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兴怀:“伸出舌头来我看看。”
向元明的表哥照做了。
舌质红绛,舌苔黄腻,舌边有齿痕。
牧兴怀心里有数了:“最近这段时间,你的大便是不是也很稀。”
向元明的表哥:“对。”
“而且每天都要拉两三次。”
牧兴怀收回了手:“早上起来的时候,嘴巴里是不是也特别的臭,像猪肉腐烂了一样?”
“咳。”
向元明的表哥不好意思的说道:“对。”
牧兴怀:“有其他的病史吗?比如慢性胃炎这些。”
向元明的表哥:“没有了。”
牧兴怀:“那你这纯粹就是身体里的湿气太重了,你是渔场工作吗?”
向元明的表哥:“啊?不是啊,我是做电商的。”
“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都有用当归煮水喝的。”
牧兴怀:“……用当归煮水喝?做什么用的?”
向元明的表哥:“就……祛湿啊。”
“其实早在三个多月前,我就有腰酸腿痛的毛病了,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游戏好友说,这是因为我每天在工位上坐的时间太长了,办公室又常年开着空调,我身体里湿气太重了导致的。”
“再加上跟我同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多多少少都有跟我相同的症状,所以我就觉得他说的应该是对的。”
牧兴怀:“然后他就告诉你,当归煮水后能够祛湿?”
向元明的表哥:“对。”
“所以是有什么问题吗?”
牧兴怀:“问题大了去了。”
“当归的主要功效是补血活血、调经止痛、润肠通便,也不是说当归不能祛湿,但它是温性的,更多的是用于痰湿体质,而且它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但你是湿热体质,你吃当归,就像在湿木堆上点火,越补越热,这样一来,你身体的湿气不仅排不出去,反而会越来越多。”
向元明的表哥脸上的表情直接就僵住了。
牧兴怀:“……你不会也把这个方法教给了你的同事吧?”
向元明的表哥点了点头。
牧兴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说好的现在的年轻人都不信中医了呢。
结果一个个的,自己给自己看病,自己给自己配药,玩到飞起。
牧兴怀随后就拿起鼠标,给他开起了药:“我先给你开上一个星期的药,吃完这一个星期,你的情况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到时候你要是没办法回来复诊,就在边省再找一家正规的中医馆看看。”
“当归就不要再吃了,你可以买一些干荷叶泡水喝,它有清热利湿的功效,但也不要多喝,一天喝个一杯就行了。”
“你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我再给你扎几针。”
向元明的表哥:“好的好的。”
郑玄静也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我来帮他抓药吧。”
虽然牧兴怀已经跟她说过很多次了,让她休息的时候不用过来给他帮忙。
牧兴怀便把开好的药方递给了她。
等到牧兴怀给向元明的表哥做完针灸,郑玄静也已经帮他把药抓好了。
向元明的表哥付完账之后,向元明便说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牧兴怀:“好。”
他转头看向丁老师:“丁老师,您可以坐过来了。”
丁老师:“好。”
牧兴怀照例先给丁老师把了把脉,然后他就笑了:“您的情况确实是好了很多了。”
“是吧。”
丁老师的儿子忍不住说道:“其实早在一个多星期前,我爸他的血压就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之前右眼的视力不是只剩下0.1了吗?平时要拿着放大镜才能看清楚手机上的字,现在他不用放大镜,也能看清了。”
所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带着丁老师过来复诊。
牧兴怀:“那我现在就帮您换个方子,还是只给您开半个月的药,半个月之后,您再过来复诊。”
丁老师:“好。”
听见这话,一旁的郑玄静也在大脑中飞快的拟起了方子。
有他之前给丁老师开的方子做参考,这一次,牧兴怀很快就把方子开好了。
郑玄静接过他开的方子一看,眉头忍不住皱了一下。
因为同样是在牧兴怀给丁老师开的上一张方子的基础上开出的方子,她开出的方子却和牧兴怀的有很大的区别。
偏偏她的直觉告诉她,牧兴怀开出的这张方子,比她开的要好。
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到底好在哪里。
也正因为如此,在给丁老师抓好药之后,接下来的一整个上午,郑玄静都在琢磨牧兴怀开出的那张方子。
但是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都还没有把那张方子琢磨透彻。
不行,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了。
毕竟她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复习,然后考进定海医院。
所以中午吃完饭之后,她就忍不住找到了牧兴怀:“牧大夫,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
牧兴怀放下手机:“当然可以。”
郑玄静:“就是上午的时候,你不是给丁老师换了张药方吗?”
“我始终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你放弃了使用山茱萸,而使用了过量的熟地黄。”
牧兴怀却愣住了。
这让郑玄静不免有些不自在。
这个问题应该不是很蠢吧?
然后她就听牧兴怀说道:“你没有看过那些资料吗?”
“有关老年性白内障的内容大概是在第三十二本里,上面解释的很详细的。”
这下子,轮到郑玄静愣住了。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桌子上的那一摞摞资料。
她大概能猜到那些资料是牧兴怀的家藏。
毕竟牧兴怀他们只要一有空,就会捧着那些资料埋头苦读。
但是——
“那些资料……我也能看吗?”
牧兴怀:“……”
“那些资料就放在客厅里,你当然可以看了。”
“你到这里都快三个月了,那些资料你不会一眼都没有看过吧?”
郑玄静直接就沉默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比陈老还较真的人?
牧兴怀当下站起身,走向一旁的桌子,在那一摞摞资料中翻找了起来。
很快,他就把第三十二本资料翻找了出来。
他直接把那本资料递给了郑玄静:“给,只要你想看,那些资料你都可以随便翻看。”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郑玄静接过那本资料,翻看了起来。
果不其然,在翻到第二十页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有关老年性白内障的内容。
正如同牧兴怀所说的那样,上面的解释非常详细,她看完之后,瞬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然后两行泪水就从她的眼角滑落了下来,砸在了那本资料上。
牧兴怀:“……”
这下子,就连邹教授等人也都懵了。
“怎么了这是?”
“就算你学到了新知识,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只听见郑玄静两眼失神道:“我只是没有想到,我父亲宁愿跟我断绝关系,也不愿意教给我的东西,我就这样在牧大夫您这里学到了。”
听见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陈老突然开口说道:“你是荣南郑家的孩子吧?”
“难怪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有些眼熟。”
牧兴怀转头看了过去。
陈老便解释道:“荣南郑家以擅长治疗红斑狼疮和老年性白内障等疾病而名闻西北。”
刘老率先反应过来:“就是那个守着祖上传下来的几张方子,到2025年了,还玩传男不传女,传儿子不传徒弟,圈地自牢,玩的不亦乐乎的老古董郑家?”
邹教授显然也听说过他家:“听说郑家现在的当家人医术还可以,但是他的两个儿子似乎都不太行,他大儿子是他托关系才送进的上京中医药大学,他二儿子考执业医师证的时候,更是考了三次才考过。”
“倒是他的小女儿,听说学的还不错。”
听到这里,牧兴怀等人齐齐看向了郑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