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五分钟后,牧兴怀终于把脑海中那五份医圣传承中有关乳腺癌的内容全都翻看了一遍。
他这才收回手:“从你的情况来看,西医手术的五年存活率能达到50%,我这里的五年存活率只有不到30%,我建议你还是去做手术。”
“至于你身体里的肿瘤太大,导致你现在做不了手术,又没有办法通过化疗去缩小肿瘤的体积——我有一张方子,应该能够帮到你。”
病人以及她的丈夫瞬间就激动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谢谢牧大夫,谢谢牧大夫。”
牧兴怀随后就拿过一旁的处方单。
他开药的速度也很慢,写好之后,前前后后又删改了四次,直到又过了十五分钟,他才终于说道:“好了。”
然后是第二个病人。
他的家属也第一时间将他的病历本和所有的检查报告放到了牧兴怀的手旁。
牧兴怀翻开病历本一看:“肺癌晚期啊。”
肺癌晚期时癌症通常已经扩散到其他器官,治疗难度大,手术大多无法完全切除,化疗和放疗效果有限,所以5年生存率不足15%。①
“对。”
病人苦笑着说道:“而且已经扩散到肝脏了。”
“市一院那边的医生说我恐怕是活不到年底了。”
牧兴怀没有再说话,而是不停地翻看着那些检查报告。
这一次,他足足思索了二十分钟,才开口对病人说道:“说实话,你这病如果让我来治的话,把握也不会比西医高出多少,最多也就三成。”
那名病人却说:“三成已经很好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显然,他已经在其他医院碰过很多次壁了。
“那好。”
牧兴怀:“那我就先跟你说一说我的治疗方案。”
“你的病因在于肺肾阴虚,所以我的治疗方案会以扶正固本为主,治疗方法包括服药和针灸。”
“服药的话是一天一剂,目的是滋阴润肺,针灸是两天一次,目的是补气……”
眼看着连着两个病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的结果,剩下的病人提着的心都不禁落下去了一些,他们仿佛也都预见到了他们在牧兴怀的治疗下,病情日渐好转的样子。
然而几分钟后,他们心底的火热就被牧兴怀用一瓢冰水亲手给浇灭了——
第三个病人是一位五十八岁的中年男人。
他得的是胰腺癌。
胰腺癌号称癌症之王。
因为胰腺位置深,症状比如腹痛又不典型,绝大多数患者确诊时就已经是晚期,而且胰腺癌细胞恶性程度高,早期即可通过淋巴、血管或神经鞘扩散,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目前国内西医胰腺癌晚期五年生存率甚至不足3%。①
所以仅仅只是三分钟后,牧兴怀就收回了搭在那名病人手腕上的手:“抱歉,我的能力有限,恐怕没有办法帮到你。”
不仅仅是因为他翻遍了五位医圣的传承,都没能找到治愈率超过10%的治疗方案。
更因为这名病人身体里的并发症太多了,脂肪泻、糖尿病、贫血、肝功能不全、腹水……就算他在这五位医圣的传承中,找到了治愈率超过50%的方子,他目前也没有这个能力,开出一张能够同时治疗这么多病症的方子。
听见这话,那名病人和他的家属直接就慌了:“这,这怎么会呢?”
“明明上一个病人的病情也很严重啊?”
可是牧兴怀还是给出了三成的把握的答案。
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一点把握都没有了呢?
牧兴怀能明白他们的心情,但他也只能继续说道:“抱歉。”
“或许你们可以去省一院看看,听说他们上个月跟科学院合作研发出了一款新的化疗药物,对胰腺癌或许有奇效,而且他们现在正在招募志愿者,说不定他们能帮到你们。”
最后,这名病人和家属失魂落魄的走了。
而坏头一旦开启,往往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的五个病人,都没能从牧兴怀口中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所以虽然牧兴怀给这些癌症病人看病的速度很慢,但是当天中午,他还是在十二点钟之前,就把所有的病人都看完了。
而这一整个上午,他一共接诊了十六个癌症病人,但是只收治了四个。
下午依旧有十三个癌症病人找上门来,他也只收治了四个。
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天起,每天下午到他这里来做针灸的固定病人一下子就增加到了二十三个。
好在他现在还年轻,勉强应付得过来。
但耐不住第二天,又有不少癌症病人找上门来。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就在他正在给一个癌症病人看病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声。
“牧小大夫,牧小大夫你在吗?”
“牧小大夫,救命啊!”
……
听见这话,牧兴怀当即站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几乎就在他一只脚踏出诊室的同时,四个男男女女抬着一个人就冲了进来。
看到牧兴怀之后,他们把那个人往屋檐下一放。
“牧小大夫,求你救救他。”
牧兴怀一眼就认出了那四个男男女女中的两个。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郭家村的人。
他再低头一看,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应该是个男人——这里之所以用的是‘应该是’,是因为他整个人已经肿成了一个球,身上还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而且他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牧兴怀当即蹲下身,抓起了病人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年轻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这不是山里的拐枣熟了吗?我们就想去山里摘点拐枣泡酒,顺便摸点螺蛳和山螃蟹回去炒着吃。”
“但是我们不会爬树,只有他会,然后我们就把摘拐枣的任务交给了他,我们几个则是去对面的小溪里摸螺蛳和山螃蟹去了,结果等我们摸完螺蛳和山螃蟹回去的时候,就看到他躺在了地上,旁边还有一个马蜂窝……”
牧兴怀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病人身上那密密麻麻的荨麻疹之间,还夹杂着无数的蜂刺。
“然后我们就第一时间抬着他下了山,赶到了你这里来。”
牧兴怀:“……”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从郭家村到县城也就六七里路,但是从郭家村到北定村可是有十几里路。
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不把病人往县一院送,反而往他这里送?
所以牧兴怀现在也不知道是该先同情病人的遭遇,还是该先为附近村子的村民已经对他盲目信任到了这种程度而哭笑不得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病人的脉搏突然就加快了很多。
牧兴怀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不好,他要休克了。”
“快打120。”
牧兴怀第一时间将病人调整到侧卧位,防止他一会儿万一发生呕吐,会把呕吐物吸进气管或者肺里。
然后他就起身冲进了诊室里。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堆的东西。
镊子,一次性针灸针,酒精棉球,拔罐器……以及一盒氯雷他定片。
他先是拆开那盒氯雷他定片,扣出一片来,就这一个老爷子递过来的矿泉水,给他灌了进去。
而后他拆开那盒一次性针灸针,用酒精棉球在病人的人中穴上消过毒后,就扎了进去,同时不停的提插捻转。
然后是涌泉、内关,足三里……
两分钟后,病人的呼吸就平缓下去了不少。
牧兴怀顿时松了一口气。
再然后他又拿起镊子,将病人身体里的蜂刺一根一根的拔了出来。
“确定扎他的是马蜂是吗?”
为首的年轻男人:“……好像不太确定。”
但问题不大。
他弯下腰,就从自己的大腿上拔下一只已经死了的蜂子。
显然,这是他刚才冲过去救病人的时候,蛰上的。
“就是这个。”
都不用等牧兴怀开口,那些围观的病人以及家属就纷纷说道:“那就是马蜂。”
既然知道蛰他的确实是马蜂,那事情就更好办了。
正好也就在这个时候,不少北定村人围了过来。
牧兴怀当即说道:“容婶子,你家有醋吗?有的话麻烦拿过来给我用一下。”
容婶子:“有,我这就去给你拿。”
其他村民也都纷纷说道:“我家也有……”
牧兴怀又说道:“向叔,我记得你家门口好像长了不少的马齿苋,麻烦你去给我摘一些过来,捣碎了。”
向老大:“好,我这就去。”
牧兴怀拿起拔罐器,对准病人身上,肿胀的比较明显的伤口,按了下去,没一会儿的功夫,酱油色的毒血就被吸了出来。
等到他吸完十几个伤口之后,容婶子和向老大他们也都把牧兴怀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因为容婶子他们一口气给他拿了十几瓶醋过来,牧兴怀也就不节省了,直接拿起那些醋,就对准病人身上的伤口冲洗了起来。
因为马蜂毒液呈碱性,用食醋这样的弱酸性液体冲洗伤口,能够有效中和毒素。
牧兴怀:“向叔,马齿苋呢?”
向老大当即就把捣好的一大盆马齿苋递了过去。
牧兴怀抓起一把,就敷在了病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