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直接叫住了吕元凯教授，然后和他一起研究起了那份资料。
【病原体：H7亚型禽流感病毒，具体为变异株H7N9-P……
环境抵抗力：干燥粪便中存活20天，对高温敏感。
……
家禽症状：
急性型（占比25％）：感染后数小时至24小时内死亡。
亚急性型（占比65％）：感染后3-5天死亡。
典型进程：食欲不振，持续高热、羽毛松乱……呼吸困难，瘫痪，产蛋率从85%骤然降至0%……
病理特征：心、肝、肠道黏膜出血或坏死，头颈部皮下胶冻样浸润……】
看完之后，牧兴怀率先说道：“从家禽患病之后的情况来看，它的病机跟原省的那场禽流感差别有点大，主要在于外感疫毒、内蕴热毒、湿瘀阻络、气阴两伤。”
吕元凯教授接着说道：“所以在开药的时候，可以从扶正祛邪，清热解毒，凉血化瘀，健脾化湿，气阴双补几个方面入手。”
他们就直接陷入了深思之中。
半个小时后，牧兴怀率先抓起纸笔，写了起来。
没过多久，吕元凯教授也加入了进来。
就这样，他们写写停停，停停写写。
终于，就在他们快要把那份资料翻烂了的时候，他们终于拟出了七个方子。
牧兴怀四个，吕元凯教授三个。
随后他们就针对这七个方子讨论了起来。
“不行，这个方子煎煮工艺太复杂了，而且成本也不低，不太适合大规模使用。”
“这个方子也不行，苦味太重了，肯定会影响到家禽的食欲的，而且里面板蓝根和大青叶的用量太大了，肯定会加重家禽的代谢负担。”
“这个方子就更不行了，药性过于温补，用在处于急性感染期的家禽上，可能导致闭门留寇，加重热象。”
“这张方子好像还不错，成分明确，扶正与祛邪并重，抗病毒作用也很强。”
“这张方子也不错，寒温协调，应该能在短时间之内，就把家禽体内的抗体水平提高上来。”
所以经过筛选之后，他们一共选出了两张方子。
扶正和祛邪并重的是牧兴怀开的。
寒温协调的是吕元凯教授开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牧兴怀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就六点了？”
牧兴怀关掉闹钟：“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之后，我们再找陈老他们一起开个会，请陈老他们帮忙再看看这两个方子。”
吕元凯：“好。”
随后他们就一起去了会议室。
吃完饭之后，他们就第一时间将那两张方子连同那份资料一起，递给了陈老他们。
半个小时后，伍老率先给出结论：“这两张方子我也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出来。”
钱老随后也说道：“我也觉得这两张方子都很不错。”
陈老：“可以把这两张方子都送去亚比斯莫省，让他们试验一下，到时候看哪个方子效果更好，就让他们用哪个就是了。”
牧兴怀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直接掏出手机，对着那两张方子，分别拍下照片，发给了肖省长。
看到这一幕，吕元凯教授不免有些紧张。
所以最后会是哪一张方子效果更好呢？
私心里，他当然是更希望自己开出的那张方子效果更好了。
毕竟他真的不想死在沙滩上啊！
第189章
十一号下午的最后一个病人，是喻修钧的父亲的一个老同学，名叫陈自明。
他家是做烟酒零售的，在乾省以及附近几个省市，拥有两百多家自营店，三百多家加盟店，所以他同时也是仙临酒业最大的合作商。
陪同陈自明过来的是他的妻子。
三十五度的天，陈自明的西装里面，竟然还套着一件加绒的毛衣。
“伯父，伯母，你们好。”
“牧大夫果然年轻有为！”
简单的寒暄之后，牧兴怀就把手搭在了陈自明的手腕上。
陈自明的手就跟刚从冰水里拿出来的一样凉。
陈自明的妻子随后就将手里的检查单都递给了牧兴怀。
“他的病要从两年前说起了，当时公司的业绩再创新高，他一高兴，就给自己放了个长假，然后在几个朋友的撺掇下，包了个船，跑去了南极看企鹅。”
“没想到他回来之后，就病了。”
“一开始他只是有些怕冷，我们就都以为他只是感冒了。”
“没想到没过两天，他的情况就严重了起来，清明都过了，他又把羽绒服翻出来穿上了。”
“而且只要天气一冷，他的脸还有手这些暴露在空气中的部位就会疼痛难忍，手碰到冰箱里的东西，也会有强烈的麻木感和刺痛感。”
“我们第一时间把他送去了省一院，省医院的医生给他开了一堆的检查，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后来我们又把他送去了定海医院。”
“定海医院的专家给他看完之后，又让他去做了一些检查，看到那些检查结果之后，那位专家就告诉我们说他得的是特发性小纤维神经病变——”
“在这之前，我们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病。”
牧兴怀点了点头。
因为在这之前，他也没有听说过这个病。
不过好在现在的网络足够发达，所以在陈自明一行人过来之前，他就已经通过手机，简单了解过这个病了。
陈自明的妻子：“那位专家告诉我们说，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全球年发病率只有不到十万分之一。而且因为病因未明，目前还没有统一治疗指南，治疗手段更是有限，有效率不足30%。”①
牧兴怀翻看起了那些检查单。
头颅核磁共振和脊髓核磁共振结果都是未见结构性异常。
实验室排查结果，包括自身抗体谱、HIV、梅毒、肿瘤标志物……这些都是正常的。
性激素六项显示轻度睾酮偏低，但这跟主症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定量感觉测试结果是，冷觉阈值显著升高（正常人接触到10℃的物体就会感觉到冷，陈自明要接触到19℃的物体才有冷的感觉）。
热觉阈值异常（正常人可能在接触40℃的物体时就能感觉到热，陈自明要接触到44℃的物体才会感觉到热）。
踝部皮肤穿刺活检结果显示，表皮内神经纤维密度为3.2根/mm（同龄正常值下限为10根/mm），下降超70%，提示小纤维神经丢失。
……
所以在排除了神经系统器质性病变、肿瘤等相关疾病后，陈自明被判定是得了特发性小纤维神经病变。
陈自明的妻子：“那位专家说，他的病很有可能是他之前去南极游玩的时候，在室外极寒天气中停留时间太长，皮肤被冻伤了，损伤到了局部神经导致的。”
“那位专家试着给他开了一些神经营养药物还有其他的一些治疗药物，但是没有什么效果。”
“那位专家就又试着给他做了两个月的热疗，包括红外线照射、温水浴这些，还是没有什么效果。”
“后来，在那位专家的建议下，我们又去找了国华医院的一位教授治疗，那位教授又给他做起了经皮神经电刺激治疗，每周两次，一共一个月，到第二周的时候，他的症状还真就有所减轻了，当时我们都高兴的不行，但没有想到的是，做完这一个月的治疗之后的第三天，他的病就又复发了。”
“再后来，我们索性把他送去了M国的艾恩诊所，那是M国最好的医院之一，他们曾经治好过十几例特发性小纤维神经病变。”
“但是他在那里打了一个多月的免疫球蛋白，又打了半个多月的什么钠通道阻滞剂，一个因为没有什么效果，一个因为副作用有点大，最后都放弃了……”
事实上，早在他们准备去M国的艾恩诊所治疗的时候，喻修钧就有给他们打过电话，建议他们找牧兴怀看看。
但当时牧兴怀才刚刚崭露头角，还没有帮助原省研发出那张可以有效预防禽流感的处方。
而且在他们看来，西医研究了十几年，都没能把这个病研究透彻，中医的范畴里，估计都没有这个病，所以就算牧兴怀的医术再高明，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能够治好这个病。
所以他们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婉拒了。
虽然相比于癌症、白血病、脑梗……这些疾病，特发性小纤维神经病真的算不上严重。
陈自明目前的症状也不是很严重，主要是他一直有在接受治疗，再加上出入都待在适宜的空调环境里，没有再接触冰箱里的东西，所以发作并不算频繁，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偶尔会被痛醒，但是一天最多也就一次。
但耐不住这个病如果控制不住，病情不仅会变得严重，还会影响到其他的系统，比如肠胃道、泌尿生殖系统、心血管系统……
便秘，腹泻，体位性低血压，手足继发性溃疡这些其实也都不算什么，但陈自明真的不想六十岁还不到就大小便失禁。
所以就算这两年多的治疗把他折腾得心力交瘁，只要一看到希望，他还是费尽心思，想要把它抓住。
牧兴怀：“伯父，麻烦把舌头伸出来给我看一下。”
陈自明张开了嘴。
牧兴怀：“舌淡胖有齿痕，苔白滑。”
“脉沉细弱，尺脉几近于无。”
“这些说明您的肾阳极度虚弱。”
“中医上，你的情况可以归咎于重型血痹和虚劳。”
陈自明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我这种情况，中医能治吗？”
牧兴怀也不敢打包票：“我试试吧。”
随后他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