知道他是走了狗屎运还是怎么的,他们还真就让他给治好了。”
“所以这一次,他女儿病了,他也不送他女儿去医院,自己给她开起了药,结果小半年了,她女儿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要不是我前天去他们村探望我弟弟的时候,碰到了他女儿,发现他女儿都快要把肺咳出来了,狠狠的把他训了一顿,他都还不准备带他女儿到你这里来看看呢。”
“就这,他都还不相信是他诊断错了。”
中年男人当辩解道:“如果我只是治好了他们一次,你能说我是走了狗屎运。”
“可是他们每次得病,都是我治好的,那难道还不能证明我已经学成了吗?”
“所以牧大夫,我女儿她这是不是痰饮阻肺引起的咳嗽?”
牧兴怀的脸都黑了,连带着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三分怒意:“你管她的病叫痰饮阻肺?”
“她这是哮喘,过敏性哮喘你知道吗?她咳嗽的时候喘的那么厉害你都没有发现吗?”
痰饮阻肺的脉象主要表现为浮紧或浮滑。
而过敏性哮喘的脉象则更为复杂,主要表现为浮数或弦滑。
也就是说,中年男人连脉象都把不准,就敢上手给自己的亲人治病了。
“你之前都给她开过什么药?”
也不知道是被牧兴怀的气势吓住了还是其他,中年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就二陈汤,小青龙汤这些。”
这些汤剂里面都含有大量的温燥药物,会加重哮喘病情。
“难怪。”
牧兴怀:“你女儿原本的病情应该并不严重,可是就因为你耽误了她的治疗,还给她开错了药,现在你女儿的肺和肝都出现了问题,就算以后治好,她的体质也很有可能会比同龄人差上一大截。”
听见这话,老村长气的胡须都开始打颤了,他抓起手中的拐杖,就往中年男人身上招呼了过去:“我让你不把你女儿送去看医生,我让你自己去给你女儿治病……我以后再也不说你是养猪的了,你就是头猪……”
中年男人也如遭雷劈,所以哪怕一连挨了老村长十几棍子,他也根本不敢还手:“老叔,这,我……”
“对不起,溪帆,爸爸不是故意的,爸爸真不是故意的……”
小女孩见状,当即就急了,她想要冲上去拦住老村长。
牧兴怀直接伸手把她拦下了:“别去,老村长打得好,就该让你爸长点教训。”
直到老村长实在是没力气了,他才终于停下手。
他也冷静了下来。
而后他转头看向,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那牧小大夫你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牧兴怀随后就给小女孩开起了处方。
开好药方之后,他说道:“回去之后,先带孩子去医院做个过敏源检查,看看孩子的病是因为对什么东西过敏引起的,结果出来之后,就尽量不要让孩子再接触到那些过敏源了。”
“从明天开始,每天带孩子过来做一次针灸。”
中年男人连忙站起身,一边抹掉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一边说道:“好的好的。”
牧兴怀:“最主要的是,以后别再想着自学中医了,更不要再给人治病了,你也别再说什么以前他们感冒发烧了,都是你治好的,感冒发烧什么的,就算是什么药都不吃,人也能自愈,所以他们当时到底是不是你治好的还不一定呢。”
“说真的,要不是顾忌到你是孩子爸爸,你要是去坐牢了,对孩子也不好,我真想报警抓你。”
中年男人根本不敢直视牧兴怀的眼睛:“我知道了,我回去之后就把家里的医书全都扔掉,我以后再也不会给其他人看病了。”
第69章
也正因为中年男人的行为太过奇葩,在送走所有的病人,打扫诊室的卫生的时候,郑玄静几人忍不住又谈论起了这件事情来。
郑玄静说:“我从六岁起就开始跟在我爷爷的屁股后面,给他打下手,直到我考上研究生,我的导师说,我能出师了,我才敢给病人开药治病,他倒好,才自学了两年,恐怕连《黄帝内经》都还没有背熟呢,就敢给人开药治病了,还是给自己的家人开的——”
邹教授的学生封明诚封大夫也说道:“之前我妈病了的时候,虽然是我给她开的处方,但我开好方子之后,还专门去请邹教授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敢给我妈用的。”
“而且她服药期间,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要跑回家看看,他倒好,女儿吃了他开的药之后,三个月都还没好,他竟然还不觉得是自己的诊断有问题……”
邹教授也忍不住说道:“其实那个小女孩还算是运气好的了,得的只是过敏性哮喘,又在病情还没有恶化的太厉害的时候,就碰到了老村长那样一个热心肠的叔公。”
“我之前也碰到过一个病人,他得的是糖尿病,他儿子也是自学中医的,他一开始的时候没挂到我的号,后来托的我的一个表哥的关系,找到的我这里来,我就给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