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衡放下汤匙,眼中流露出些许真实的赞许:“心性坚韧,远超同龄人。晨课时能举一反三,对治水之喻理解颇深,并非死记硬背之人。”
他顿了顿,补充道,“虽显稚嫩,但璞玉可雕。”
萧彻闻言,唇角微扬,显然对这个评价颇为满意。“校场那边,赵老校尉也说他能咬牙坚持,没叫一声苦累。是个苗子。”
他给自己斟了杯酒,却没有喝,只是摩挲着杯壁,“看来,你这先生,我这……姑且算是武学启蒙,都没白费功夫。”
楚玉衡微微颔首:“根基打牢,日后方能承其重。只是,京城那边不会坐视朔州拥立新主,后续安排需尽早提上日程。”
谈到正事,两人神色都认真了几分。
萧彻将酒杯放下,身体微微前倾:“已派李崇文暗中联络河西、陇右几位对伪帝早有不满的将领,利益许诺加之‘匡扶正统’的大义名分,已有松动迹象。最迟下月初,应有回音。”
“粮草军械,我已核算过库存,支撑初期战事绰绰有余。新垦的军田夏收在即,若能顺利,后续补给无忧。”楚玉衡接口,声音平稳,将繁杂的后勤事务梳理得清晰明了,“当务之急,是确保内部整合完毕,外部盟友敲定,届时《讨逆檄文》一出,方能形成雷霆之势。”
萧彻看着他灯下沉静的侧脸,烛光在他长长的睫毛下投下浅浅的阴影,那专注分析局势的模样,带着一种动人心魄的智慧之美。
他心中一动,一种混合着欣赏、依赖与深浓爱意的情绪满溢胸腔。
“有你在,我安心。”萧彻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容错辨的情愫。
楚玉衡抬眸,对上他灼热的目光,心尖微颤,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只是耳根悄悄染上薄红,低声应道:“分内之事。”
晚膳在这样既有公事商讨又夹杂私密情意的氛围中结束。侍从悄无声息地撤下碗碟,书房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萧彻起身,走到楚玉衡身边,没有立刻动作,只是垂眸看着他。
楚玉衡似乎预感到什么,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却没有避开。
下一刻,萧彻俯身,手臂穿过他的膝弯和后背,轻松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楚玉衡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揽住了萧彻的脖颈,脸上瞬间绯红一片,“萧彻!你……”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措手不及,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几乎溃散。
“累了,抱你回去休息。”萧彻说得理直气壮,抱着他稳步走向与书房相连的卧房。
他的步伐稳健,怀抱温暖而有力,楚玉衡最初的惊愕过后,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将发烫的脸颊轻轻埋在他颈侧,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卧房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光线朦胧。萧彻将他轻轻放在床榻边坐下,自己则单膝蹲跪下来,伸手去替他除去鞋袜。楚玉衡想阻止,却被萧彻握住了脚踝。
“别动。”萧彻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磁性。他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褪去楚玉衡的鞋袜,温热的手掌握住他微凉的足踝,指腹不轻不重地按压着足底的穴位,舒缓着白日久站的疲惫。
那触碰带着电流般的酥麻感,从足踝一路窜上脊柱,楚玉衡身体微微绷紧,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他想缩回脚,却被萧彻牢牢握住。
“今日辛苦。”萧彻抬头看他,昏暗中他的眼神深邃如夜,涌动着深沉的爱怜与渴望。
他倾身向前,将楚玉衡轻轻推倒在柔软的锦被上,高大的身躯随之覆上,却小心地用手肘支撑着大部分重量,避免压到他。
两人身躯紧密相贴,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加速的心跳和升高的体温。
萧彻低下头,吻先是落在他的眉心,然后缓缓下移,珍重地吻过他的眼睑、鼻梁,最后攫取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轻柔,带着积蓄已久的热度与占有欲,温柔却又强势地撬开他的齿关,深入探索,纠缠不休。楚玉衡起初还有些被动,但在萧彻不容置疑的引导和那熟悉气息的包围下,渐渐沉溺其中,开始生涩而真诚地回应。
他攀附着萧彻宽阔的肩背,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抓皱了对方的衣袍。
一吻绵长,直到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萧彻才稍稍退开,额头相抵,呼吸灼热地交织。
他的手掌探入楚玉衡的衣襟,抚上他温润微凉的肌肤,那触感让两人都轻轻战栗。
“……可以吗?”萧彻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极致的克制,询问着身下人的意愿。
楚玉衡眼睫湿漉,面若桃花,在朦胧的光线下美得惊心。他看着萧彻眼中翻滚的欲望与深情,心中最后一丝羞赧也被汹涌的情感淹没。
他闭上眼,极轻地、却无比清晰地“嗯”了一声,主动仰头,再次吻上萧彻的唇角。
得到应允的萧彻不再犹豫,细密而灼热的吻再次落下,沿着优美的颈项线条一路蔓延,手下动作更加温柔却也更加坚定地除去彼此碍事的衣物。
烛影摇红,帐暖春深,隔绝了外界的所有纷扰,只余下爱侣间最原始而真挚的缠绵与慰藉。
衣衫委地,喘息交织,在这乱世之中,唯有此刻的紧密相连,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与最温暖的港湾。
第120章 晨光缱绻
次日,天光透过窗棂,在卧房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萧彻率先醒来,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侧过身,借着微熹的晨光,凝视身旁仍在沉睡的楚玉衡。
楚玉衡睡得有些沉,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散乱在枕上,几缕发丝贴着他光洁的额角。
眼睫下有着淡淡的阴影,显露出昨夜未曾好好安歇的疲惫。
更引人注目的是,微敞的寝衣领口下,隐约可见几点暧昧的红痕,一路蜿蜒没入衣料深处,那是他情动时难以自控留下的印记。
萧彻的目光变得深沉而柔软,带着餍足后的慵懒与毫不掩饰的怜爱。
他伸出手,极轻地拂开楚玉衡颊边的发丝,动作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他的好眠。
然而,楚玉衡还是被这细微的触碰扰醒了。
他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初时还有些迷茫,待看清近在咫尺的萧彻,以及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尤其是腰腿间难以忽视的酸软感时,昨夜种种瞬间回笼,白皙的面庞立刻染上了一层薄红。
他下意识地想撑起身子,却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喉咙干涩得发不出清晰的声音,只逸出一声低哑的:“嘶……”
“醒了?”萧彻低醇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手臂自然地环过去,将他连人带被揽住,“看你累得紧,今日就好好歇着,不必去给那小子授课了,让他自己去校场练武便是。”
楚玉衡闻言,蹙了蹙眉,努力清了清嗓子,那声音依旧带着事后的慵懒沙哑,却坚持道:“……不行。殿下功课初定,不可……轻易荒废。”
他说着,便要挣扎着坐起来,只是浑身乏力,动作显得迟缓而勉强。
萧彻见状,手臂微微用力,便轻易地将人按回了柔软的枕褥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却又糅合着化不开的宠溺:“那便下午再去。早上好生歇着,养足精神。”他边说边起身,只着中衣,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又回到床沿坐下,将水杯递到楚玉衡唇边。
楚玉衡确实渴得厉害,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温润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些许舒缓。
喝完了水,他抬眼瞪了萧彻一眼,那眼神因带着未褪的情潮和些许恼意,不仅毫无威慑力,反而平添了几分平日里绝难见到的生动风情。
“只能这样了……”他低声妥协,随即又忍不住抱怨,声音低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独对萧彻才会流露的嗔意,“看你……干的好事……昨夜说了……不能好久的……”
这话出口,他自己先觉得耳根更热,下意识地想别开脸,却被萧彻含笑的目光牢牢锁住。
萧彻看着他难得露出的羞窘模样,心头爱极,俯身在他额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从善如流地认错,语气里却满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宠溺:“好,怪我。是我不知节制。”他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你再躺会儿,我去唤早膳。用了膳再睡个回笼觉。”
楚玉衡被他这般细致地照料着,那点微末的恼意也消散了,只剩下满心的暖融与一丝被过度疼爱后的慵懒。
他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萧彻动作利落地披上外袍,出门低声吩咐了侍从。不一会儿,清淡却营养的早膳便被送了进来。
萧彻没有假手他人,亲自将膳食端到床边的小几上。他扶楚玉衡靠坐在床头,然后端起一碗熬得香糯的米粥,用勺子轻轻搅动散热,感觉温度适宜了,才舀起一勺,递到楚玉衡唇边。
楚玉衡有些不自在,低声道:“我自己来……”
“别动,听话。”萧彻语气温和却坚定,勺子又往前递了递。
楚玉衡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终是妥协,微微张口,接受了这份细致的喂食。
萧彻的动作很耐心,一勺一勺,间或夹些易消化的小菜喂他。
两人没有再多的言语,室内只有碗勺轻微的碰撞声和彼此平稳的呼吸声,气氛安宁而缱绻。
用完早膳,萧彻又伺候他漱了口,看着他重新躺下,替他盖好被子。“我需去校场看看,你安心休息,午膳时我再回来。”
楚玉衡点了点头,倦意再次袭来,含糊地应了一声。
萧彻站在床边,又凝视了他片刻,这才转身,大步离开了卧房,轻轻带上了门。
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楚玉衡一人,在弥漫着萧彻气息的床榻间,沉沉睡去。
而窗外,朔州新一日的操练声,已然响起。
第121章 痕迹与授课
五皇子晟璘如同前两日一样,早早便到了楚玉衡授课的静室。
他端坐在席上,温习着昨日所学,心中甚至准备好了几个想要请教的问题。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平日里总是提前在此等候的楚先生,今日却迟迟未见身影。
晟璘心中不禁泛起疑惑,他看向门口侍立的内侍,小声嘀咕:“先生向来严谨守时,今日为何迟了这许久?”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进来的却不是楚玉衡,而是一身劲装、显然是刚从校场过来的萧彻。
“世子。”晟璘连忙起身行礼。
萧彻摆了摆手,目光在室内一扫,淡然开口:“殿下不必等了。玉衡他……今日身体有些不适,需多休息片刻。你先去校场练武,下午他再来为你授课。”
晟璘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关切之色:“先生身体不适?严不严重?可需唤太医?”
“无妨,只是偶感疲惫,歇息半日便好。”萧彻语气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你去吧,莫要耽误了武训。”
见萧彻如此说,晟璘虽仍有些担心,但也只好按下疑虑,恭敬应道:“是,璘儿明白了。愿先生早日康复。”说完,便带着满腹的关心,转身往校场去了。
校场的训练依旧艰苦,晟璘挥汗如雨,直到午时方休。他匆匆用了午膳,心里还惦记着楚先生的身体。
而此刻,主院卧房内,萧彻正端着精心准备的午膳回来。
室内光线被帘幔遮挡得有些昏暗,楚玉衡依旧侧卧在床榻深处,睡得正沉,呼吸清浅均匀。
萧彻将食盒轻轻放下,走到床边坐下。他没有立刻叫醒他,只是静静看了片刻。
睡梦中的楚玉衡褪去了平日的清冷与谋算,眉眼舒展,显得格外安宁温顺。
萧彻忍不住伸出手,指尖轻轻描摹过他微蹙的眉心和略显苍白的脸颊。
“玉衡,醒醒,该用些午膳了。”他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唤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楚玉衡眼睫颤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萧彻放大俊颜和那双饱含关切与柔情的眼眸。
身体的酸痛和疲惫瞬间回笼,他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哑声道:“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起来吃点东西,下午还要去给那小子上课。”萧彻边说,边伸手将他连人带被扶坐起来,又拿过软枕垫在他腰后。
楚玉衡浑身乏力,尤其是腰腿处酸软得厉害,只得任由他摆布。
萧彻见他这般情状,眼中闪过一丝自责与疼惜,转身去倒了温水伺候他漱口,然后又取来干净的衣物。